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舒欢找梁昱景的次数更加频繁,舒欢已经大四,又不用实习,课也修完了,时间确实比梁昱景充裕得多。

    一有机会,他们会躲在校园无人的角落里,像一对情侣一样亲昵地聊天、拥吻,或者只是他看着书,她玩着手机。

    也会在梁昱景有空的时候出去约会,逛街,看电影……

    他从来没有那么快乐过,这一切只是因为陪在他身边的人是白舒欢。

    白舒欢这三个字早已深入骨髓,她是闯进他世界里的“意外”,也是赐予他最珍贵的“惊喜”。

    没有和白舒欢在一起之前,他只想着如何攻克学习的难关,怎么挤出时间多赚点钱减轻外婆的负担。

    可是和舒欢在一起之后,他会时不时想她在做什么?不会又和哪个男朋友出去玩了吧?

    嗯,自打和舒欢开始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梁昱景想得最多的就是她会不会又和她的哪个男朋友在一起快活,毕竟他能陪她的时间实在太少,而她身边又有那么多狂蜂浪蝶。

    说起来挺讽刺的,当初舒欢说不在意他有女朋友,结果是真的不在意,并且她也继续收集着男朋友。

    偶尔被梁昱景当场撞见,舒欢也不尴尬,还堂而皇之地跟他打招呼,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他认识。

    当然了,事后她还是会找机会哄哄他。

    就像一个把玩具给了别人家小孩的家长,回头哄自己孩子一样,末了还笑得乐不可支,因为他吃醋而沾沾自喜。

    梁昱景觉得舒欢简直有病,不过他觉得自己也病得不轻,否则怎么会答应和她维持这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他自以为傲的理智与清醒在舒欢面前形同虚设,如炒熟的花生豆一样,那层外衣被舒欢轻轻一搓就化为齑粉。

    然而在他冷眼看着她交了一个又一个男友后,又觉得他之于舒欢是最特别的。

    她的那些追求者哪个不想成她最特别的存在呢?只有他梁昱景做到了吧?

    比如她在生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他,他知道她善于撒娇却从不肯真正示弱于人。

    比如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只有他看到过,他知道她最是注重形象,精致的妆容其就是她的面具、她的伪装。

    比如她住的地方只有他去过,他知道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真实的生活根本不会展示给那些所谓的男朋友。

    比如她愿意陪他在图书馆里呆一整个下午,即便一直喊着无聊,却还是忍了一次又一次,他知道她是个极其缺乏耐心的人,更舍不得委屈自己配合他人。

    比如他们的“不正当”关系早就不止一个月了,他知道她是个喜欢新鲜感的人,然而又很难真正喜欢上什么,所以才会不断尝试。

    比如她问过他:“阿景,你想要我吗?”

    又带着几分调皮地眨眨眼:“我愿意把第一次给你哦。”

    当然是想要的,可之后呢?他拿什么来为她宝贵的第一次负责?

    因为很难喜欢上什么,她才更吝于对别人好;因为缺乏安全感,她才舍不得把自己轻易交出去。

    可她选择了他,他又怎敢轻易接受呢?

    他问自己凭什么?凭他长得帅还是凭他学习好?可她身边长得比他帅比他学习更好的追求者比比皆是。

    凭他够关心她还是凭他够爱她?可关心和爱别的男人也会给她啊!

    反而是别人能给她的,他却给不了。

    比如有大把的时间陪她悠闲地坐在消费极高的咖啡厅里,比如请她去高级餐厅用餐,比如送她各种名贵的包包香水首饰等,比如出行有名车接送……

    他能给她什么?他凭什么?

    所以他只能给她一个空白的承诺:“小白,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等我有资格并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我才敢安心地拥有你的全部。

    所以,他们依旧维持着畸形的关系。

    除了畸形的关系,还有对对方变态的占有欲,他们有各自的女(男)朋友,然而又时刻提醒对方——你(妳)只能是我的,不许让别人牵手抱抱亲亲!

    实在是既幼稚又变态!

    其实最开始梁昱景也曾说过会和女朋友分手,可舒欢总是说不急、没关系,又以各种奇葩的理由带偏这个话题,就连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都被她拿出来用了。

    他完全理解不了舒欢奇特的想法,但他也明白自己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了,所以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毕竟,他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

    而且,也看不到未来。

    舒欢不需要他给未来,舒欢大概也不想给他未来。

    或许有人会觉得,没有未来的话,要么及时行乐,要么就及时止损,可有话说得很在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吃过美味的蛋糕,就不知道蛋糕比馒头好吃,然而味蕾一旦被激活,便会觉得馒头原来是那么淡然无味。

    除非是吃腻了,否则谁舍得放下到嘴的蛋糕呢?

    除非是不爱了,否则梁昱景怎么可能舍得放开舒欢的手呢。

    那么舒欢爱梁昱景吗?

    舒欢说她爱,所以梁昱景便信了,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舒欢说那是她的初吻,梁昱景选择相信。

    舒欢说的所有,梁昱景都选择相信。

    是选择相信,从不愿去推敲她的话。

    直到后来,宁茜瑶邀请梁昱景去她家参加生日宴,在生日宴上,他见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白舒欢。

    她在他的注视中从容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欢迎你来到我家做。”

    对于梁昱景来说,那不是笑,就像一个伪装得纯良无害的猎手终于对他释放出利爪和獠牙,一下刺入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她的目的。

    她应该是不记得的,那次她喝醉酒被几个混混带到他家附近的小旅馆,是他花了一些钱打发走那几人。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大概是陌生人的关系令她觉得更安心吧?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她确实喝醉了。

    她向他哭诉家里的事,说他父亲婚内出轨,害得她母亲自杀。

    说她从高中后一直独自住在外面,而她的父亲只是每个月准时往她卡里打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说她前不久回家才知道父亲瞒着她几年前就再婚了,还把那个女人的女儿也接到了家里。

    说她找人调查后才发现原来现在这个继母就是他父亲养在外面十几年的情妇,那个私生女只比她小一岁而已。

    她眼含怨毒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自食恶果,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宁茜瑶就是舒欢父亲的私生女,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场好戏的前奏,而他,只是她报复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难怪她当初会说非他不可,原来根本不是因为爱啊。

    难怪她不让他和宁茜瑶分手,原来这才是非他不可的原因啊。

    宁彩萍抢走她母亲的丈夫,她便抢走宁茜瑶爱的人,好一个母债女还。

    真相是那么残酷,可他那时已深陷进去拔不出来,所以选择装个聋子,装个瞎子,甚至连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是他一味贪恋她给的假象,因为假象实在是太过美好,如幻影如泡沫。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使坏,利用他给宁茜瑶添堵,满足她的恶念。

    如果说舒欢是个恶魔,他就是那个投喂者,助长她的气焰。

    助纣为虐,说的就是他梁昱景。

    他知道,他迟早会遭报应的,供养恶魔的人,指不定哪天也会沦为恶魔的食物。

    可他也曾妄想过,倘若有那么一天,她达成所愿,他是不是还能继续陪在她身边?哪怕她不爱他,哪怕只是因为习惯也行啊。

    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白正廉被查出癌晚期,几个月后便去世了。

    大概是觉得报复已经没有意义,舒欢放弃了,同时也放弃了他。

    她说要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无比心慌,却只能说:“我现在还没办法跟你走,我还有外婆、母亲,还没有毕业。”

    舒欢说:“真好,你拥有那么多,而我却一无所有。”

    “不是的,你还有我,只要你愿意等我,给我一些时间。”他不想那么快放弃,他想为了她努力。

    可是她说:“不了,我不相信时间,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

    他反驳她:“不,你不是不信时间,你只是不相信我,可是我却什么都信你,哪怕是你的谎言我都信了。”

    他的话换来她讥讽的笑,“那是因为你蠢。”

    “是!我蠢!那你呢?你知道你有病吗?你根本就爱不上任何人!你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那就这样吧,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不要!”他抱住她,将头埋进她肩窝里,低声哀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

    “……是不是我哭了,你就会为我留下来?”

    为了她,他愿意低头,愿意服软,甚至卑微如尘埃。

    可他的眼泪并没能把她留下来。

    她只是说:“梁昱景,别让我瞧不起你。”

    原来,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的任何行为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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