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榕树的须根随风飘摇,孙子明和大卫坐在天台上,看远处如画的风景,两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在楼下准备晚餐。

    大卫喝着刚学会品的绿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环境下谈隐秘的事,“明,这里是很美,但我很讨厌在这谈生意,这让我很不自在。”

    孙子明帮大卫续了点雨前龙井,这是刘佳玲那妖精送来的,虽然不贵重可也是她的心意,“我也是,但我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我们说什么事、做什么决定,都会有个底线。你说呢?”

    大卫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人都有一个通病,自己如何龌龊不要紧,但总希望身边的人道德高尚。孙子明给大卫和他朋友的印象很好,虽然有普通人的一些小毛病,比如喜欢玩手段,在几股势力间左右逢源,却不真正投靠哪一方。比如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前说要有道德,背后却瞒着他女朋友,跟楼下那位他公司的女艺人同居。可这家伙不贪婪、讲情谊、说话算数,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拉他入伙的原因。孙子明这种人注定会飞黄腾达的,在他还没达到人生顶峰时交好,远比将来锦上添花好!

    孙子明也猜出了大卫为什么一定要拉自己入伙,除了他们短时间内,很难找到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外,或许还有上次让他赚了一大票的原因,这是在还自己人情。象大卫这种能白手起家的人,随着事业的成功,骨子里已经非常骄傲,开始不喜欢欠人情。

    两人扯了两句闲话,孙子明主动谈到自己承担的任务,“大卫,你也知道房地产集中在几大财团手里,但建筑工人集中在建造工会和三大社团手里。要想全部罢工,只能去买通中层头目,还不能惊动那些话事人、幕后大佬。”

    大卫点点头,这也是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办到的事,只要惊动一个话事人级别的,就会走漏风声,搞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得有那么一个各方关系都不错的人,去联络、收买那些工会、社团的中层头目,才能在合适的时候罢工,给鸿基集团制造恐慌情绪,迫使那些大股东抛售股票。

    见大卫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孙子明也把问题挑明来,“明说吧,我的资金必须加入,出力的人也要入一股。我们的资金量,加起来也肯定比不上你们的。他们的意思是,既然你们获利最多,成本就应该由你们来承担,而且你们要保证他们的资金安全。”

    大卫鹰隼般的蓝眼睛眯了起来,沉声道:“你确定是they,不是he?”

    孙子明坚定地点头,“是they,而不是he!这事一个人是搞不掂的,最起码要有四五个人,华人的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那是十几家建筑公司,一万多工人!”

    大卫是从事金融的,但房地产这种资金密集型产业,也非常熟悉。沉思一阵,大卫觉得孙子明说得也没错,十几家公司、一万多工人,还分属几个社团组织、工会分会,想让一两个人去联络、收买,确实不容易办到。

    两人争执了一阵,大卫终于还是妥协了,“明,能给我一个底线吗?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作主的,我们也要商量的。”

    孙子明伸出三根手指,低声道:“3亿,他们也有懂金融的。狙击成功一个超过五百亿资产的集团公司,获利最少在100亿以上。还有一点,他们的资金,可以象我样交由你来统一指挥,但他们的资金要有随时脱身的权利。大卫,他们不比我们,他们是能赢不能输的。”

    大卫想了一会,上次那笔神秘资金是3亿多,加上赢利应该在6亿左右。如果加上孙子明的资金,估计在15亿到20亿之间,获利确实不能与自己这帮人相比。虽然自己的伙伴承担了风险,但孙子明的朋友也不安全,既然获利远比不上自己这一伙人,那成本由自己这一方承担也说得过去。

    举起茶杯,大卫冲孙子明微微示意,“明,我尽力去说服他们。”

    孙子明也举起茶杯,回应道:“行,我在香港还有几天,我离开香港后,由光仔当你们的联络人。还有,大卫,这事太大了,你得给我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心。”

    大卫一听这话就不乐意,可也拿孙子明没办法。这年轻人的梦想就是拍电影,对于财富的渴望反而是其次的。不过,他也理解这种梦想,他也年轻过,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沸腾,何况这小家伙确实是个电影天才。

    至于那个信心倒是应有之意,这么大的生意,孙子明要见见合作伙伴,这个一点都不过分。大卫哈哈大笑,“没有问题,明天我电话通知你。”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两人品着雨前龙井扯起了闲话,“明,这两天没看报纸吧?”

    孙子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为这事忙得饭都没时间吃,哪有时间去看报?”

    大卫刚想说什么,利芷袅袅娜娜上来了,“子明、大卫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

    利芷和大卫那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小秘书沙丽合作,为孙子明和大卫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四人坐在餐桌上文雅地吃着晚餐,孙子明敏锐地发现沙丽喝红酒时,皱了下眉头又立刻舒展开,“mr明,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

    沙丽的问题让孙子明有点为难,说真话吧,显得自己心机太深。可要是说假话吧,大卫这精明透顶的人在旁边。沉吟了会,孙子明笑道:“我拒绝《时代周刊》的邀请,是因为一部电影的成功,并不代表我第二部、第三部也会成功。我不想刚让人捧上云端,又让人打入凡尘。”

    沙丽妩媚地看了大卫一眼,“真话呢?这个理由我替你说了,大卫说这是你给记者的说法,肯定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孙子明举手作投降状,“怕你了,我的真实想法是,《时代周刊》看不起人。他们不让我上美国本土的主刊,我就不上他们的杂志,等我下一部电影成功后,就是他们求着我上。”

    大卫哈哈大笑起来,引来沙丽的一阵娇嗔,“明,你也太自信了!你为什么认为,你下一部电影一定会成功?我听说,你正在拍的电影是动作电影,现在美国人最喜欢史泰龙,要不就是布鲁斯。李。”

    说起这个话题,孙子明得意洋洋道:“沙丽,你只要找出美国电影的规律,这个问题就不能解决。”

    嗯?这下大卫都有兴趣了,什么事都有其中的规律,只要找了出规律再应用于自己的实际工作,并坚持下去成功也就不远了。

    孙子明用嘴驽了驽正捂嘴偷笑的利芷,这妖娆的女人略带骄傲之色地道:“美国人崇拜英雄,又崇尚个人自由,所以他们的动作电影里,充斥着各种个人英雄主义。子明只要投其所好,设计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英雄形象,电影就肯定能成功!”

    俩人想了想,还真有点道理,前两年最卖座的《第一滴血》,讲的就是个为社会不接受的悲情英雄的故事。

    ……

    两个大男人吃完晚餐,坐在泳池旁边的椅子上,品尝着1978年的拉菲,看着大海上的渔火点点。略带咸味的海风吹来,吹来丝丝凉意,也吹来了孙子明的戏谑,“大卫,我看你什么事都不避讳沙丽,连你太太也不在意,这是不是你们的传统?”

    大卫摇摇头,抿了口葡萄酒,低声道:“不,她是我的佣人,世袭的佣人。”

    孙子明愕然,这年头还有世袭的佣人?还真的有,在一些古老、富足的家族,世袭佣人非常愿意遵守古老的传统,并不愿意享受法律带给他们的独立、自由。提起这事来,大卫没什么负罪感,沙丽虽然把青春给了他,但他也给了她荣华富贵和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别以为佣人就低下,就你现在的成就,不知多少人想当你的佣人。”

    孙子明默然,虽然自己口口声声说卢惠光是自己兄弟,但在大家眼里,他不就是自己的司机、保镖,大卫眼中的佣人?可是,除了和自己实力相差不远的人,谁又敢轻易得罪他?这些事,即使再过几十年,大人物的司机、秘书,永远也比小人物更威风也更实惠。

    大卫见孙子明理解了,趁机向他炫耀自己家族曾经的荣耀,这家伙重返贵族行列,让他爱显摆的臭毛病更厉害了。孙子明听了一会,眉头一皱打断道:“等等,大卫,我或许有办法,能让你太太证明她的血统……。”

    大卫越听越疑惑,自己怎么从没听过dna检测?

    孙子明沉吟了会,琢磨了下用词,“大卫,你去找个医学专家问问就知道了。我是导演,一切可能用在电影上的技术,我都会去作个大概了解。”

    大卫没心思再闲聊了,只要证明这事是真的,不过是花钱去研究而已,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

    利芷疑惑地看着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白人,急不可耐地拉着和她聊天的沙丽告辞,还郑重其事地与孙子明拥抱,“明,如果这事是真的,我一定重重报答你!”

    孙子明乐了,大卫又该欠自己一个人情,而且是那种非常大的人情,但嘴里可不能这么说,“大卫,我们是朋友。你要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大卫又重重拥抱了下孙子明,喃喃道:“对,我们是朋友,我们先告辞了!”

    利芷挽着孙子明,两人送走大卫他俩,看着呼啸而去的车子,她也不问什么事。子明是做大事的人,连大卫这样的超级富豪都是他的朋友,不该自己知道的事自己就别打听。

    送走大卫,孙子明也长出一口气,回到刚才坐的泳池边盘算。这次的金融狙击不比上一次,这次可能牵扯到英藉高官。鬼佬的心思只有鬼佬才知道,自己能帮大卫一个大忙,这又给自己多加了一层保险。

    利芷见孙子明坐在外面想事情,收拾好卫生后,自己上楼洗浴。虽然有那个沙丽帮忙,做一顿象模象样的西餐,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幸好自己当初在洛杉矶读书的时候,在高档西餐厅打过工,否则还真没那个能力。

    想了一阵,孙子明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象导演,反而有点象阴谋家,玩的都是算计人的事。

    哎,人生无奈啊,自己一步走错,让人逼着步步错。当初不贪心图谋许家多好,凭自己的本事,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行,干完这一票,自己说什么也不干了,走多了夜路迟早会遇鬼的!

    打定了主意的孙子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正好搭在刚洗好澡的利芷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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