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约有五六个,除了尚铭外,其余的皆是尚铭的走狗。至于武器,周祎看不清,八成是收起来了,也有可能持有火铳。

    周祎抓紧了塞在腰带间的火铳,心里估摸着若是他们几个人手一支火铳,那自己怕是要被打成筛子。最好的结果是谁也不要使火铳,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受伤,更谈不上死。

    周祎叹了口气,转过头以目寻找淑澹的影子。仅凭淑澹手里的灯具,周祎只是隐约地看见了淑澹的轮廓,但这便足矣。

    他鼓起勇气推开门,对着直勾勾盯着他的几人言道:“尚厂公,你带着东厂的弟兄来此是有何事吗?”

    “何事?周祎你竟敢问我有何事。我等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妄想把教坊司的李淑澹给带离教坊司,可有此事?”尚铭走上前假意询问道。

    周祎的心不知跳得有多快,可眼下他可千万别露出马脚,能拖一时是一时,还望汪直那家伙可以快点赶来。

    “嗐,真不知道你们东厂是如何办事的。且不说这事属不属实,你看啊就算要把人给带走,那何必来此处,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不要什么消息都信,要懂得辨别才是。”

    尚铭被周祎借机讽刺一番感到很不悦,他已快耐不住性子了。他大手一挥,那几个围在他身边的走狗直径向那小木屋走去。

    周祎立马挡在门前:“欸,你们用脑想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引你们来此,想借你们东厂的手把我给干掉?这万一我出事了,你们东厂怕是逃不了干系吧。”

    我真是高估了汪直,他竟到现在还没来。

    那些个走狗听了周祎的话回头看了下尚铭,这天色昏暗也看不清尚铭的神情。当他们还在迟疑时,汪直带着阿七和小谭出现。

    周祎立马向汪直使了个眼色,汪直心领神会:“怎么大家都来此,我还以为这地只有我与周祎知晓呢?他啊就爱太阳下山后来此,此地清净。现在被你们知晓了此地,怕是以后清净不得咯。好了好了,我呢还有事要与周祎商议,你们东厂就回吧。”汪直挥动着手好似在打发他们几个。

    尚铭岂是会被汪直几句话就打发走的。他执意要进屋搜才肯罢休。

    汪直完全没有要劝阻的意思:“请便。”并示意周祎让开。

    周祎微摇头,可汪直却点头。看来汪直是想到对策了,那周祎只好按照汪直的意给尚铭等人让路。

    他们其中一人用力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淑澹和沈温两人。尚铭自认为奸计得逞,转头对汪直说道:“教坊司的姑娘怎会在此?还说没有要把她带离。”

    汪直上前拍打尚铭的肩道:“啧啧,又不是不回去,来这还不是图个清净。周祎他那是羞于说出口,你懂的。而且没人规定教坊司的姑娘就得片刻不离教坊司一步?你说是不是啊尚厂公?”

    尚铭看了眼沈温道:“那这人是?”

    “尚厂公,你说的哪里话,就允许你们几个一同去找淑澹姑娘,却不允许周祎带着其他人找淑澹姑娘了?”

    尚铭被汪直这伶牙俐齿说得哑口无言。他暂且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只好先放过他们,心里憋屈地离开。

    尚铭一行人刚走,汪直便转头,鄙夷地上下打量沈温道:“哪来的蠢货?”

    沈温非但没有因这一句而气恼,反而上前向汪直弯腰行礼感谢他的相救。汪直只是挑了下眉眼,然后快步走到淑澹面前:“他就是你那悔婚的前未婚夫啊?”

    淑澹点头。

    “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么,傻里傻气的。咱们周祎除了是个宦官外,其它方面我看是赢过这厮。所以还是咱们周祎好。”

    周祎神情瞬间凝重,他不知汪直这话是在借嘲笑沈温来夸他还是嘲讽他。他就是恨自己是个宦官,身不由己。他给不了淑澹自由身,自己何尝不也是。

    他不耐烦地把汪直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晌了。你是没看到我给你留下的记号吗?”

    “哦,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派人跟着尚铭便是。我呢就是躲在一旁观望,就当看场好戏。你们这不是没事吗?要我说这东厂确实都是一些无能之辈,要想整人还需他亲自出马,而且这法子不行啊。好了,咱们还是速回教坊司吧,我有要事相告。”

    周祎顿了顿:“正好我也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在回教坊司前,淑澹上前对沈温致谢道:“还是得感谢你想过要把我带走,可咱们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相见了。好好找个心悦之的姑娘,成家立业吧。莫要念起我了。”

    沈温瞥了眼周祎,不舍得对淑澹请求:“是我弃你在先,既然这是你所期望的,那么我会如你所愿。可我能否再拥抱你最后一次?”

    “有好戏看喽。”汪直在一旁说道。周祎直接一手推开汪直的脸:“沈温,你别得寸进尺。”

    淑澹平静地看向沈温道:“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吧。”周祎一听松了口气,道:“咳,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说着上前牵起淑澹的手对沈温更是对自己和淑澹承诺:“放心好了,我虽无权无势,更谈不上是个男子汉。但只要我在,定会保她一世平安。”

    这话听得淑澹颇为感动,沈温也相信周祎能做到,于是决定放手。只有汪直听得头皮发麻,什么时候周祎会说出如此令人作呕的话来,果然情爱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在汪直吩咐阿七和小谭回西厂后,自己则跟着周祎和淑澹步行回教坊司。周祎与淑澹两人好似分开了有好几个月,眼睛巴不得一直盯着对方看。不止如此周祎的手就没松过,搞得汪直很不是滋味,仿佛自己被他们俩给忽略了。他想凑上前插话,但人家根本不搭理,说是什么事回到教坊司再说,难得出来一趟得好好体验体验。

    ——

    这一路为实把汪直给憋坏了,他一到了淑澹的房里,点上几处烛火坐下时便抱怨:“这下我能说话了吧?”

    淑澹噗嗤一声:“我们啥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周祎边忙着收拾凌乱的房间边说道:“是啊,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有事要说呢。好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别死皮赖脸的待在这。”

    汪直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慢悠悠地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然后摆放在桌上。汪直渴望得到夸赞的眼神对淑澹问道:“看这是什么?”

    淑澹一看到纸上所写激动得双手不停颤抖。她把那张纸拿了起来,举过头细细端详,指尖划过每一个字,不可置信地问汪直:“我真的能离开吗?真的吗?”淑澹连连发问。

    汪直一一点头:“真的。”周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住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问汪直:“此话当真?”

    汪直有点不耐烦道:“这白纸黑字的我能骗你们。我想过了把姐姐放这对我而言并无多大益处,相反还搞得我两头忙。”汪直看了眼周祎继续道:“这周祎正经事也不干了,还整日往这跑。更何况姐姐一日在教坊司,尚铭他们一伙人便一日不罢休。为了我的好姐姐还有周祎,还是决意还给姐姐自由。不过,不在教坊司也不是乐籍身份了,但罪臣之女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

    “这点我很清楚。那我的娘亲和俩妹妹呢?”虽然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淑澹依旧带着期盼问了问。

    汪直低下头,片刻过后才说道:“她们我会尽可能帮你的。毕竟在边关,要归来还是得从长计议。”

    此时周祎已站在汪直身边,语气严肃问道:“什么时候拿的?”

    “一...月前。”

    周祎早已握紧好拳头,二话不说向汪直的脸挥过去,这一拳打得他跌落在地。

    “周祎,你做甚!”淑澹惊喊道。

    “淑澹,这事你别管。我忍他很久了,要不是看在需要他帮忙的份上,我早就想揍他了。”

    这一拳似乎还不够,周祎还想继续打汪直。汪直一个起身躲到淑澹身后,弯下腰双手搭在淑澹的肩上:“姐姐救我。你看他都把我打出血了。”

    淑澹转过头看着汪直那看似无辜的大眼,对周祎说道:“看在他帮我恢复自由身的份上,这一拳够了。”

    “不够!他早就把文书拿到手了,还不拿出。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些人,哎不提了不提了,越提越恼火。”

    周祎说着又跑到淑澹身边抓起汪直的衣领:“你还有何狡辩?”

    “不就是弹琴唱曲吗?又没干嘛,你如此激动是为何?”

    周祎气得满脸通红:“你!什么叫又没干嘛!你还真是把这事说的无足轻重。”

    正当周祎要挥下拳头时,汪直举手求饶道:“慢着!她又没卖身!”

    周祎停顿下来,转过头,一脸疑惑地问淑澹:“没吗?”

    淑澹尴尬地点头。

    “那我看到的都是啥?”

    “你看到了啥?”

    “不是,那尚铭那一伙人呢?”

    “他们是看你来了,才故意如此。我不是都说了嘛只是弹弹琴唱唱曲,虽然有时他们言语是有些粗俗,但汪直送了我样好东西,必要时用上一用。”

    周祎语气稍有缓和地问汪直道:“送了啥?”又回忆起汪直之前送的所谓好东西,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能送什么好东西?”

    淑澹走到床头,伸手拿出个药瓶,递给周祎道:“就是这个。”

    周祎一接过药瓶便立马打开一看:“哦,原来是迷药啊。算你还有点良心。”说着又一拳打在汪直肚子:“但他还是该多打几下,即便没卖身,其它的侮辱和委屈就不做数了吗!要不是他你的病岂会变本加厉?你岂会受伤?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肯把这文书拿出呢。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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