天可怜见,秦沛澜被许从的磨牙声折磨到半夜才睡。

    许从昨晚睡得好,八点才从睡梦中醒来。

    睡得好,心情也变得好了。

    许从刚从浴室出来,门上开锁的声音随即响起来,秦沛澜头都没抬一下,直接趴到床上。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许从迅速地套了一件白t。

    确定秦沛澜没动,许从才穿好衣服,放轻脚步出了门。

    街上已经有小贩开始摆摊了,他到他常去的早餐店要了一碗豆浆和一份小笼包。

    这么多年的光顾,店里老板早熟络了。

    店长老李是个市井人,爱聊得很,“今天这么精神啊,平时可吃不了一笼。”

    做了个美梦,自然精神。

    许从笑了笑,“梦到了一顿大餐,醒来还真饿了。”

    梦里他坐在一个温暖的屋子里,面前摆了一桌热腾腾的美食,还有个为他服务的帅哥。

    老李把他点的放到桌子上,又折回去拿了一盘金黄色的圆球。

    夹的包子还没入口,“这是什么?”

    老李尴尬地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我瞎研究的,还没找人尝过呢,你试试。”

    “好。”

    许从夹了一个,表面看着是硬的入口却是软的,似芋泥又似豆沙,却又觉得都不是。

    许从尝不出来是什么,只是觉得好吃,“好吃。这里边是什么馅?”

    老李憨憨的笑了笑,说;“就是普通的豆沙和芋泥,就是隔开了,所以尝不出来。”他是个粗人,手艺却很好,“许老师,给我这起个名字呗,我这也不认识字。”

    早餐店也不能用太文艺的名字,许从结合外表和内里起了个名字,“双馅金黄丸。”

    “行。简单的最好,能人家看出来我这是什么。”老李拍了一下手,表示可以。

    许从本来还怕不行,毕竟这个名字露骨得很。

    因为好吃,许从还多点了一盘。

    吃完结了账,许从就离开了。

    十月份的早上吹着微风,却是极冷的,许从拉紧了自己的外套拉链。

    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慢慢转过头来,看清那人面容,是邓乙。

    邓乙之前一直觉得他有起床气,今天这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让他稀奇的很,“今天没起床气了?”

    “本来就没有。”

    许从暼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淡声开口:“昨天哄弟妹不成功?”

    “是啊。”邓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早上,她都没理我,饭也没我的份。”

    许从见过邓乙的妻子,长的不算好看,不过还说得过去。

    “吃了吗?”许从问。

    邓乙点点头,转了个话题,“又来了个新人,还不上台啊。”

    见他不说话,他接着说:“有三年了吧,师父说了你不差,年龄大怎么了?”

    “再说吧。”许从回答不了他的问题,顿了顿又说:“我考虑一下。”

    没有身处同境,什么劝解都没用。

    邓乙也不能干涉过多,叹了口气,“没事,我还能等。”

    许从最怕这样,“我说过,你不用等我的。”

    耽搁一个人的代价,他付不起。

    他也明白,被耽搁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诶诶,别再说了,我说了我自愿的。我们俩一块来的,我总不能丢下你吧。”邓乙连忙止住他,“不过,我今天没法陪你练了,我媳妇还没哄好呢。”

    许从脱离了刚才的氛围,笑出了声,“回家哄老婆最重要,去吧,妻管严!”

    “没家室的人是不懂的。”邓乙朝他摆摆手便走了。

    家室?他从来没想过。

    —

    回到宿舍,秦沛澜还睡着,作为师哥,叫一下是应该的。

    他拍了一下,没醒。

    “秦追。”

    叫了一声,还是没醒。

    俯身趴到他耳边,用比平时大一倍的音量,“起床了!”

    大声喊,终归是有作用的。

    秦沛澜迷迷糊糊地睁了眼,身体醒了,脑子却没醒。

    “九点了。”许从又恢复了之前的音量。

    秦沛澜坐起来,一脸没睡醒,算是勉强撑住,坐直了身子。

    “师哥,你睡得好吗?”

    开口第一句话问他睡得好吗?

    许从摸不着头脑。

    “睡得很好。”

    秦沛澜张开眼:“是不是还做梦了,在梦里吃了一顿大餐?”

    虽然确实和他说的一样,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梦呢?

    “是。”许从不擅长撒谎,并且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秦沛澜是真的困,又闭上眼睛,“师哥,你昨天的磨牙声很大。”

    “……”

    他的意思是因为他的磨牙声,所以没睡好?

    幸亏秦沛澜困得迷糊,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秦沛澜接着说,“我大半夜才睡着,刚睡两个小时,又被叫去吃早饭。”

    “师哥,我好困啊。”

    迷糊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那你再睡会。”

    许从不好再说什么话了,毕竟是因为他秦沛澜才睡不够的。

    刚说完,秦沛澜就倒下了。

    许从有点好笑,他忍住了没笑出声来。

    —

    花落门前站了一个人,许从离得远,看不太出来,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即使待了三年,许从还是有不认识的人。

    他不敢轻易喊人。

    那人转身,四目相对,都在相互打量。

    那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光景,体态却依旧保持得很好,气场完全不输年轻人。

    既是长辈,许从自然不敢先说话。

    那人先开了口,声音清冷有力量,“见过秦追吗?”

    直奔主题,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拉。

    许从自是不敢怠慢,“见过。”

    “他在哪?”

    许从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有威望的人,有点担心,但还是实话实说,“在宿舍。”

    “好。”

    说话干净零落,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

    那人直奔宿舍,甚至都没问他房间位置。

    推门而入,就看见睡在床上的秦沛澜。

    “起床。”

    命令的语气。

    秦沛澜睡得死,这一声固然叫不醒他。

    那人直接走到床边,伸手把他拎起来,弄到床头柜上。

    这下也不得不醒了,秦沛澜揉了揉眼,站起来,“大爷,怎么了?”

    “还睡?”那人脸上比刚才无任何表情好多了,是皱眉,叹了口气,“昨晚没睡好?”

    “嗯。”秦沛澜还打着哈切。

    那人也不跟他废话,“每周四的单簧管,忘了?”

    秦沛澜确实忘了,况且这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大爷,我才刚回来。”他试图求情。

    “只要回来,就得练。”

    秦沛澜小时候误吹过面前这人,师父的搭档—庄迟的单簧管,庄迟也是看他有天赋日日教他。

    那时他一切都是他小姑做主,他一学就是九年。

    庄迟的脾气古怪,极少人能碰他手中的单簧管,连他师父也没有。

    也就是他这个得意门生才有幸碰过。

    秦沛澜揉了揉头,“我洗把脸。”

    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没几个,除了相声,单簧管是一个。

    虽然困,他是年轻人,自然还是撑得住的。

    练习的地方在庄迟的家,一间独有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些女孩子的东西,还有一个他每次来都是放倒的照片。

    秦沛澜吹了一首外国的曲子,这首只有吹好了才好听,不然就是伤耳朵。

    “还不错,走了四年也没落下。”庄迟倚着桌子喝茶,“再吹一首《茶花女》。”

    茶花女开头的吐音难度系数高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他有点忘了。

    硬着头皮,秦沛澜吹了半段,后半段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庄迟放下茶盏,从容地说:“这首最重要的倒是落下了。”

    “再加一个小时。”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嗯。”

    堂里的人都对秦沛澜极宠,包括庄迟。不过,他的好又与其他人有些许不同。

    是一种严厉的、带有无限期盼的感觉。

    尤其是在单簧管这方面。

    一个小时的加练,秦沛澜已经能吹出《茶花女》的一整段了,但是和之前相比还是差。

    庄迟在他走之前也是说:“高出之前水平就减去这一小时。”

    已经十一点半了,秦沛澜又累又饿。

    经过花落门,眼睛不自觉地往里多看了两眼。

    许从坐在一张桌子上写东西,认真得很,连秦沛澜进来他都没听见。

    声音从许从头顶传下来,“师哥,在写日记?”

    这个年代还写日记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许从先是被吓到了,又连忙护住自己的日记本,“啊…是。”

    “我没看到。”秦沛澜被他的举动笑到了,“师哥,不去吃饭啊。”

    “一会去。”

    许从还惊魂未定。

    “那一块?”秦沛澜做到他身边的一个位置,“你慢慢写。”

    他来的时候,许从已经写了一大半了,等待的时间也不用很久。

    三分钟,许从扣住日记本,站起身来,“走吧。”

    街上的店很多,许从大概都吃了个遍,待了九年的秦沛澜自然也是,

    “你想吃什么?”许从开口问。

    秦沛澜想起今天早上的肉包和以后未来几天的肉,淡声说:“我现在想吃点清淡的。”

    许从选了一家面馆,点了清淡鸡蛋面和牛肉拉面。

    他们来得晚了,需要等号。

    秦沛澜坐在他对面,很自然地开口:“师哥,写日记是你的习惯?”

    “是。”

    秦沛澜笑了笑,“也不奇怪,就是没想到你坚持了这么多年。”

    从小的时候,许从的父亲就让他写日记,每天都写,早就成了每日必做的事。

    “有好多事情说不出来,写下来就成了唯一发泄的通道。”

    秦沛澜想不到深处,只是点点头。

    他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切,眼泪随着流了出来。

    许从随着他的哈切注意到他脸上的黑眼圈,“睡了这么久还没睡好?”

    从九点到现在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根本没时间,庄大爷把我叫起来练管了。”秦沛澜抚去哈切带来的泪,“生生练了两个小时。”

    许从想起来早上站在花落门前的人,“庄大爷?”

    “师父的搭档,庄迟。”秦沛澜跟他介绍,“师哥不是来了三年了?”

    许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三年。我一直待在花落,没去过后台。”

    没去过?

    难道只是同昨天晚上那样站在后台前面?

    师父说过许从不上台,但他不知晓许从连后台都不肯去。

    “三年学艺,两年效力。师哥也该上台了。”秦沛澜记得师父说过许从实力很好,“师哥本不用在花落一直待着的。”

    不用?

    许从三年来,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上台。

    “我学的还不好。”

    许从一直以来都是这一个借口。

    “师哥,你唱京韵大鼓真的很好听,贯口也是,而且吐字特别清。”秦沛澜很认真,“肯定不只我一个人说过。”

    “不是。”

    “什么?”

    夸人,这么直白的只有他一个。

    许从没接他的话,“我是捧哏,用不着这些。”

    捧哏是衬逗哏这朵红花的绿叶,辅助是第一要位。

    秦沛澜懂这些,但不表示他赞同,“若为搭档,便该想着对方。没有谁低于谁,一体才能一起成就。”

    “说的是。”许从认同他的话,“应该一体。”

    他以前没听过这样的话,在青樾堂却是随处可见。

    “16号。”

    叫了他们的号,秦沛澜站起身来,“我去吧。”

    端会了面,聊了些琐碎,结了账便走了。

    街上有许多小贩,许多街边小吃。

    秦沛澜爱吃糖葫芦,尤其是山楂的。

    他指着那商贩,“师哥爱吃糖葫芦吗?”

    “爱吃山药的。”

    “那等会我。”秦沛澜问完就直奔商贩扫码付款了。

    许从手里拿着秦沛澜给的山药糖葫芦,跟着他向前走。

    走到一个买梅花糕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沛澜盯着那梅花糕,“南庆人应该没有不爱吃梅花糕的吧。”

    许从笑了笑,“是。”

    梅花糕的样子好看,吃起来更是一绝。

    “老板,要九个。”

    许从有点疑惑,“要那么多?”

    “小尘那小子也爱吃。”秦沛澜回答道。

    有许多人买,他们得等一会。

    人声虽然嘈杂,但是许从对自己的名字还是敏感的。

    “许从。”

    有一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许从回头,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萧奕?”

    听见这个名字,秦沛澜也回了头。不过,只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

    萧奕笑了笑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从他第一眼看到萧奕,从未变过。

    萧奕沉声说:“你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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