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是晚辈,见过祖母、母亲之后,再拜见婶母。

    窦氏止了泪:“好孩子,不用多礼。”

    闻予锦:“一家人,回来就好。”

    徐珍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三婶,三婶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但长辈就是长辈。她已经听去的婆子说了,最先的主意是这位三婶婶想到的,自己能和离归家,需念着三婶婶的恩情。

    那头,徐璎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小小的范月宁,范月宁有些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璎也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呢?

    见窦氏作势要教训她,她一下子窜到闻予锦身后。窦氏本来也没要真的打她,闻予锦也果然护着她。

    徐珍看在眼里,便知三婶婶脾气不错。

    晚上,闻予锦张罗了席面,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

    自此,徐珍母子择好了院子,便在国公府住下了。

    ……

    徐珍遭受过苦难,似乎对现在的日子格外的珍惜,并不急着找夫婿,反倒是杨氏急得嘴角起泡。

    徐珍知道她娘是好心,但满嘴的数落,谁也受不住,便时不时的去祖母院子里坐坐。何氏格外喜欢小孩子,见小月宁来了,先去抱孩子,搂在怀里亲了好几口,又对徐珍道:“还不到一个月,脸上就有些肉了,还是你三婶周到。”

    考虑到二人的身体,闻予锦请了大夫开了调理的方子,又跟大夫一起定了药膳的方子,徐珍和范月宁的饮食都是单做的,如此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母女两个脸色可见的好了。

    徐珍点头:“孙女知好歹呢。”

    小月宁对国公府渐渐熟悉,不怕生了,也敢主动找玩具玩了,乳母便把她抱下去,把空间留给祖孙两个。

    “祖父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三叔不到半夜不回来,也不知究竟忙些什么。”

    何氏让她尝尝香饮子,叹道:“外头不太平呢。”她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丈夫和儿子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两人深得圣心是真的,可也直接处在了漩涡的最中心处。

    西南西北东南都有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

    日子就这样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六。

    过完小年要迎大年了。

    国公府处处张灯结彩,金彩缕花、春帖幡胜、桃符、年画一样不少,下人们拿到了双倍的月俸,走路都能带起风来。

    孩子们裁了新衣,也格外的欢喜,范月宁涨了些肉之后,漂亮的像是画画娃娃,可人的很。

    除夕这天,徐赟夫妻带着儿子儿媳先进宫朝拜,欣赏完“大傩仪”一类的舞蹈以及其他节目,再回家守岁。

    厨房定下来的菜色是早都拟好了的。

    闻予锦接过何氏的账本之后,也逐渐开始掌家,目前拿主意的虽然还是何氏,但她的权柄也不小。连身边跟着伺候的半夏,都水涨船高起来。

    当然,在这种宴席上,她就没出过错。

    年夜饭吃的热闹舒服,抬头望,烟花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

    第二天早晨,空气里还弥漫着鞭炮烟火留下来的火药味。

    不过孩子们可高兴了。

    徐璎徐珠,连同徐珍在内都领到了大红包,范月宁的最大。何氏还给三个儿媳妇另外发了红包。

    窦氏接了红包刚想说几句俏皮话,外头来拜年的已经到了。

    女眷们避到内室,徐赟却道:“那边有架屏风,珍儿去那边看看。”

    窦氏和闻予锦对视一眼,公爹这是要做媒?再去看徐珍,自然也领会到祖父的意思了,整个人脸已经红透了。

    国公爷一发话,何氏也是一愣。

    大孙女才刚回来,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孙女的婚事不该这么急的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事情别着急慢慢来,就能办得圆满。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徐赟,这老东西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

    里头,窦氏和闻予锦一听,也不走了,杨氏更加要留下来看一看,于是,五六个女眷挤挤挨挨的躲在屏风后头,差点给屏风挤倒了。

    徐珍红着一张脸,又不敢说长辈们。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不多时并肩进来两个青年,年长的那个约莫二十岁出头,一身福色襕袍,目光炯炯有神,见了徐赟口称“将军”。

    这边是徐赟的麾下之人了。

    “耀之,季礼,不必多礼,坐。”

    岁旦共有七天假,但对面重要的尊长上官,必然要在初一去拜年,徐赟这边接连接待了不少下属和同僚,最后还有住在隔壁院子的另外两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躲在屏风另一侧的女眷早都回去了。

    到了夜里,何氏忍不住问徐赟:“你几个意思?珍儿才刚回来,见男人都像是豺狼虎豹一般,你不是要着急给她嫁出去吧?”

    屋里的炭盆摆的太足,徐赟拿手当扇子:“我的孙女还愁嫁?”

    “不愁嫁,你今天干嘛多此一举?”

    徐赟哑然,似乎有些无奈:“我不是没办法么?”

    何氏凑过来:“怎么说?”

    “我和三郎许是要出征。”

    若不是这样,怎么会急着给孙女相看?

    何氏倒吸一口冷气:“都去?不能吧?”官家向来信重他们父子,要不然也不会一个守宫门一个就在京郊大营驻扎,她心里跳个不停:“就没人可用了么?”

    “穆家在西南还能勉强支撑着,但西北可是连吃了三四场场败仗了,你没见昨天夜里,官家就没有笑模样,连大庆都省了。”

    “可……也不能把你们父子都派出去吧?”

    她会使菜刀,但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才踏实。

    徐赟做到床沿儿,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何氏别走来晃去的,过来安安稳稳的坐下:“想必官家心里也犹豫,我和三儿至少得出去一个,或者都出去。所以我才想,叫你们几个都相看相看,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真有个好歹,至少孙女们的亲事都定了下来……”

    何氏连忙阻拦住他的话头:“呸呸呸,说你是老不死就是老不死,定亲可以,嫁人却不着急,明天我亲自问问珍儿。”

    徐赟点头,干脆躺在床上:“如果官家非要我这把老骨头上战场,倒是没什么不好,就是三儿好不容易找到个可心的,孩子都还每没一个,可别被派遣出去了。”

    “老东西,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睡觉!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在京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徐叡让人从库房取来去年中秋买的月兔灯,一手一盏,好像走起路来都怪异了几分。

    闻予锦捂着嘴笑。

    徐叡把灯分她一盏,又给她一个眼色,闻予锦便乖乖的挽住他的手。他的手上带着薄薄厚厚的茧,还有刀疤,但是,她觉得安心极了。

    边境战事不顺,但并没有影响京城百姓欢度上元佳节。

    街道上,火舞游龙、满树银花,仍旧是一排热闹太平。

    闻予锦挤进人群去猜灯谜,一不小心还得了个魁首,获得一盏麒麟灯,而后与徐叡献宝:“店家说,只此一盏,独一无二,送你。”

    徐叡爱极了同心爱之人相处的每一刻每一瞬,见闻予锦把彩头送给他,他也不客气,只把她从人群中拉到身侧:“我想这一天,已经许多年了。”

    他的眼睛饱含情谊,像深不见底的海。

    灯如昼,车如龙。

    周围明明那么喧闹,闻予锦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眼中只有他。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徐叡拉着她走到一侧,是舞龙的队伍来了。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锣鼓喧天,吞刀、履火、角氐、幻术、杂技不一而足,两人看了个遍,最后来到一家小摊子坐下。

    “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么?娘子请客?”

    闻予锦飞了他一眼,含娇带嗔,徐叡的眸子不知不觉间又深沉了些。

    有意思的是,钟亦澄和孔玉笙在随后也走近了这家小摊子。

    上个月两人终于完婚,孔玉笙成了钟三夫人,一时间羡煞京中无数贵女,她本来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像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她打扮的极为用心,作势要让那些贵女们见见,她和钟亦澄是多么登对。

    但是见钟亦澄竟然进了这种小摊子,脸上不免带出些不高兴来。

    “官人,这店子又小又破,万一吃坏了肚子……”

    钟亦澄笑道:“不会,之前来过几次,吃不坏。”

    他熟门熟路的要了几样小吃,似乎没有察觉到孔玉笙的不满。

    孔玉笙还想和他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羡慕死别人,自然不好发作出来,便也只能忍着了。

    小摊位在京城十几年了,确实有些名号,陆陆续续的就坐满了人。

    见人多了,孔玉笙愈发的高傲起来,小吃还没端上来,她漫无目的的左右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一对俊男美女。

    那男子一张脸棱角分明,尤其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着,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他对面的女人更是难得一见的丽色,尤其一双桃花眸,仿佛揽进了汴河的水,波光潋滟的,碎碎点点,其中似有星河。

    孔玉笙自认是容貌不俗的,于钟亦澄在一起也是般配,但此刻见了那女子却有些相形见绌,她看着看着,发现那男人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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