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车队出发。

    因为事务繁琐,蒋总没有随行,这次压阵的最大领导是江总。

    江总乘坐的是gl8,车上还有郑春来,以及财务和法务上的几个人。

    申从军在前面带路,他开着自己的车,一辆恒金色的别克君威,车上也拉着几个人。

    李牧断后,开着帕萨特跟在依维柯后面,副驾驶上坐着丁书生,蒋文婷和党然然坐在后排。

    有领导压阵,不能肆无忌惮的飙车提速,全程110,对这辆08款帕萨特来讲,稳如老狗,以至于蒋文婷都忍不住吐槽李牧开车像娘们!

    “你是不是有病?前面就开这么快,你让我怎么办?”李牧忍无可忍,毫不客气的怼道,不知道是不是丁书生也在车上的缘故,他感觉蒋文婷兴奋的有点过头。

    上车之前,蒋文婷盘算了很久,她想拉着丁书生坐在后排,但是丁书生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他对这女子的疯狂和大胆心有余悸,不敢跟她坐一起,保不准开着开着她就心生歹意,然后把自己霸王硬上弓了!

    “超过去呗,磨磨唧唧的,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不行咱去前面服务区等他们吧?”蒋文婷坐在李牧后面,趴着椅子探头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李牧没说话,轻点了一下刹车,蒋文婷猝不及防,顿时撞了上来。

    “高速开车,很危险,你老老实实的坐好了!”李牧警告道。

    “你故意的!”蒋文婷揉着胸脯,气呼呼的说道,嘴上抗议,身体却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十一点半左右,车队进入日照南服务区,经常跑高速的人都知道,日照南服务区自助餐的质量,相当给力,在整条京福高速上都首屈一指,很给山东长脸。

    人很多,幸好进来的比较早,不用担心饭菜不够,李牧不可能让申从军张罗这些琐碎的事,他主动将任务揽了过来,等所有人都进入餐厅,算完账,拿好小票,他这才端着盘子进来。

    悠闲的吃完饭,休息了十几分钟,车队再次出发。

    两个半小时后,车队从连云港南拐出高速,七扭八扭,穿过几个小镇,路两旁渐渐荒凉起来,远处高耸的烟囱映入眼帘,即便车窗紧闭,车内也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化工厂的腥臭味。

    “谁放屁了?”党然然皱了皱眉头,捂住鼻子,口无遮拦的问道。

    “喜欢吗?”李牧笑着问道。

    “你放的?真是太臭了,果然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快打开窗户!”党然然一脸嫌弃的道。

    “我建议你最好适应这种味道,因为你以后要天天闻~~”李牧开玩笑道,边说边开了一条缝,一股凉风接着钻了进来。

    “我跟你过日子是咋,非得听你打嗝放屁?”党然然嘻嘻一笑,话还没说完,一股明显的臭味扑鼻而来,她顿时恼了,瞪着李牧道:“你没完了是吧?”

    “好像是外面飘进来的~~”蒋文婷捂着鼻子说道。

    “申总说过,只要进了灌云地界,不用问路,也不用开导航,你就打开车窗,闻着味就能找到临港产业园~~”李牧笑着说道。

    李牧以为申总这是玩笑话,夸张的成分居多,现在才发现,现实情况要严重的多,这不是什么产业园区,这就是一个庞大的毒气工厂!

    李牧一直以为江苏比山东发展的好,现在他才意识到,哪里都一样,有阳光普照金光大道,也有烟霾雾瘴浊流烂泥。

    潍坊也有很多临海化工区,污染比较严重的有寿光羊口和昌邑下营,李牧去过几次,环境特别差,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空气中也漂浮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曾几何时,羊口海鲜远近闻名,但是现在没人敢吃了,当地人说,之前的老河口,河底全是细沙,现在全是腥臭的黑泥,直接没过大腿!

    李牧曾经以为,那就是发展生产,罔顾环境的下限,现在看来,真的是单纯到姥姥家了!

    “我要回去!”蒋文婷一见,哭丧着脸道。

    “我也要回去!”党然然同样后悔的要死,她觉得自己主动报名前来,还担心别人抢了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现在是回不去了,我得把你们拉到目的地,等江总回去的时候,你们可以拦路截车,以死相逼!”李牧苦笑着说道,他很理解两个女生的心情,后悔了可以撂挑子走人,但是他是男人,必须硬着头皮上!

    普通百姓,人生在世,想出人头地,想养家糊口,不能矫情,闻点臭味死不了!就算折点寿,也是几十年之后了,七老八十的,多活一年两年没什么意思。

    李牧早就看的比较通透,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时代,防不胜防!你以为不闻臭味就能活的健健康康?毒菜毒蛋毒奶粉、层出不穷的防腐剂、添加剂,只不过是食品安全的冰山一角!

    所以,与其胆战心惊的过一辈子,这也怕那也怕,不如放开了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没办法的事!

    前面是一条宽阔的大河,直通入海口,河两边满满都是桅杆高耸的渔船。

    车队沿着与河边并行的公路行驶了十几分钟,河道越来越宽,渔船越来越多,一个相对比较繁华的村镇进入视线。

    这里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南方,跟北方相比,两边的建筑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排布比较规整,看来经过规划,沿街都是商铺,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银行,有医院,有旅馆,有饭店,有ktv。

    商铺后面是村子,有二层小楼,有带大院子的平房,顺着街口放眼望去,村跟村都连成了一片,这里比较荒凉,人都扎堆,跟永安镇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永安镇的朝气勃勃,很明显,政策并不打算重点发展这个地方。

    再往前走,拐进一条东西大街,前行四五百米,申从军的车拐进了一栋带院的三层小楼!

    车辆鱼贯而入,李牧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上身穿着龙盛的工作服,笑眯眯的迎接车队。

    “欢迎兄弟姐妹们前来支援!”前面的依维柯,有人摇下车窗探头往外看,男人热情的喊道。

    同样的话,换别人喊,可能就透着一股虚伪劲,但从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嘴里喊出来,感受最多的,是热情和真诚。

    李牧开过去,摇下车窗,男人弯腰探头往里瞅,边瞅边笑呵呵的说道:“我看看这里有谁?”

    男人虽然不认识李牧和丁书生,依旧热情的招呼道:“辛苦了!快进来!”

    “不辛苦!好酒好肉准备好了吗?!”李牧笑着说道。

    “必须的!下车咱就开喝,不能怂!”男人哈哈一笑,很是开心。

    “鹏哥,见到我高兴不?”党然然摇下车窗,看着男人笑呵呵的说道。

    “哎吆,这不是然妹妹吗?这么多人,我最盼着的就是你!这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男人一看党然然,脸上顿时乐成了菊花,他凑上来,比比划划的说道,最后一句话还故意压低声音,很显然,他跟党然然非常熟悉,这打情骂俏的口吻,没几年交情,不可能这么纯熟!

    党然然嘻嘻哈哈的特别上劲,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直到汽车开进院子,这才意犹未尽的坐回来,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就是赵坤鹏,克赛我鹏哥,为数不多的大好人!”

    李牧顿时有些惊讶,江湖传言,在左启运的高压管理下,克赛的中层,每个都严肃冷厉,不讲人情,怎么还能出这么一个秒人?

    这栋小楼之前是一家渔业公司,年前公司刚刚租下来,一年一百二十万,价格相当公道,公司打算把这里当做一个长期的据点,过完年好好装修一下。

    这段时间,赵坤鹏特别辛苦,前期克赛过来的那批人,都是生产车间的,后勤保障上一个人也没过来,里里外外杂七杂八的事儿,全靠赵坤鹏自己,幸好他人缘比较好,生产上这帮人,下班以后还能来帮他干点活。

    生产上总共过来二十个人,两个车间主任,一个安全员,一个设备管理员,八个值班长,八个班长,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毫不夸张的讲,饶是克赛兵强马壮,这一管子血抽下去,一时也有些眩晕。

    此时,赵坤鹏忙着安顿领导,另外五六个人帮忙安顿其他人。

    三层小楼,占地六七百平方的样子,一楼是餐厅、会议室和休闲娱乐场所,二楼是职工宿舍,南北总共有11间,三楼则是领导宿舍和专门预留的流动宿舍,以后潍坊那边会经常过来人,总要有地方住。

    李牧的宿舍在三楼西侧。

    “申总住哪个房间?”带他上来的,是一个圆脸寸头的青年,看上去好像不善言谈,全程冷脸,来到三楼后,李牧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这是你的屋!”青年冷冰冰的说道,将他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噔噔蹬离开。

    李牧猝不及防的吃了一个闭门羹,当下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他并不在意,拎着背包走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左手边是厕所,再往里走,南北向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衣柜、办公桌,床头柜都是配套的,南边窗户下面还摆着两张简易的单人沙发和一张圆形小茶几。

    宽敞、简单、整洁,李牧非常满意。

    床上被褥齐全,都是全新的,李牧溜达过去,在床上坐下后,手掌下意识的放在两侧,突然感觉右手的触感有些潮湿,扭头一看,却没有发现异常。

    他用力摸了摸,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当下起身掀开垫子,只见床垫上一片潮湿的污渍,不知道是谁,将吃剩下的方便面汤倒在了上面!

    这肯定是有意为之!

    很明显,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就在这时,笃笃笃,有人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李牧过去一看,原来是赵坤鹏。

    赵坤鹏笑呵呵的问道:“李工?”

    “是我,进来坐,赵经理!”李牧很热情的说道,他本来对赵坤鹏感觉很不错,但是现在却不得不防。

    “哈哈,什么经理不经理的,几斤几两咱自己知道就行,刚安顿完领导,这不过来看看,怎么样?还缺什么东西吗?”赵坤鹏笑呵呵的问道。

    “挺好的,什么也不缺~~”李牧笑着说道,这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家伙,情商很高,这种低级的下三滥手段,应该不是他的手笔。

    这件事,李牧不打算声张,想要抓鱼,就得沉住气。

    然而,赵坤鹏进来后,却一眼扫到床上的污秽物,他脸色突变,看了看李牧,正色道:“李工,我接着给你换一套,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说法!”

    “不用声张,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申总在动员会上不止一次强调,我们南下的这帮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拧成一股绳,坚决不能搞小帮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就别给领导添堵了!”李牧很大气的说道。

    “我知道,但这事儿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不光是打你的脸,也是打我的脸!”赵坤鹏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基本上能猜到这件事是谁干的!

    克赛过来的这帮人,有不少人以左奎山马首是瞻。

    左奎山是左启运的侄子,关系硬,自己也争气,基本上算是集团公司资历最老的车间主任了,之所以提不上去,一是缺少机会,二是学历低,初中都没毕业。

    左奎山性格暴躁,简直就是翻版左启运,左启运再一手遮天,到了车间主任这个份上,再往上爬,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除了左启运,没有人愿意公司再出一个横行霸道的高管,虽然没人明说,但民心所向,左启运运作了几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没有得逞。

    正常情况下,左奎山想要更上一层楼,几乎没有可能,除非公司开疆辟土或者有非常大的人事变动!

    而收购海华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收购完成后,虽然大部分员工都会留任,但是关键和重要岗位,肯定要派人接管!ъiqugetv

    别的不说,至少需要一个总经理和一个总经理助理,总经理左奎山不敢想,但是总经理助理他志在必得!

    所以当公司抽调人选南下江苏时,他第一个报名,带着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第一批奔赴江苏。

    左奎山到的时候,收购还没有彻底完成,作为入侵者,他在这个地方,承受着来自老板以外的所有人的敌意,真的是压力山大。

    算起来,他到江苏已经有小半年时间,赵坤鹏是第二批,比他还要晚三个月。

    不管怎样,收购总算完成,令人意外的是,海华的高层领导们,基本上全部离职,留下了大片权力真空。

    对此,左奎山不忧反喜,走的人越多,凸显的他越重要,因为他来的早,掌握的情况最多,公司想要顺利接管,肯定离不开他,所以多少有点儿挟兵自重的意思。

    左启运也是信心满满,他觉得总经理助理这一次肯定是板上钉钉,不管怎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左奎山干的还很出色!

    所以,年前这段时间,左奎山俨然以海华最高领导人的身份发号施令,全权对远在潍坊的左启运一个人负责。

    他最初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弟,一个个都被许以高官厚禄,最低副主任起!

    然而,一纸调令,左奎山的美梦像肥皂泡一样彻底破灭!

    两个总经理助理,居然都轮不上他!

    左奎山气疯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左启运也很恼火,打着举贤不避亲的旗号,亲自找蒋总诉苦。

    蒋总表现的很无奈,直言海华目前最重要的是技术改造和稳定军心,所以这才有针对性的指定了两名总经理助理,一个负责技改,一个负责后勤和人事。

    至于左奎山,他的付出和辛苦公司都看在眼里,但是现在海华全面停产整顿,再设置一名主管生产的总经理助理确实不太合适。

    这件事只能先放一放,等技改结束,将李牧调回来,再找机会给左奎山提起来。

    蒋总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左启运只能安抚左奎山,再耐心的等等!

    左奎山愤愤不平的返回江苏,这几天,他一直躲着赵坤鹏,他恨赵坤鹏,因为赵坤鹏抢了他的总经理助理。

    他更恨李牧,因为左启运已经将车祸原委全盘告知。

    左启运隐晦的暗示,找机会一定要给李牧点颜色瞧瞧。

    所以,左奎山指使手下给了李牧这样一个下马威。

    很低级很下三滥,相信赵坤鹏立马猜到是自己找人干的,但是无凭无据,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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