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傍晚,百鸟园照例开始了假期。

    彔白这一下午,拼图模型的进度半点没有,反而来来回回拼了两次徐林,到放学时心情也不是很好,走路都低着头。

    他本来就矮,人一蔫吧,感官上瞬间又小了一圈,感觉个子还没有成人的小腿长,在前头老半天了,才慢慢吞吞的蹭出去能有一米。

    可爱是很可爱啦……

    但按照规定,在孩子没交给家长之前,生活老师都不算下班,他不太高兴的在前头磨蹭,唐萃就算心里再期待下班,也得做出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在小朋友背后仔细跟着。

    又不动声色的做了一组深呼吸后,唐老师略显意外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了最后的徐姓男青年身上。

    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啊……

    居然真的准备跟完放学这一程吗?

    这两句腹诽,间隔了大概五分钟。

    虽然语气依旧不怎么气,但也侧面体现出了“这女同事正在对他改观”这一事实。

    徐林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类似于读心术的超能力,也习惯了新同事这个“动辄就要在心里腹诽自己”的设定,但陡然“听”到这么两句感叹,还是免不了心虚了一下下。

    耐心,他确实是有,但绝不是为了送小孩。

    之前挂了姥爷电话的时候,徐林就很认真的想过了:

    他能觉醒超能力,就证明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超凡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隐匿了起来。

    而具体到他个人,作为一个新生的超能力者,他一无秘籍二无宝物,别说修炼了,真计较起来,其实连控制自己都还做不到,读心术时灵时不灵。

    但徐林本身是渴望进步的。

    所以探索超凡这件事,就变得势在必行起来。

    怎么说也是考上了一流大学的脑子,徐林分析一番得失后,便知道:探索超自然的过程,必定是漫长又繁琐的。

    单是前期筛选线索,就要先从无数的神话传说里大海捞针;

    等确定出一个勉强有希望的目标,甭管是神兽仙草、还是洞天福地一类——

    确定了,你还得在海量的相关资料里慢慢追本溯源,然后进行大量的考据分析,才能找到它们在现今可能对应的位置;

    最后吭哧吭哧的跑过去了,还有最后一关要过:

    验证真假。

    要是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传说确实只是传说,又或者它原本是真的,但时间流逝之下,已经废掉了——

    ——那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就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此看来,这个探索超凡的过程,不止需要费心费力,需要大量的金钱资讯和专业知识,它甚至还需要一定的好运气!

    徐林当时就觉得,何必呢?

    既然重新开始这么难,他为什么不干脆在仸阿族这棵树上吊死算了?

    最起码他觉醒时感受到的那份恐惧,已经证明了仸阿族有“真东西”,而无法感受彔白的脚镯这件事,又简单的把异常的范围,缩小到了多勒齐这个家族上!

    想想看,他还正好要看护一个姓多勒齐的小孩儿——

    这么近水楼台的关系!

    这么一个仿佛天时地利人和都站他的形势!

    不抓紧这机会,他就真的是个智障了!

    所以徐林在唐萃眼里这个明明还没入职、却意外充满了耐心的陪送行为,本质上只是为了见家长。

    他是有很认真的在脑补,觉得会被派来接那小孩儿的,得是多勒齐家族养了几百年的影卫什么的……

    结果出了大门一看:豁,好正常的一辆车。

    再探头往车里一看:豁,更正常一个大小伙子。

    小伙子皮肤偏黑但是牙白,发亮茂盛双眼有神,笑起来活灵活现的一个精神小伙儿。

    事实上,百鸟园是半住宿制,孩子周内隔一天回一次家,周末随意,所以管理起来,略微有些困难。

    家长接孩子得提前登记信息,哪怕临时委托别人,也要专门打过授权电话才行。

    小伙儿脖子上挂着一张实名登记证,唐萃打开百鸟园的app,正对证扫码,鉴别真假。

    小伙子看见了美女眼睛一亮,开朗的自我介绍起来。

    他说自己的大名叫以铎。

    在徐林看来,以铎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包括他开的那辆个性十足的车,看起来都不像是专业的司机、保镖,又或是什么其他的家庭服务人员。

    ——更进一步说,他给人的感觉,甚至都不太像是“爸妈的朋友”那种靠谱的成年人,反而更接近于“你哥哥姐姐在大学里误交的某某损友”那种形象。

    因为过于接地气,看着就没什么超能力。

    “这人要是个影卫,我能把他的车煮熟了吃下去……”

    那边厢,本身也不是个影卫的以铎突然转过头来,像是听到了徐林的喃喃自语一样,冲着他阳光灿烂的一笑。

    在做贼心虚的人眼里,可以说是相当的别有深意了。

    然后在徐林差点受惊后退的前一秒,这人又笑眯眯的弯下了腰,冲着稍微偏左一些的地方摇了摇手,朗声道:“小山主过来呀!”

    “跟老师说句再见,我们等下就要回家啦!”

    话音落下,徐林心有余悸的低头一看,才发现不高兴了一路的彔白小朋友,正蹲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台阶上。

    小孩儿蹲起来的越发像个蘑菇了。

    他肉肉的小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的盯向唐萃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以铎的招呼声后,又额外顿了几秒钟,才恢复那个笑眯眯的可爱表情,慢吞吞的仰起头来,高高兴兴的说了句:

    “小徐老师后天再见!”

    徐林干巴巴的说:“你也再见。”

    然后一看不对,就小孩这个直接去扒拉车后门的动作:“你不准备跟唐那什么……唐老师说再见了吗?”

    小孩儿在后座上发现了个还热乎着的点心盒子,高高兴兴的拉到怀里抱好,听到这话,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半晌后,就在徐林觉得这个问题已经要无疾而终了时,数完点心种类的彔白小朋友,终于拨冗抬了抬头,理所当然的说:

    “因为后天不会和阿唐再见了呀。”

    “唉?”

    彔白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明的意思。

    他拿到了早前想要的点心盒子,心情就重新好了起来,再加上刚才给阿唐打好了印记,等于把积压的破事处理掉了一半——

    所以这会儿抿起嘴唇高兴的样子意外透出几丝满足,看起来,居然有点像只过冬时守着坚果堆的小松鼠。

    等以铎开走了车,连尾气都闻不要到了,这边厢的徐林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说“见不到了”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想着事情,本身又处在大失血的后遗症中,漫不经心的打完车,嘴上一秃噜,报的是他自己家的地址。

    这样也好。

    站在小区门口,徐林都还没反应过来,脚下顺着熟悉的方向,机械性的就踱到了自家门前,开门换鞋扔外套,步骤熟练的让人心疼。

    他妈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徐林不是第一次见到徐女士做饭时的背影,但怎么说呢……

    他脚下一顿,靠在了门廊的墙壁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徐女士做饭的背影,却是第一次在拥有“感应”的情况,看出了徐女士有多忙。

    切菜时扶过三次腰,应该是酸疼,偶尔会揉眼睛,大概是老花的度数涨了,动作并不麻利,显然正烦心着什么事——

    还有着一台面的菜码调料,居然全都是徐林爱吃的类型。

    “我的观察力似乎也变强了……”

    全然不想承认是过去的自己没心没肺,小徐先生自我找补似的嘟囔了这么一句。

    声音不大,却惊的他妈突然回头,看到人后惊了一跳。

    “你有病啊,回来了站那儿不说话?!”

    不对。

    “哟嚯,”这感叹词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就你那个狗脾气,居然还拉下脸回来?”

    废话!

    徐林原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回来,你这一桌子菜是做完了喂垃圾桶的吗?!

    因为模模糊糊能感受到她心底涌出的欣慰,徐林突然不想跟她吵架了——嘴碎就嘴碎呗,自己的亲妈,跟她争出个谁胜谁负也没人给颁奖,何必呢?

    想到这里,他转头就准备回房了,结果脚没落地,突然又想起自己之前那份感叹,于是慢吞吞的回了个头,不情不愿的说了句:“你辛苦啦。”

    说完他再次抬脚要走,结果依旧是没来得及落地呢,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冰箱封条坏掉时,关门那个吱呦吱呦的声音。

    这高音刺的徐林眼皮一跳,回头再看,他妈正举着一把菜刀。

    乍一看,徐女士这架势,威风凛凛的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叨人的大公鸡,但仔细一辨,“大公鸡”却是在原地愣着的。

    不止人愣,她的手也在发抖,眼眶也是通红,那吱呦吱呦的声音——居然是搁她嗓子里发出来的!

    “不是……你是哭了吗?”

    徐林震惊道语无伦次。

    徐女士气势汹汹的还了他一句:“你滚!”

    “说谁哭呢,脑袋转过去,”她恶狠狠的把刀往菜板上一扔,生气:“谁准你直视我的脸了?!”

    徐林不耐烦的说着你有病啊,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上前两步,给她递纸。

    “十几年没注意过……你哭起来怎么是这么个动静?”

    徐女士抄手躲过卫生纸,继续恶狠狠道:“辛辛苦苦养你几十年,头一回说句懂事的话,还不是为了要零花钱,我感动一下不行吗?”

    她跟气不过似的用力擤了把鼻涕,尤嫌不够,于是又吼了一遍:“不行吗!?”

    “行行行行行……”

    徐林受不了的捂了把耳朵,转念一想,不对啊——

    ——“你说谁不懂事呢?”

    前头的数量词居然还是几十年?

    “而且我们家又不是没保姆……”

    他习惯性反嘴道:“你辛苦个鬼哦,嫌辛苦,你让保姆把饭做好了再回家不就好了?”

    徐女士还擤着鼻涕呢,一听这话,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脚,说吃饭吃饭,吃的就是做饭者的心意!

    “你妈用爱把你喂大,你现在是要嫌我做饭没有保姆好吃吗?”

    徐女士的嘴炮能力一向可以,又正处在逻辑最无懈可击的更年期里,一般情况下,徐林已经说不过她了。

    这会儿徐林那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还作孽似的发动了起来,导致他只要耳朵里能听到一重魔音,脑子里就必然能同频收到第二重,脑瓜子嗡嗡的。

    ——话说他明明还没嫌弃难吃呢,人家居然已经贷款反驳上了?

    因为这通念叨,徐林回了屋里还是静不下心来,躺在阔别一夜的床上扑腾了一下,正好对上墙边的穿衣镜。

    他的脸色很白白,虽然因为情绪激动多了点血色,但依旧不在正常的范围内,徐女士觉得他是失眠熬的,徐林却知道,他这是觉醒时给爆发的力量崩的。

    彔白:……

    彔白:不,你这是流血流的。

    反正不论怎么说吧,他还是头晕,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想睡觉,但临入睡前,脑子里却莫名涌上徐女士哭都一点不温柔的样子——

    只当是为了那桌菜吧……

    徐林使劲拍了拍脸,还是决定撑起精神,等到吃完饭再睡。

    既然无聊,就得找事做。

    他昨天带出去的行李,扔在了百鸟园里,平板也没了,所幸唐萃给他的信息本就不多,那纪录片的名字更是简单好记,当下,徐林便拉开了电脑椅,准备先看一看这部和仸阿族有关的纪录片。

    《万寿菊》

    这片名就很像是以皇太后为主角的、那种老年宫斗戏。

    徐林在下载的间隙里看了看简介,这居然不是讲风俗人情的,而是个考古发掘片儿!

    挖的就是仸阿族的大墓。

    片子是新制作的,整体显得异常精美,但影像资料大都来自于三十年前,干货远比想象中少,大部分时间是ppt,起承转合全靠旁白哔哔。

    故事的起因,是三十年的一起盗墓事件。

    当是时,一帮人员构成复杂、但业务能力不太行的盗墓贼,在墓山岭打洞,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炸错了地方——

    然后他们搞的那土|炸|药,威力还大的很,当时坍塌就压死了一半的人,然后地下水穿了,又把剩下那一半冲了个半死。

    其中有个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的,虽然被冲走了,但在彻底淹死之前,又从山岭深处某个和地下水相连的水潭里,阴差阳错的浮了起来。

    然后他就被路过的山民给救了。

    结果好巧不巧的,这山民老汉是仸阿族。

    老汉看他的打扮不对,反手就是两个嘴巴子,抽晕乎了一问,艾玛,居然是来刨他们家祖坟的!

    于是老汉小脚一翘,又把这人踹回了水里。

    盗墓贼君得救了……拢共能有五分钟吧?

    反正他最后是作为尸体被抬出大山的。

    这个事情政府非常重视,东南地区也不缺专业研究所,当时就紧急勘探了起来。

    仸阿族埋人是很有规律的,而且因为不挪窝,也没有断绝血系,所以哪位山主死了埋哪儿,他们自己家都是有详细记载的。

    当时对比着研究了一下,发现不行:

    炸的地方太寸了,放任地下水改道的话,那附近的大墓可能会进水,埋在里头的老山主,怕是要给淹成咸菜了。

    于是各方紧急组队,进行了分秒必争的抢救性发掘。

    “万寿菊地宫……”

    徐林念出这个名字后愣了好半天,陡然意识到,这个皇太后宫斗片一样的万寿菊,应该和彔白的牡丹花一样,是刨除了本族语言中的合音和顿音后,对某一代山主真名的粗暴意译。

    万寿菊的真名,应该是很长一串的“什么什么阿”。

    也是嘟囔的多了,并不算是个完全体本地人的徐林,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一条边缘信息:

    西郊区靠近隔壁县城的地方,貌似有个挺出名的博物公园,他小学时学校组织春游,还到那玩过。

    不过博物公园是公园,里头还有个另外的博物馆,因为进去要另外买票,所以学校根本没组织。

    “我记得那貌似就是个大墓……”

    徐林顺手搜索了一发,果然,那里有个墓葬群,有包括万寿菊地宫、东南娘娘墓和西娘娘墓在内的一系列遗迹。

    正好票价也不贵……

    徐林白天时就一直脑内妄想,要去山里刨多勒齐家的祖坟,这下逮着了个前人刨好的,感觉真就跟出门捡了钱一样。

    他当场就在线上买好了票,决定等明天去百鸟园打完卡,就到博物馆研究文物——

    就算能看不能摸,最起码是个侧面论证啊!

    想到这里,他真的是踌躇满志,困都不太困了。

    等徐林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准备吃饭,才发现他爸有事没回来,而徐女士整顿饭吃的一言不发。

    尤其是她知道徐林在屋里看仸阿族的纪录片,是因为自己将要负责的小孩是仸阿族时,偶尔还会用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欣慰眼神,盯着他看上一会儿。

    一顿饭下来,搞得徐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吃下去的东西全堵在嗓子眼里,肉眼可见的不消化。

    但徐女士这个样子,又让他莫名的手足无措。

    徐林甚至没有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大张旗鼓的跟这嫌弃自己多年的中年妇女,炫耀自己成了超能力者——

    ——他甚至都不想让徐女士知道,自己看仸阿族的纪录片,不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小朋友,而是想刨了那小朋友家的祖坟。

    这种好似欺骗一样的纠结,最终演变成了夹杂着些许心虚的愧疚,徐林看着他妈洗完碗回屋的背影,转身拉开了冰箱,准备烤点饼干给她吃。

    和面的时候,他的“感应”又时灵时不灵了一下,导致他成功发现他妈正在偷看他,顺便还帮他听到了徐女士心底,那些欣慰到肉麻的夸奖声。

    小徐先生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他摔了蛋抽,回头就吼,“你不要瞎欣慰了好吧,我做了自己吃的!”

    徐女士于是掩面而走,风中隐隐还传来一阵极具该妇女个人特色的、中气十足的偷笑声。

    “真是够了……”

    有那么一瞬间,气上头了徐林就像下午砸手机的时候一样,反手就想把面前的烤盘给掀了,但临动手前,他却突然愣了一下。

    不对啊。

    徐林指缝里还沾着点果干的碎屑,他无意识的磨蹭着台面,一会儿看看面前的小饼干,一会儿又扫过打开了的稀奶油,不甚清晰的记忆里,断断续续闪过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

    有彔白含着点心勺,高高兴兴的样子。

    也有盘子落地后,他不可置信了半天,才“哎呀”出声的小惊讶。

    最后还有那盘子——它的个头比人脸还大,装东西的分量也不对,显然是额外加过餐的、双份、甚至三份的水果布蕾。

    因为精神不稳,徐林的眼神一下浑浑噩噩,一下又清清楚楚,整整拉锯了五多分钟,终于还是彔白留下的“粘合剂”们力量更胜一筹,成功阻止了他的又一次自杀式破碎。

    徐林原本清晰了许多的记忆,于是再次虚化掉了大半,最终浮现出了今天傍晚放学时,那小孩儿抱着点心盒子,在车后座满足哼哼的笑脸。

    这一瞬间,千头万绪都找到了落脚点,最终在他浆糊一样的脑子里融成一句话:

    那小鬼绝对超爱吃甜!

    “这就是突破口啊……”

    徐林紧捏蛋抽,想把那太阳鸟脚镯哄来看看的心思,又一次浮上脑海,当即下定了决定,喃喃自语道:“不就是哄小孩儿吗——”

    “——谁不会啊!?”

    不是徐林吹,说起做甜点,他还真就特别有信心!

    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他可是断断续续上了整整八个月的甜点培训课呢。

    而要说他学甜点的契机,就不得不提起他们班当年的班花了。

    班花是个甜妞,长得甜,嘴巴也甜,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校门口面包坊的苹果派。

    女神这爱好并不算隐秘,自然有男生闻讯去买,买了再送——徐林这样肤浅的一条颜狗,当然也是买过的。

    不过那面包坊生意巨好,苹果派又是招牌,每个人只能限购三块。

    徐林在刺骨的秋风中排着队,派出锅的味道又可香,他越闻就越饿,饿到最后生气了,满脑子都是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熟的女人这么折磨自己啊喂!的暴躁念头。

    于是拿到了派,二话不说开始吃,走了一路吃了一路,走到女寝楼下,正好吃完,满嘴甜蜜的和出门的班花擦肩而过。

    他这会儿肚子饱了,也就不咋地生气了,见到班花,小姐姐真好看啊的朴素感叹又再次占领了高地,就特别想上去搭讪!

    结果低头一看,搭讪的借口已经吃完了。

    于是他又开始生气。

    生气着回到了宿舍,徐林还冥思苦想过要怎么追人,最后得出结论:

    大家都买,大家都送,就算他随了大流,也没什么记忆点——

    不如干脆亲手做吧!

    反正他有钱又有闲,干脆就抱了个收费很高的班,时间灵活、课程自选、老师还是个上过省内新闻台的大神。

    徐林一进教室,看那展示图片,分分钟又饿了。

    他看啥都想学,又略微有些眼高手低,选课都是千难万难吃的品种,最后好悬想起他妈徐女士,又选了几种小饼干。

    最后表一交,上课了,回头发现自己把女神爱吃的给忘了。

    ——可以说是相当以自我为中心的一款舔狗了。

    后来虽然算是学有所成,但他根本懒的做,除了偶尔哄他妈,称得上屁用没有。

    “原来当时那些看似无用的付出,都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吗……”

    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自觉很帅的话后,徐林干脆利落的撸起了袖子,决定回头给那彔白烤布丁去!

    对方算是他目前唯一能找到的捷径,折腾起来未免患得患失,徐林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去百鸟园办手续时,他脑子里还充斥着各种比列不同的糖量奶量,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结果那个给他办入职的大姐就很感慨,手下一边唰唰的办手续,一边自来熟的语重心长,说让他打起点精神来:“走路啊,还是要小心的。”

    徐林:?

    大姐姓李,看他这没睡好的样子,就很感慨,说本来办这种加急手续我还觉得有点烦,但现在看看,其实是刚好。

    “小唐既然不能来了,你就要顶上去,只要在校内,小朋友不能没人照顾的。”

    徐林又是一愣。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皱眉问:“不能来了是什么意思?”

    大姐也是一愣,说你没看到消息吗?

    问完她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新人,没加过几个同事,我跟你讲,今天朋友圈里都刷疯了,就小唐哦,昨晚走路的时候崴了脚呢——”

    徐林:就这?

    大姐略一喘气,继续:“——然后她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就前头地铁站前那个小广场,艺术雕塑前那个长楼梯,哦呦,滚了好几十节呢,最后撞在了栏杆上,才给止住了。”

    徐林:……

    徐林:“您继续。”

    其实李大姐也没怎么在意他,人家享受的是传播八卦的乐趣,这会儿已经自顾自感慨了起来,说小唐的运气真好啊……

    徐林:“不是,摔了运气还好?”

    李大姐毫不气的甩了他一眼刀,说你年轻人懂什么呀。

    “新闻看过没有,那一米深的坑,都有人掉进去的时候正好撅断了颈骨,当场就死了!”

    “小唐当时摔倒的可快,那会儿人又少,她旁边那人拉都来不及,咕噜咕噜就下去了,顺当的跟她自己跳下去的一样!”

    “你想哦,几十级的台阶,又那么陡,随便磕到脑袋哪里,都有可能变成大事,结果她除了腿啊胳膊啊的骨了折,也就是身上的软组织挫伤比较多。”

    “又不重伤也没破相,不幸中的大幸啊!”

    李大姐翻了个并不含蓄的白眼,呵呵道:

    “这还不叫运气好?

    说完,她又格外刻意的看了看徐林,心想你也是运气好的!

    唐萃摔在大庭广众的地方,还被小广场上不少人拍了短视频,所以前因后果清清楚楚——

    不然你作为许主管的外孙,前脚来上班,后脚你要负责那小孩的前老师,就因为大伤进了医院

    ——怕不是外头传上两圈,就成你们家下手推的她了。

    结果她感叹完一抬头,正好看到这新人目光怔忪的发着瓷,瞳孔都要收缩了。

    大概是想明白了里头的关节,害怕了吧?

    李大姐心想这也是挺帅的一小伙子,遂连表情都柔和了些,温声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人都是闲的,就爱传那些风言风语,但跟你没关系,许主管做事一直就讲究着呢,我们熟人都知道的。”

    结果徐林根本没听。

    可惜李大姐念功了得,并不在意有么有没有人捧哏,所以那些碎碎念的话,终究还是连绵不绝的涌进他的耳朵里。

    小唐明天不来上班了

    谁知道那么巧,正好下楼梯的时候崴脚

    说是脑袋没事就很幸运了,但伤筋动骨也得一百天,也不知道园里能不能批她三个月的假……

    然后声音们又在某个瞬间同时消失,只在他脑子里剩下了昨天傍晚他和彔白告别时的画面。

    小男孩笑眯眯的摇手跟他说:小徐老师后天再见呀。

    你为什么不和唐那什么说再见?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问的。

    然后那小孩抱着装满手指泡芙的盒子,笑弯了眼睛,轻声细气的说:

    因为后天见不到她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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