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和凝和并不多远,闻予锦送徐璎回去,再绕过小半个花园便是凝和。

    月亮这样圆,不光婆母会思念逝去的儿子们,她也想爹娘和祖母。

    徐璎拉着她的手:“三婶婶,您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呀。”

    闻予锦没有谦虚:“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儿,但又都不精通。”她小时候不定性,今天想学这个明天想学那个,爹爹也宠着她,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了,她有一阵子心血来找甚至还过习武,可惜太苦没坚持下来。

    徐璎:“那您会制香么?”

    闻予锦:“还是会一点儿。”

    实际上,她小时候杂七杂八学了很多,但一直到她八九岁的时候才慢慢确定自己的喜好,比如画画比如烹饪。

    画画能让她心绪平静,烹饪则是因为爹爹喜欢美食。

    等到再大一些,开始知道有些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你样子做得越好,获得的机会就越多,于是她又把一些不算喜欢也不算厌恶的爱好捡了起来,比如点茶、焚香、插花。

    后来,时间久了,倒也能体会到其中的一点意趣,所谓的陶冶情操、感受香味色境之美,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您能教我么?韩嬷嬷教过我和二姐姐,可是我总做不好。”

    “好啊。等我闲下来,让林檎去请你。”

    “太好了,那我就等着了。”

    ……

    两人的对话渐渐几不可闻,通往望月亭的斜径上,一枝木犀花正在遥望月亮。

    徐赟本已经醉倒,这会儿忽然道:“那些文绉绉的话怎么说来着?月亮在酒里,花也在酒里,都在酒里,给我喝!”

    徐叡知道他说的是“月在杯中,花在杯中”,但并没有理会,而是倒了倒空了了酒壶,确定没有一滴酒了,直接站起来:“回去了。”

    清明和惊蛰立即站在他左右,想要扶着他。

    徐叡却将人推开,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

    剩下常山把徐赟背到了惠宁堂。

    徐叡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

    好像压抑了许久的东西,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脑子虽然不算清醒,但浑身上下痛快极了。

    清明和惊蛰小心的跟着后头,还不能靠前,一靠前世子还会赶人,多亏是在自己家里,这要是在外头,喝成这个样子怕是会误事。

    两人跟在他身边久了,看得出来,世子这回是真醉。

    徐叡一路摇摇晃晃回了内书房,直接往书房小隔间的榻上一躺:“出去,都出去!”而后便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清明和惊蛰连忙退出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惊蛰:“这么晚了,要去三夫人那里禀报一声么?”内书房也在内院,但距离凝和院还有一段距离呢,往常只要世子回府,必然要去三夫人那里的。

    清明:“你去吧,要是还没落锁,就说一声。”

    于是,两人一个去了凝和,一个留在原地待命。

    书房后头还有一间矮一些的耳房,平时都是堆放杂物的,清明想了想,推门进去打算凑合一晚,谁知屋里头还摆着一个囊袋,点灯一看,里头装满了各种果子。

    也不知是谁偷偷藏在这里的。

    他天黑时候吃的晚饭,现在后半夜早饿了,反正就是一包果子,等明天去厨房找些差不多的再补上便是,于是他随便拿起一个桃花形状的,咬了一口。

    一个桃花饼还没吃完,他整个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

    夜,静悄悄的。

    内书房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屋子里充斥着酒气,来人轻手轻脚的关上窗户,又从里头把门锁了。

    月光实在清润,这样的光影下,还能看到榻上的人眉目出众、鼻梁高挺。比醒着的时候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一丝温润。

    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啊。

    来人在床脚点上一支香。

    待到香气缭绕,和酒气充斥在一起,来人脸颊滚烫,身上也热了起来,她将心一横,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襟。

    衣衫滚落一地,她爬上榻,细细端详男人的睡颜。

    她的心跳得很快,有紧张,但更多的还是终于要如愿以偿的欢喜。今夜过后,无论如何,徐叡都会给自己一个名分吧?

    哪怕是妾室,有表姐在,她怎么说也是个良妾吧?

    还是国公府的良妾。

    老夫人光说帮她相看,可是每次相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要么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要么是七品开外的主簿,甚至还有一些乡绅?

    她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

    自从见了徐叡,她的心早就是他的了。

    别人都说他冷,可是她不怕,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她亲眼看到过他偷偷给镇子上眼瞎的王婆婆送吃的,给受伤的狗治腿,这样的人,就是脸再冷,心也是热的。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呵斥过自己,他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至于闻氏,只不过是太后赐婚过来的冲喜新娘罢了?

    哪里比得上自己和徐叡青梅竹马、表哥表妹之间的情谊。

    她抬手,抚摸上他的下巴,清晰的下颌线到喉结……到衣襟。

    她终于要和他肌肤相亲了。

    她欢喜的不能自已,那香烟缕缕升腾,让她热起来又烧起来……

    终于等不得了,她的手伸进他的衣襟里。

    忽然,前一瞬还发出鼾声的徐叡霍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凤眸飞扬高挑,深如寒潭。

    下一瞬,江采苓痛呼一声,徐叡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他起身,见自己衣衫完好,抬脚将角落的香碾灭:“既然想对付我,怎么还用这最劣等的催情香?”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也太小瞧自己了。

    江采苓捂着疼痛的胸口,又去找衣裳披在身上,凄婉的道:“叡表哥,我不是要对付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

    徐叡把门打开:“滚。”

    江采苓爬到他腿边:“阿叡,你不能这么狠心!因为你,我都耽误到十八了,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我又不是你爹,还要管你嫁不嫁?”是太给你脸了,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惊蛰去凝和院送了个信儿,又去厨房吃了波小灶,一回来就发现徐叡站在书房门口,浑身冒着冷气儿,这是怎么了?

    今天心情不是挺好的么?

    徐叡见他回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把里头那个送到惠宁堂,通知大夫人。”敢不让他好好睡觉,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惊蛰进了书房,一看江采苓的形容就猜到了大半儿。

    他小心的问道:“要通知三夫人么?”

    “不必。”

    ……

    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齐聚惠宁堂。

    江采苓又羞又气,趴在杨氏身边嘤嘤的哭着:“表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杨氏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小叔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徐赟:“爹,娘,您二位怎么想?”

    何氏开始并不讨厌江采苓,一个女娃娃千辛万苦的在战乱中挣扎求生,可想而知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当时大儿媳带着她求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是家里多一双筷子罢了,还养得起。

    没想要一晃这么多年,竟养出了这般心思。

    早在她挑三拣四看不上那些郎子的时候,自己就开始不喜欢她了,但是未来是个怎么处置,还得看儿子的。

    江采苓见事态不妙,哭得更惨了:“老夫人,世子总是要纳妾的吧?与其纳别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在家里这么多年,总比旁人熟悉一些吧?我保证以后一定恪守妇道、侍奉好公婆。”

    又去扯着杨氏:“表姐,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会儿,徐叡倒是没有刚开始那般冷气俾人了,他慢慢的把玩着云纹玉佩上头的罗缨,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杨氏开口道:“三弟,采苓是真心倾慕与你,且她的清白都……都给你看了去,你们自小熟识,不然……不然就……”

    徐叡这才转过头来:“不然就如何?”

    他冷笑出声:“你们以为我是来商量的?”

    杨氏讶异,难道不是么?

    就听徐叡淡淡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们:这个人,家里是留不得了,大嫂若是舍不得,就给她安排个去处,别等我亲自动手,我安排的那些地方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你怎么如此无情,我都被你看光了,我还能去哪里?”江采苓完全顾不得了。

    徐叡抬头,凌厉张扬的凤眸第一次停留在江采苓身上:“我瞎,只看得到心悦之人,至于其他……只会让我恶心。”

    江采苓不可置信:“你有心悦之人?是那个闻氏?”

    徐叡却避而不答:“给我的小厮下药的是你,给我下药的是你,不自量力的还是你,若是江姑娘这么喜欢投怀送抱,不如去欢门里头,有这种手段,也许能竟一竟行首也说不定。”

    “你!”竟然那她和妓女比?江采苓又惊又怒,怒急攻心,整个人晕了过去。

    杨氏惊叫出声。

    徐叡却不退让:“天亮之前,希望大嫂能处理好你的表妹。”

    杨氏:“三郎,我可是你大嫂啊!”竟然连我的脸面都不顾了么?不过是换个身份让采苓留下来罢了,怎的竟如此绝情?

    徐叡:“是,我敬重大嫂是因为大哥,大嫂可别连这点敬重都消磨干净了。”

    厅堂里鸦雀无声,徐赟:“送走吧,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手段频出的人,我们徐家留不得。”就算要给儿子纳妾,也不要这样的。

    他一锤定音,杨氏颓然的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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