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城对格子花品牌的了解,始于妻子买她的一件格子花的大衣,是一个叫博柏利的品牌的,所以很有印象,而他的微信朋友里有位女生的头像,刚好是一位穿博柏利衬衫的小美妞照片,是在小区的业主群里加上的,加上后互报了姓名电话,客气的聊了一些,后来就被他拉到一个叫三人行的微信群里,她不太活跃,渐渐地关注就少了。

    今天看头像的眉目,是可以肯定湖边那女子,和这微信上的是同一人。

    沈念城哈哈一笑,有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高兴。

    当时她说过,她就是一个在城里打拼的农村人,她微信昵称叫梅花子君,姓名叫蔺玉怜,当时沈念城还对这个古雅的名字,还真心地夸过,说取名字的她父亲一定是一位乡村绅士,她当时就质朴地说,她父亲就是在家务农,高中后参了军,退役后又回了农村。

    男人对质朴的女人会有敬意,但大都不会有过多的兴趣。

    沈念城看着渐行渐远的梅花子君,也就是蔺玉怜,想赶上去搭讪,但又不放心在湖边小孩堆里串来串去的铎铎,它的玩兴正浓,好不容易把铎铎劝了出来,蔺玉怜又像早上一样不见了踪影,差别是早上消失于花丛,傍晚消失于人丛。

    不过有微信和电话在,沈念城的心是踏实的,蔺玉怜昵称梅花子君,一定是去湖边看正在花期中的梅花,这样想,线索和情景都有了,还多了些雅致和有趣。

    这样想了想,就翻开她的微信问了句在吗?就信步随了铎铎沿湖走着,没走多远,一条棕色的泰迪对铎铎感了兴趣,开始在互嗅交流,继而就在那个平地上跑步转圈。蔺玉怜一时也没回复,沈念城也就如此这般地和铎铎信马由缰。

    初冬的天色暗得较早,湖上的苍鹭和白鹭开始还林,鸬鹚也同样振翅飞行,天空中很多一波一波的归客,极有情致,湖里的绿头野鸭和黄麻鸭成鸟,应是飞去远方了,但似乎还有一些还不会飞行的小鸭,留在了这个湖里,差不多日龄的小鸭,一般五个七个地结伴觅食,像被遗弃的孤儿,成鸟们与儿女在这湖里相伴一场,时令一到就只有天各一方,比人类不幸和薄幸,有时有点像蔺玉怜这类离家谋生的女孩。

    按理野鸭的成鸭,是要带雏鸟带到羽翼丰满之后,再在天凉以后一起飞到南方,但这个湖区的这个现像,是沈念城长时间观察到的,就是天气还暖的秋季,黄麻鸭们好像都是按性别和年龄大小各自扎堆,成鸭的公鸭们那一只只橙色的身影也的确好看。

    天空只剩下西边还有着一点夕阳的余晖,但更多都是青灰和青铜的天色,湖边路灯开始亮了,但游人却日渐减少,反正西南热带雨林地区的人都很怕冷,日落后气温变凉了都急着往家里跑的多。沈念城也想回家了,他的一人一狗被路灯将影子投射在路面前方,在大灯的尽头影子被拉得老长。

    到了信用社那个路口,沈念城那河南老乡还剩下四个馒头,沈念城全部要了,接过老乡递来的馒头时,他还回谢了老乡对铎铎的夸奖,铎铎却像每一次一样头也不回地回家。

    沈念城住的是小高层洋房顶部的一个跃层,视野极好,离湖也就二百多米,出门时忘了关两头的窗户,西风早已在家里穿堂而过,把铎铎的大尾巴,吹得像条沾满了云絮的麻花。

    沈念城哈哈地笑着,把两边的窗户关了,又拿了手机,没看见蔺玉怜的回复,就悠悠舒展地拉伸了一下腰,铎铎见状也学着伸了个懒腰。

    在这个时代,似乎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支离破碎的,不是缺财就是缺爱,有的还是两样都缺,极少有财和爱两样都圆满的。

    天各一方时想团聚,聚在一起时又憧憬着自由,总是没有任性如意的时候,或者说是哪种圆满和欢喜,都命定了的必定朝生夕死,长久和永久不了。

    那路上冷眼看你擦肩而过的路人,说不准在以往的某年某日的时光里,还是有过山盟海誓的爱人,中年人回顾前半生时如果能说真话,那将无一不是对各人热爱过的表现得淡然和灰心,更年轻的人就不知异同了。但作为体会过青春的沈念城,是能体悟世态人心的炎凉冷暖的,所以才会有睹物思人的感物伤情,无论是对我见犹怜的靓女,还是湖中觅食的幼鸟,这其实都是物伤其类的本能。

    沈念城的楼上装修时搞了一个圆形的大浴缸,沈念城嫌太费水,所以又在楼下搞了个小的浴缸。

    这个小区,是供给自钻的碳酸温泉水来家庭洗浴的,可惜是小区途经的管网水道太长,打开热水后,起码要有十多分钟才会淌出温泉的热水,所以增加的小浴缸很是实用,加上沈念城野外生活惯了,很爱冷热交替的洗浴,所以他在西南的十多年几乎没有风寒感冒过,除了那种病毒性的流感。

    就既便如此,这冷热交替冲淋浸泡的方法,还是极其适合沈念城,这时他就坐进了小浴缸里,打开了冷热水的龙头,两个水管的冷水开始侵袭他的脚尖和小腿,他将整个双腿伸直后又把脚尖勾回来,小腿肌肉和膝弯部的肌肉和肌腱热而酸爽,帮他全身抵抗着冷水的冰凉。

    一开始他是在脚这边的墙上,是装了一块镜子的,间或可以满足自恋的自赏,但妻子来达冲住了几天后,就把这镜子给拆走了,也许有觉得镜面上沾满了水雾时的压抑吧,或许也是不想让他的自恋而生出些对女人的向往,反正不明究里地拆了。

    “毛病!”沈念城想道。

    拆后的瓷砖墙面上留下了四个洞眼,女儿来住时,利用洞眼加装了两层收纳洗澡相关物件的铝合金网框,也算将埋怨换成了满意。

    水开始有些许的温热了,像一股水流进了一片新雪里,渐惭地又把雪积的块面从底部给融化了似的,开始能感受到水温给皮肤带来的抚摸般的温暖,沈念城将冷热水都调到等量,然后将身体舒展地伸开,渐渐地热力从水里和身上,沿着脚底和腹部向任脉汇聚,沈念城的两腿之间缓缓地有了舒张感,继而又变成近似奔涌的膨胀,他继续将意念引导着臀底和会阴往上收提,沈念城渐感了一种爽劲的蓬勃,而且还感觉腿上和咽喉下的热力,正源源不断地向任脉汇合,让身体充满了力量。

    这是他做中西医结合的一个同学教他做的任脉保养,十年来勤练不断,特别是置身于热水和温泉里时,心与物导引的效果又快又好。这时沈念城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响了,他擦干双手拿起手机,见是蔺玉怜的回复:

    “有事吗沈哥?”

    “你在达冲的?”

    “嗯。”蔺玉怜回答说。

    “加上微信应三年了吧,我俩还没见过面呢。”

    “嗯,沈哥也在达冲?”

    “是的,哈哈,明早咱俩见个面吧,我早上在湖边跑步。”

    “明早我可能会也在湖边。”

    “那就这样好吧,明早见!”

    “你怕认不出我”,蔺玉怜半开玩笑说。

    “你烧成灰我也认识。”

    蔺玉怜说:“哈哈,好吧”!见了蔺玉怜的高兴回答,沈念城有些欣然,明早要好好地端详下这个小妖精,以前一直在微信云端的云里雾里聊天,都没有见面的机缘,现在正好了,明天蔺玉怜下凡。

    放下手机,沈念城他刚才由任脉汇集的那个块垒巳经消了,来如风去如云,去和来都没太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偶遇的仙女,明早就成了一直在手掌中的故人,这个世界真是奇幻莫名。

    这时水汽趋浓了,连瓷做的墙面都是水雾,他站起来将浴室门打开又回到浴缸里,他的皮肤都有些微微的泛红了,他皮肤较白,在西南的太阳下曝晒了多年,也没到惨不忍睹的黝黑,只在面部向阳的部位添了层淡麦色,起了几个晒斑,总体上还算青年的皮肤,只是小腿上有深浅大小程度不同的伤疤,尤以左脚较多,有的是少年时踢球摔跤的旧迹,有的则是工作中户外时的摔伤和跌落,但疤痕色素都不深,反倒增添了强健男人的硬朗和沧桑。

    他因工作常练攀岩和速降,这些年玩得少了所以没添加新疤,他本来想带女儿练这些,被女儿软磨硬拒的否决了,经常有些遗憾浮现。

    妻子和她不在一个城市时,晚上沈念城都会打电话跟她说下话,过问下后院前庭的门窗,有时也贫几句嘴。

    刚拔通女儿电话没等他说话,女儿的话音就响了:“老爹还没睡觉?”

    “还在泡澡!”

    “在家还是在外面?”

    “在家。”

    “注意安全。”

    “你是担心我在浴缸里出事吗?”

    “我是关心老爹的所有安危!”

    “嘿嘿,暖心!”

    “必须的!老爹早点睡!”

    “还睡不着,后门关了吗?”

    “所有的门窗都检察了,后门等哈洗完澡要去凉衣服”,女儿回答道。

    “凉完记得锁门!”

    “好的,老爹晚安!”

    每次查岗都是这种柔顺流畅外加愉快,好几年前,应该是女儿读中学的时候,后院的门被小偷在白天撬门入室盗窃过,虽经加固,也未再发生,仍然一直成了沈念城安全漏洞中的心病,所以这些年一直告诫不缀。

    浴缸中的水都凉了,沈念城才从浴缸里出来,这个好处是身体再散失热量的差别变低,更不易引起身体的剧变,等走到客厅沈念城身上的水也擦干了,铎铎在沙发上也睡着了,沈念城关了电视回卧室就寝,出于审慎的习惯,他又翻了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却看见明早有雨的几率在70%。

    滇西多雨,旱季也不例外,在达冲这种海拔1500米的高海拔城市,旱季有雨也更不奇怪。但山地的小气候,真如天气预报上的预测也不一定,在市郊的山地,方圆五百米内经常是一半风雨一半晴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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