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浮生梦富贵,闲花落地说与谁?因缘自古难违。功名已成灰,须眉损根家难归,空山证净虑!

    是词調起《庆来空》,但讲一男儿梦里攀附女子,寻得黄梁富贵之事。

    话说大明万历朝,四川省梨川县有一夫妇,原有三十余亩地,膝下儿女成群,如神仙般自在。那男的叫李富,他偏不知足,欲教诸儿读书,混一个功名。看官,你道功名是那般好争的?多少书香子弟,也难考个秀才。李家请私塾先生,教诸儿读书,结果一个蠢似一个,连半个秀才也未能教出。李富见功名无望,便想让最小的李庆来净身入宫,做内相,盼个出头。请邻里张铁匠,劁猪般阉了庆来。却因偏野鄙夫,无从寻得门道,庆来终究未*内里。

    庆来渐长,因已净去*赘肉,口吐雌音,面如女儿,羞于出门。李富无奈,拿钱在附近海空寺,买了个沙弥身份。入寺后取法名曰缘空,跟师父学禅。缘空一则生性愚钝,二则肉身茎卵虽除,心中未断富贵儿女之欲,终日跏趺闭目,无所证见。师父见弟子如此般愚昧掉举,就赐一本《因果空性经》,让他每日念诵,以求清净心灵。缘空将此经诵了两年,已背得烂熟,但心中仍无所得。

    忽一日,他正在念诵该经,昏昏然*了梦乡。见自己未历蚕室,是一个伟岸男儿全身。信步行走,忽至一国。此国曰漏蕴,国王有个公主要招赘驸马,有人启奏:“探得有天朝男儿李庆来者,才貌出众,文彩过人,允称此选。”国王准奏,就着传旨:“钦取李庆来为驸马都尉,尚净虑公主。”迎入驸马府中成亲,灯烛辉煌,仪文璀璨,好不富贵!

    光阴荏苒,一日在在驸马府里,正同着公主欢乐,有邻邦檀、火二国前来相犯。漏蕴国王传旨:命驸马都尉李庆来讨议退兵之策。庆来聚着旧日驸马府一干文武到来,也不讲求如何备御,也不商量如何格斗,只高谈“正心诚意,强邻必然自服”。诸生中也有情愿对敌的,多退着不用。只有两生献策他一个到檀国,一个到水国,舍身往质,以图讲和。庆来大喜,重发金帛,遣两生前往。两生屈己听命,饱其所欲,果那两国不来侵犯。李庆来夸张功绩,奏上国王。国王大悦,叙录军功,封李庆来为妙定亲王,加以九锡。身居百僚之上,富贵已极。

    李庆来受了封侯锡命,绿拔衮冕,鸾路乘马,彤弓卢矢,左建朱钺,右建金戚,手执圭瓒,道路辉煌。自朝归第,有一个书生叩马上言,道“日中必昃,月满必亏。明公功名到此,已无可加。急流勇退,此其时矣。直待福过灾生,恐怕悔之无及!”李庆来恍然大悟,惊起一身汗,醒了过来。

    醒梦之后,仍幻觉梦中言语,曾于梦外聆听。细细思之,皆在《因果空性经》中。于是闭目修行,隐隐有所现前:所谓漏蕴国,言贪欲也;净虑、妙定,均指打禅修证空性之意;檀、火本为燃堆,言吾心未平世间八风。

    自此以后,每次打禅,有所修证,到了明年,顿悟法空,心境圆寂。

    在此还有一个故事,亦是讲须眉攀附巾帼之事,发生在九州以外的某一岛国。有诗为证:

    梦里故园天一方,须眉下嫁事凤凰。浮生无奈枉嗟呀,红尘滚滚鬓成霜。春来梁间燕呢喃,花落面首怨空房。草木摇落风萧瑟,月满皎皎寂寞床。三千男儿万重门,几人玉颜迎女王?此恨绵绵云寂寥,茕茕思归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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