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地窟

    两位外科医生,总不能说自己怕黑。苏莱曼尼定了一定心神,招呼阿齐兹往楼里走。整个楼因为断了电,所以看上去黑魆魆的,一丝光也看不到。这样一幢楼房横卧在月光下面,就仿佛是一头巨兽,卧在地上打瞌睡。一旦有什么不速之来到这里,惊扰了它的好梦。这只巨兽就会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向来人亮出他白森森的牙齿。苏莱曼尼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有些紧张,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笑,当作是自嘲。就领头往里走。

    这一幢楼房有五层高,是那种东西宽、南北窄的长条型建筑。楼房的外形设计线条简洁,没有阿拉伯风格的外墙装饰,也没有安上一个洋葱顶。这么一栋房子,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鲜明的地域特征,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房子建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那时候伊朗还在巴列维王朝统治之下。一九四一年,巴列维二世上台,他雄心勃勃的地计划在伊朗实行现代化,包括大规模发展工业、落实主要的基础建设计划、建设跨国铁路系统、建立公立学校机制、改革司法机构,改善医疗卫生。

    巴列维父子执政的时代,是波斯帝国整个历史上最世俗化的时代。宗教对世俗生活的约束降到了最低点,妇女们走在街上,也不再需要用头巾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在那样一种时代氛围之下,大批的学校和医院被建立起来,德黑兰大学医学院的教学楼,就是在巴列维王朝进入尾声时建成的。宽松的日子不长久。一九七九年,宗教领袖霍梅尼发动了宗教革命,巴列维王朝被起义者推翻,巴列维二世带着家小流亡埃及。伊朗自此成了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如今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新的当权者为医学院建设了规模更大,设施更全的新校园。这栋巴列维时代的老建筑,便伴随着巴列维王朝旧日的荣光一道,被满葬在了历史的余烬之下。

    楼里面是有些太黑了。苏莱曼尼领着阿齐兹,走到了楼房的西头——要进入这栋建筑的内部,就要从东头或者西头进去。楼梯间在楼房的两侧,只有顺着楼梯才能上到天台,或者是下到地库。苏莱曼尼伸手推了推西头的门,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门紧紧的闭着,看上去像是从里面锁着的样子。如果门真的是锁了,他们就需要一些工具了。在苏莱曼尼的雨衣口袋里装着一把钳子,关键的时候他就只能用钳子打碎窗户上的玻璃,然后把手伸进去,试着从里面开锁。

    然而他的运气确实不错,门只是看上去像是锁着的而已,他伸手过去轻轻的一推,门就缓缓地打开了。门是那种铸铁的门,准确的说,整个门就是一块一次浇筑成型的薄铁板。铁板呈一种起起伏伏的波浪外形,一棱一棱的。这种门在上个世纪曾经非常流行,不仅是伊朗,在遥远的东国,这种波浪形铁板门也曾被广泛的安装在那些预制板构建的住宅楼里。如今因为门的门轴很久没有上油了,开门的时候手感显得格外的生涩,因此发出了一声悠长刺耳的“吱呀”,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这响动听着可是有些太惊悚了。苏莱曼尼站在那里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着刺耳的回响在楼道里渐渐消失了,才慢慢地举步跨了进去。

    说是行走,还不如说是跋涉。走廊的地上满是各种被丢弃的杂物。头一秒钟你可能一脚踩上了一个被取走照片的空相框,脚底下踩着碎玻璃“咔嚓一下;下一秒你可能就会一脚踩在一个空箱子里,就像是麋鹿踩进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样。有一刻阿齐兹甚至踩到了一个橡皮娃娃。当他落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踩中了什么,只是一脚下去之后,,娃娃被一下踏扁的时候,发出了”吱“的一声尖叫。这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是那么可怖,以至于阿齐兹被吓得一下蹦了起来。等着他喘着粗气,用手里的电筒往地上一照,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胶皮娃娃。他伸手捡起那个娃娃,放在手电前面开始仔细地审视。

    这是那种女孩子喜欢的胶皮娃娃。胶皮娃娃头上光秃秃的,本来那里该有着一头金色或者栗色的秀发,然而现在秀发显然是不见了,就显露出一片色泽暗淡的头皮。娃娃的眼睛也没有了,本来应该安着眼睛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圆窟窿。娃娃就那么躺在阿齐兹的手心里,用它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眼睛瞪着阿齐兹,像是在和阿齐兹打招呼。阿齐兹一下打了一个冷战,把手里的娃娃远远的丢了开去。

    “阿齐兹,你在做什么?赶快过来。“苏莱曼尼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就在阿齐兹审视那个娃娃的时候,苏莱曼尼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阿齐兹咽了一口唾沫,举起手电照了一圈,整个一层都是黑的,除了他这一支手电射出去的光柱,见不到苏莱曼尼手电发出的光,看起来苏莱曼尼已经不在这一层了。”老师,您在哪里?“阿齐兹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他不由的又咽了一口唾沫。”我就在这里,你看不见吗?“苏莱曼尼的声音里显然透着些不满意,他大概是觉得阿齐兹有点磨蹭了。

    可是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或者说这一层走廊一个鬼影子也没有。阿齐兹觉得自己的脊背上开始出汗了,”安拉保佑“,他在心里下意识地念了一声。念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安拉的态度那样敷衍,安拉还会显灵来保佑他吗?“老师,我,我看不到你在哪。”阿齐兹吭哧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在这里,看见我手电的光了吗?”还是什么也看不见,阿齐兹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吗?”苏莱曼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听清了声音的方向,在他的左前方。阿齐兹循声望过去,果然看到有光隐隐从下面透上来,在那里一晃一晃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往前走两步,墙壁便弯折过去,形成一个直角,,楼梯就是从这里向下,通往地下的两层。站在阿齐兹原先站的地方,刚好是一个视觉上的死角,完全看不见这里的楼梯,自然也看不见苏莱曼尼手电发出的光。有些事情乍一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等你揭开了谜底,往往又会觉得一切都很简单。

    “老师,我来了。”阿齐兹嘴里一面答应着,一面举起手电照着向下的楼梯,小心地避开楼梯上的杂物,往下走去。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走廊上,这样一个时间场合,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好一点。阿齐兹绕开障碍物,下到负一楼,苏莱曼尼正站在楼梯口等着他。“咱们走,还要再往下一层。苏莱曼尼打着手电往下走,阿齐兹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地下室里真是太安静了。阿齐兹在一楼的时候,本来觉得已经很是安静了,可是等他下到了负一层,方才明白什么叫寂静无声。在一楼的时候,整个环境其实是充斥着各种声音的。草丛里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小雨在外面悉悉索索下着的声音,这些大自然发出的声音,都在填充着声音的背景板。可是等人下到了处在地下的负一层,所有的那些背景音就被一下子隔绝开了。

    除了走动时发出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阿齐兹听不见任何别的什么声音。而且,这里的空气,也像是有一种吸收声音的魔力似的。脚踏在水磨石的台阶上,发出“嗒“的一声,这声音也是完全没有回声的。脚落下去只是那么一下,声音就消失了,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在这样一个死寂的环境里,阿齐兹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钟就会发疯。然而是他向老师提出的要求,要到这里来看一看。所以现在他只能跟在苏莱曼尼身后,硬着头皮往下走。如果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转过身来逃出去。阿齐兹觉得自己在伊朗的外科医生生涯就算彻底结束了。他将不仅成为老师眼里的笑柄,还会成为整个德黑兰医学界的笑柄。阿齐兹甚至能想象得到,当苏莱曼尼跟他的那些同事谈起这样一次经历,当谈到他的学生阿齐兹就因为怕黑,便像一个逃兵一样逃了出去。听众们大概会发出怎样歇斯底里地嘲笑声音。

    不能往后退,就只有硬起头皮向前。谢天谢地,他们顺利的下到了负二层。比起负一层,这里还要更黑一些。负一层还开了一些天窗,而负二层是完全处在地表之下的。站在负二层的走廊上,不夸张一点说,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整个一个负二层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梦魇,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压得人喘不上气。除了两个人手电筒射出去的两道光柱照射到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阿齐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电闸在什么地方。“地下室里没有回音,让苏莱曼尼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有一度阿齐兹甚至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穿着雨衣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导师。

    阿齐兹当然不能说自己害怕,要跟在导师身边,寸步也不离开。他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跟着意识到苏莱曼尼并没有在看他,于是压着嗓子低声说道:“好的,老师。“苏莱曼尼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身不吭的顺着走廊走开了。苏莱曼尼顺着走廊往前一直走,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在地上,印出一个不大的圆形光斑。阿齐兹几乎看不清苏莱曼尼的背影,而只能看到一个光斑映射在地上,就那么慢慢移动着,离他站着的地方越来越远。光斑大概移动到了可能是走廊尽头的地方,然后横向一拐,消失在了转角背后。从阿齐兹这里看过去,就好像是苏莱曼尼已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现在这条走廊上就只剩下阿齐兹一个人了。一个人站在这里,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直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脊背靠在了墙上。坚实的触感使他稍稍的放松了一点,于是他晃动着手电筒,开始四面照射起来。

    墙面大概漆的是绿漆,这会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之下,斑斑驳驳的墙面显出了一种岁月消磨的质感。突然,一张脸跃入了他的视线,“啊“,阿齐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叫出了声,他觉得自己的咽喉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的扼住了,连气也透不过来。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恐惧,他很快意识到那只是墙上的一张招贴画。招贴画上是一个漂亮的护士,手里举着一支注射器。招贴画的底部印着一行波斯文字——”积极开展流感疫苗接种工作。“

    这样一幅画子出现在存放尸体的地下室,阿齐兹不禁感到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画子上的护士穿着那种西式的护士裙,戴着小巧的护士帽,显然这还是巴列维王朝时代的产物。如今医院里的护士都穿罩袍,戴头巾,没人会穿这种暴露身体的装束。阿齐兹可以想得到,这位护士小姐曾经多么美丽,然而毕竟时间久了,画面上的颜色已经褪的厉害。护士红润的面庞如今只剩下一片惨白,蓝绿色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护士的嘴唇还是鲜红鲜红的。鲜红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着,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质感。

    阿齐兹一时被画上的护士吸引了,总忍不住想去看。等着他把眼睛从画上挪了开去,过不了一会,就又把目光转了回去。对着一个画子中的女人,和对着一面光秃秃的墙,哪一种情况会更让人发疯。也许大晚上的跑到一个停电的地下室,这件事情本身就够疯狂地了。阿齐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忍着不往墙上去看。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开始祷告一段——他是有多久不曾祷告了?这样的念头让他脸上发烧,觉得好像自己是在准备做一件不体面的事情。于是他就这么闭着眼睛,努力去放空头脑。可是这样也不行,一旦闭上了眼睛,阿齐兹就会觉得画子里的女人活过来了,一步从墙上跨了下来,正无声无息地一步步朝着他走来。于是他只好再睁开眼睛,——墙上的那幅画子好好的,画中的护士小姐还是那样白惨惨地微笑着。

    “啊“,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这声音并不多大,可是还是足够把阿齐兹吓了一跳。”老师!“他提高嗓门唤了一声,然后侧着脑袋聆听走廊对面的回音,可是走廊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刚才是苏莱曼尼发出的声音吗?还是根本就是自己产生了幻听?阿齐兹不能确定事实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他想了想,又冲着走廊那边喊了一声。这一回,他的呼喊有了回应。走廊那头看不见的什么地方传出了像是□□的声音,是老师摸黑在哪里崴了一下?阿齐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站在这里,他应该过去看一看。如果苏莱曼尼真受伤了,他还可以帮的上忙。

    阿齐兹故做轻松的冲墙上的护士摆了摆手,拿着手电开始往走廊前方走去。走廊显然比他想象的要长,他走着走着,渐渐的加快了脚步,开始在走廊上小跑起来。笨重的长筒雨靴一下下踏在石板地上,发出没有回音的闷响。可是走廊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他一直跑一直跑,总也跑不到走廊的尽头。于是他一下停下了脚步,回身往来路去看,来路也是黑魆魆的,像是望不到头的模样。“见鬼“,阿齐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在心里安抚自己,说这不过是幻觉,是人在封闭黑暗环境之中因为情绪波动,而产生的错觉而已。阿齐兹调匀了呼吸,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向前照射着的电筒光柱终于找见了那一堵横着的墙,谢天谢地,终于走到了头。

    阿齐兹站住了脚,又喊了苏莱曼尼一声,刚才那个隐隐约约声音立刻响起来了。这一回听上去又不怎么像是□□声了,而更像是一只小动物在喉咙里呜咽。小动物,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又一次吓到了阿齐兹。小动物?会是一只小狐狸吗?刚才在院子里他已经见过它一回,难道它不声不响的溜到了负二层,并且在这里等着他?”老师,老师。“阿齐兹又喊了两声,等着苏莱曼尼也许会从什么地方回应他一下。他把汗津津的左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把手电筒从右手交到左手上,又把同样汗津津的右手放在裤子上也擦了擦。手擦干了,他举着手电筒往拐过去的那一侧走廊照,走廊还是黑魆魆的,像是把手电筒的光茫也吸走了一样,只能照到眼前这一片,使他不能搞清楚这一条走廊究竟有多长。

    要不要再往前走?阿齐兹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刻他感到自己选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走或者不走,又有什么分别呢?即使是循着声音往前找,他也没有把握能找到苏莱曼尼。甚至搞不好,他会就此迷失在这一层的走廊里,让苏莱曼尼也找不到他在什么地方了。他记不得在什么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短篇恐怖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在一幢鬼气森森的屋子里把自己搞失踪了。实际上那个倒霉的男主角并没有失踪,他一直在那幢屋子里,只是谁也看不见他。

    阿齐兹现在觉得自己的处境,和那个男主角并没有多少区别。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是什么人写的故事里的一个角色呢?他这会举棋不定,不晓得往下该怎么办。也许该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想到又要重走一遍冗长的走廊,阿齐兹就不禁感到绝望。就在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细微的声音,根据他的经验这应该是一只老鼠,贴着墙角一下子跑开了。。以前在姑姑家里,他睡在堆杂物的小房子里,这样的声音他没少听过。可是在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地方,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别的玩意呢?

    阿齐兹一下转过身去,举起手电筒往墙上照过去。啊~!那个女人,果然有鬼,那个画子里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他的身后,正在那里用一模一样的笑脸冲着他笑。是真神恼怒他不敬神,因此要惩罚他吗?阿齐兹就那么站在那里,像鱼一样大张着嘴巴。有那么一会,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在那个一脸狞笑的女人面前。可是他终于没有跪下去,因为走廊上的灯突然一下子全亮了。灯一下亮了,空间里的神秘气息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走廊天花上隔几步就有一只双管的日光灯。如今这些灯管一下子都亮了,把整个楼层照得通明透亮。这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走廊,地上铺着水磨石,墙上刷着乳胶漆。因为年代久远,墙面上的乳胶漆脱落的很厉害,整个墙面看上去都是斑斑驳驳的。阿齐兹在灯光下看到,那张宣传疫苗接种的宣传画,在墙上贴了一溜,间隔几米就贴着一副。“原来如此。“阿齐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等到谜底揭穿了,你才会发现一点也不稀奇,不过是如此罢了。

    “阿齐兹。“苏莱曼尼喊着他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了走廊那一头,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我们非常走运,原来供电线并没有剪断,一合上闸就有电了。“听得出来,苏莱曼尼的话声里充满了喜悦。可是怎么回事,阿齐兹对老师出现在那边感到有一些困惑。他是怎么做到的?阿齐兹不相信自己搞错了,苏莱曼尼明明朝着这边来的,怎么一下子又在那边出现了?他疑惑的往转弯的地方走了几步,瞬间恍然大悟。这幢楼房地面上的部分是一个”山“字形的结构,这一度误导了他,以为这下面也是一模一样的。而事实上负一层他没有仔细看,负二层这里却分明是一个”回“字形的结构。

    苏莱曼尼在走廊上绕了一大圈,结果又绕回去了。他在走廊的背侧找到了安在墙上的电闸。实际上,电闸就安在电梯的旁边,以方便出入的人开合电闸。只是电梯不能使用了,他们从楼梯下来,这才绕了一大圈。苏莱曼尼在找到电闸的时候,老实说他心里也没有谱,并不晓得合上闸以后究竟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如果人们从外部截断了线缆,那么就是合上这里的闸,最终结果也没什么分别。苏莱曼尼在伸手去合闸的时候,先在心里偷偷的向安拉祈祷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好运气再一次眷顾了他,还是真神安拉显灵。闸刀往上一推,整个走廊的灯就都亮了。有的是一下亮的,有的是一闪一闪的,终于也亮了的。整个走廊里整流器的嗡嗡声想成了一片。苏莱曼尼听着这嗡嗡声,觉得是那么的悦耳。他从来也没有听到过这么美妙的声音。

    “亲爱的阿齐兹,让我们去看看解剖室,看看储藏间要不要搞一搞卫生。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明天就能把贾南安置到这里。苏莱曼尼说着话,熄灭了手上的电筒,朝着阿齐兹站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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