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孙子明醒来时,曾叔正坐在旁边看书,在等他醒来。

    “醒了?先吃点东西,再去跟大家打个招呼。”

    匆匆洗漱了下,吃完李嘉明端来的面条,孙子明擦了下嘴就出去。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能留在别墅和会留下来的,都是确定了江湖地位的明星或是自己人。庆功宴上,没人能你计较醉酒后的失态,但清醒后人情世故你是要遵守的。

    “先去程龙他们那边,然后到梅姐那去”。

    “嗯”。

    有曾叔这个人情练达的帮手就是好,这些事情他都能处理得八面玲珑。

    客厅里赌局正酣。王京那死胖子跟光仔合伙正在大杀四方,两人面前堆了一堆钞票。一个吆喝着下注,一个在麻利地洗牌,王胖子兴奋地肥脸流油,光仔高兴得嘴都咧开了。旁边还有个新晋国际明星吴毅江,哦不对,这小子在帮大家点烟、倒酒。

    “子明,过来玩几把,难得大家高兴!”

    旁边正输得同样高兴的程龙他们也起哄,大家都知道孙子明是不玩这个的。

    “胡了,大四喜,给钱给钱!”

    这隔壁的狂叫一听就是梅姐的,她姓梅,可财运一直都不霉。孙子明走过去与程龙他们几个拥抱了下,从王胖子那抓了一把扔在洪劲宝面前。

    “我压三毛哥,赢了算我的,输了算这死胖子的!”

    一开牌,洪劲宝赢了,乐得他肥肉乱颤,直拍孙子明的肩膀。把赢来的钱又扔到程龙他们面前,孙子明笑道:“照顺序帮我压,不够就从胖子那拿。我过去看下梅姐,再不过去,我怕让她揪耳朵!”

    几个最顶级的明星很满意这个做派,纷纷表示赶紧回来帮他们压死王肥猪,这才放了孙子明和曾叔俩人。

    孙子明一进隔壁房间,同样大杀四方的梅姐没心思了,扔下位子给在旁边帮众人沏茶倒水的袁眉,拉着他的肩膀就到外面去,容少也把位子让给了虹姐。

    “你拿了奖的当天,我就找了李小姐。她同意了你对《胭脂扣》的改编,现在就等你了。”

    谈起工作,孙子明就彻底清醒过来,盘算了下时间,低声道:“容少,你的档期有没有问题?这片子最好是秋冬天拍,时间跨度可能要一年。”

    “我没问题,就等着你拍!”

    “那行,这几天估计是没时间。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动手写剧本。”

    “一言为定啊!去跟朋友们打招呼吧,我们玩去了。”

    两个麻将鬼又开始了一个输一个赚的游戏,孙子明跟着曾叔又去下一个赌局打招呼。

    一轮招呼打下来,曾叔和孙子明坐在花坛上休息,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感叹不已。从两人在燕大宿舍认识到现在,这才年把工夫,真是幸运啊!

    “曾叔,我得休息两天,这段时间累死我了。”

    “休息?元宵前你是别想了!”

    日本《雨夜屠夫》的票房出来了,总票房达到42亿日元,为年度第11。《小鬼当家1》日本上映两周,票房已经突破43亿日元,上井估计总票房会突破80亿日元。《小鬼当家2》香港票房已经破了4000万,估计最后还会达到5000万。

    “庆功宴、答谢会,还有邹叔正月二十四的生日宴,不到正月底,我们是别想休息了!”

    曾叔用词、表情和语气都有点怪异,但孙子明还是没听出来。他刚说完,孙子明就眉飞色舞,这可都是大好事啊!

    “曾叔,六叔的事,什么时候能搞掂?”

    孙子明的思维跳跃得很快,曾叔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六叔改主意了,他想将院线折价入股我们公司。”

    “什么?”

    孙子明从花坛沿上蹦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曾叔,这可不是当初双方谈好的戏码!自己正是因为有邵氏院线支持的底气,才会跟嘉禾邹大亨联系,图谋整合香港电影市场。现在人家釜底抽薪,让他情何以堪?

    “子明,我”

    孙子明知道这不关曾叔的事,自己能有今天,除了那些‘记忆’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位中年男人。如果没有他在自己后面默默无闻支撑公司,自己哪有今天的风光?

    “曾叔别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坐回花坛沿,孙子明抽了一会闷烟,这才想起从昨天看到曾叔起到现在,他就好象一直在强颜欢笑,只怪自己兴奋之下没看出来。

    “现在知道我大哥他们,为什么离开tvb和邵氏到新加坡去了吧?六叔就是这种性格,当初邹叔离开邵氏,其实就是因为邹叔想要股份而他不给,方姨其实只是个借口。”

    孙子明也算是第一次见识了商业大亨的真实面目,用烟屁股重新点上一根‘大中华’。

    “他们开了价吗?”

    “49%”。

    还真看得起自己,近二十亿的资产折成了49%股份,公司成了他们控制的,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曾叔,回了他们。我宁愿不要一毛钱香港票房,也不会同意的!”

    “不,子明,我们不要回绝!”

    “嗯?”

    孙子明不怀疑曾叔会吃里扒外,他是公司第二大股东,邵六叔对他再有恩情也给不起这个价!一个是年事已高,一个是如日中升,傻子都会选边,何况是如此精明的曾叔。

    “邵氏院线也不是独资的,照样有加盟影院。我们一边拖着谈判,一边暗中收购。只要手里有十几家影院,再加上银都机构的十几家,谁都奈何不了我们!”

    孙子明暗暗点头,必要时联合德宝,双方不供应片源。影院没了片源,邵氏又能撑多久?邵六叔老了!

    “先陪大家玩,大不了给点股份,只要六叔他们别太过分了。”

    “行,等下客人们走了,我俩商量一下。”

    清醒过来的孙子明回到大厅,赌局正酣。光仔和王京那胖子的庄,终于让程龙和洪劲宝师兄弟打爆,最后的大赢家居然是不好此道的发哥。程龙见孙子明笑容满面进来了,又想把他拖上桌。

    “我来做庄?”

    “行,只要你来就行!”

    赌博这东西,孙子明也在‘记忆’里玩过,只是已经没了那个瘾头。把发哥拉下桌,钱留下。摇动骰子,孙子明也吆喝着大家下注。一时间‘四边’、‘吹’、‘三边’声又起,曾叔也笑呵呵地在一边凑热闹。

    运气这东西确实邪门,没几分钟,孙子明面前又多了一堆钞票,乐得发哥合不拢嘴。孙子明兴奋地玩着,一边随意性地问起程龙的片约。

    “龙哥,我写了个本子,有兴趣来当男主角吗?”

    停,师兄弟停止了‘四边’、‘三边’声,四只眼睛瞪着孙子明,连发哥都停了下来。

    “看着我干嘛?是真的,上次你在我们庆功宴上不是要本子吗?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就写了个,我个人觉得还不错!”

    曾叔不愧是孙子明肚子里的蛔虫,也配合道:“我们跟华纳公司合拍《小鬼当家》时,子明就想再跟他们合作一部动作片。现在我们跟华纳崩了,如果你们公司有兴趣,大家合作一把?”

    一听是去美国拍,程龙师兄弟兴趣就差了,前几年的失败还历历在目。

    “龙哥,不是我说你,知道你那两部《炮弹飞车》和《杀手壕》的失败之处吗?”

    “不知道,说来听听!”

    程龙眼中恢复了热切,那两部片子别看本港媒体吹得如何如何。其实他冷暖自知,单看票房就明白了。

    “剧本够烂,导演够逊,除了演员还不错外,一无是处!”

    点到为止,孙子明不再说了,吆喝着众人赶紧开牌。大家都是聪明人,程龙心里象猫挠了样,也强忍着不问。

    玩到凌晨一点,大家纷纷告辞。探听虚实的看到了孙子明神情自若,想得准信也得到了明确答复。

    梅姐和容少他们是兴高采烈地开车呼啸而去,程龙师兄弟则是默契地把车开到一个偏僻之处。今天的事很明白,孙大导演开始反击了,目标就是德宝。

    “大师兄,你怎么看?孙子明真有本事拍动作片?”

    洪劲宝曾经苦苦打拼十余年,后来红透香港、东南亚,现在又开始走下坡路,人生的起伏让他看明白了许多事。

    “说他不能拍喜剧片,结果呢?说他不能拍文艺片,结果呢?《阿郎的故事》那场赛车,你们公司哪个能拍那么流畅?哪个老板敢花3600万搭景,就为拍场戏?”

    是啊,好象就没这孙子明不会的!

    “大师兄,你”

    洪劲宝好笑地拍了下师弟脑袋,笑骂道:“功夫我不比你差,可惜我没遇到个好老板,也没遇到个好导演。电影这一行,说白了演员、导演、剧本哪一环都不能差。”

    程龙听明白了,他也不认同何冠昌的做法,如果按照孙子明和邹叔的谋划,嘉禾也是受益者。至于大师兄他们的利益,根本不用他操心,大师兄也是功夫巨星,哪个公司不是垂涎三尺?

    “大师兄,我估计孙子明如果要打,肯定目标就是你们公司”。

    “还用你提醒?我还巴不得呢,他要不打,怎么能显出我三毛哥的本事?”

    洪劲宝倒不怕孙子明,反而期望跟他交交手。哪怕象师弟样摔个跟头,也得过过招,否则以后怎么好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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