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一开庭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马清伟通过他的律师向孙子明道歉,还让马清霖把他从轮椅上扶起来,站在原告席上向孙子明鞠了一躬。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受我的当事人委托,放弃民事赔偿。如果孙先生,能向我的当事人马清伟先生道歉,我们将申请庭外和解。”

    法庭里上百双眼睛齐齐地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孙子明,这是最皆大欢喜的局面了。律师席里的钟律师,还有旁听席上的曾叔和李澤楷他们几个一听,心道完了。

    这是一场意气之争,英籍的法官大人不可能了解华人的伦理。辱人父母而且是已经去世了的,孙子明又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怎么可能退让?有钱到了一定的地步,经济利益可以先放一边,场面一定要撑住。而面子,就是最重要的场面,这个场面一旦没了,你让孙子明如何在香港立足?

    这个马清伟平时的伪装太好,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这家伙并不是象他的外表和传闻一样,是个靠父亲余荫的花花公子,而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他认错道歉看似是丢了面子,但只要孙子明在监狱里多呆段日子,他什么面子都扳回来,还挽回了他的社会声誉。

    站在被告席里的孙子明,心里象压上一块大石头,觉得大事不好,自己这一次可能是真的要栽在那肥猪手里。事情已经闹到香港人尽皆知,自己是无法退让的,一但低了头,搞不好就是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操!这世界上还真没有蠢材,这马清伟够狠的!

    沉默了一阵,孙子明缓缓但坚决道:“no,我或许有罪,但我坚信我没有错。”

    随着孙子明这一声拒绝,事情就如他的猜测,开始走向另一个方向,他利用媒体取得的舆论在法官和陪审团那里,已经荡然无存。原告席上的马清伟眼中也闪过一丝亮色,孙子明你个衰仔,这次可算是栽了吧?

    也随着孙子明的拒绝,检察官开始提起公诉。跟意料中的一样,双方对发生在餐厅里的冲突过程,以及法医的鉴定,并无疑义。双方的矛头直指孙子明是否有意,检方坚持他是故意的。

    李澤楷、大堂经理、侍者依次出庭作证,真实地陈述当日发生的冲突,再次确认是马清伟挑衅在前,孙子明动手在后。

    检方:孙子明先生用椅子,打倒我的当事人马清伟先生后,我的当事人反应过来后,是避让了的而且嘴里求饶过,对不对?

    证人:对

    检方:孙子明先生置若罔闻,继续追打,直至李澤楷先生和您拉开他,对不对?

    证人:对

    检方:法官大人,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在法官的示意下,钟律师开始发问,“请证人重复一遍,马清伟先生是如何挑衅我的当事人的。”

    证人:……

    法官大人对这些辱骂并不理解,陪审团里开始相互交换眼色,马清伟太恶毒了,这些话放在任何一个人头上,都会过激反应的,何况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接着开始传唤另一个当事人关芝琳,她为了今天的出庭,已经两天一夜没睡。当关芝琳站到证人席上时,连法官也有点动容了,平素在银幕上光彩照人的大美女,已经是形容憔悴,仿佛老了十岁。

    检方:关小姐,你在笔录里提到,孙先生对你有好感,你们是朋友。他给了您三部电影的片约,同意您预支片酬,而且你们有过肢体接触,对不对?

    关:对

    全场一片哗然,正在旁听席上的娟子脸都黑了,瞪着被告席里的孙子明,那眼光象是刀子一样。孙子明感觉到了娟子的眼光,心里发虚的看向关芝琳。

    检方:法官大人,我的话问完了。

    钟律师起身,走到关芝琳面前,“关小姐,告诉我,您和我的当事人是如何认识的,您那些片约和预支的片酬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关芝琳哽咽了下,低声道:“我和孙先生是在邹闻怀先生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我们当时坐在花园里聊天,可能我们都能说国语,大家聊得比较开心,双方的肢体有过接触。

    他给我片约和预支片酬,是因为我父亲关山先生,以前是长城电影公司,现在的银都机构的演员。我父亲身体不太好,有内风湿病,银都机构的张经理帮我说了说,孙先生就给了我三部片约和同意我预支片酬。他说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因为我的片酬并不稳定,当时光影公司的王京副总经理反对过,说光影公司不能开这个先例,宁愿借钱给我也不能预支片酬。孙先生说,‘百善孝为先’,这是对我孝敬父亲的褒奖,这才在他们董事会通过的。”

    孙子明看到旁听席上开始有人叫好,心里略略得意。做人大方是有好处的,你泡妞还斤斤计较,该你倒霉!马清伟脸上发黑,自己让人买通这婊子的经纪人,居然还搞出个这么大的乌龙来。看来孙子明也反应够快的,就不知他出的价码是多少。

    ……

    检方:尊敬的陪审团、法官大人,孙子明先生是个非凡的艺术和商业天才,他能在一年之内建立起一个资产超过10亿的电影公司,还指导他的家族成员,在内地建立起一个超过150家分店的大型连锁超市。试问,如果这样的人情绪容易失控,这些他是如何做到的?只有一个解释,孙先生除了有非凡的天才外,还有相当强的自控能力。

    我们都知道,电影圈里美女如云,象孙先生这样的天才导演,会受到许多诱惑,比如金钱、女色、还有毒品。可是,他来香港这一年多,除了交了个女朋友外,我们听到任何关于他的绯闻或是负面新闻吗?由此可见他的自控力,因此我们认为孙先生当日在餐厅,并没有失去理智。……恳请陪审团和法官大人,判决孙子明先生故意伤害罪成立。

    钟律师:我不否认我的当事人具有非凡的天才和超强的自控力,但人有软肋,我的当事人软肋就是他的身世。尊敬的陪审团、法官大人,这是我当事人的简历。孙先生出生时,母亲因产后大出血过世,他父亲含辛茹苦抚育他成人。就在他考上中国内地最富盛名的燕京大学,他父亲又因为激动,导致脑溢血不幸辞世。

    尊敬的陪审团、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再有自控力,这些过往也是一个不可触碰的伤疤。而马清伟先生,在明知道是一个误会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留情地揭开这个伤疤,我的当事人愤怒之下失去理智,这才会导致后来的冲突。

    还有一点要指出的是,我的当事人孙子明先生,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浅水湾警署投案自首。这一点,请陪审团、法官大人酌情处理。

    ……

    法官举起法槌敲了一下,庄严地宣布,“现在休庭30分钟,请陪审团退庭合议。”

    ‘叱’法警一声例行公事的叫声,孙子明紧张地看着假发下头发花白的法官,他向埃文李打听过,这位**官是个仁慈的人,而且是个热心于公益事业的人。

    孙子明在法警的带领下,走进了被告休息室,脸色沉重的钟律师随即也进来了。两人把门给关上,钟律师沉重道:“孙先生,事情比较严重了,我们都没想到马清伟这么厉害,居然会抢先认错道歉。”

    孙子明叹了口气,马清伟那混蛋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漂亮啊,不愧是豪门子弟,“钟律师,按你的经验,我最少要判多久?”

    钟律师沉吟了会,回想了下陪审团成员的表情,低声道:“孙先生,你真的不考虑陪礼道歉?今天关芝琳小姐的证词很精彩,你只要陪礼道歉,很可能会判处公共服务等监外惩戒的。”

    孙子明摇摇头,没上法庭之前他就想得很明白了,这事退不得。自己能一开始就恫吓住社团势力,就是凭着自己不退让不妥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强硬。现在只要自己一退,以前的所作所为全成了虚张声势,更会让他们瞧不起。

    更为麻烦的是,这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现在的电影行情更好了,自己公司制片实力这么雄厚,肯定会引来其他势力觊觎的,与其搞出冲突来,还不如自己强硬到底,让他们都投鼠忌器。

    钟律师不劝了,叹了声气开始重新修改孙子明的最后陈述。孙子明盯着墙壁,隔壁那混蛋肯定很得意吧?

    隔壁的马清伟确实很得意,用没受伤的手,大力拍着律师的肩膀,“高大状,你吊!老子鞠个躬就挽回了声誉,还让那王八蛋多坐几个月牢!”

    黄律师沉吟了下,张了张嘴还是没劝说马清伟。如果得理不饶人,马先生的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马清伟见自己律师脸色有点不好,拍着他肩膀笑道:“黄大状,我又不是傻子,霍荣那老家伙都会来找我喝茶,孙子明哪会是什么善茬?以后,我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黄律师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了。

    半个小时很快,双方重新进入法庭,离法官最近的陪审团成员,看了看钟律师,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信封交给法警。

    法官大人也暗叹了口气,对孙子明缓缓道:“孩子,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天才,为这个社会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希望你能在监狱里反省自己,不要让过激的情绪,毁了上帝给你的天赋。”

    ‘砰’法官大人锤下了法锤,庄严地宣布道:“……孙子明先生故意伤害罪名不成立,过失伤害罪名成立。……现在判决如下:被告人孙子明犯过失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18个月,并处罚金20000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8个月,并处罚金20000元。……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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