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在她手上蹭了蹭，又软软地叫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或许是独自待了几天的原因，这几日大猫每次见到殷小楠，都显得格外热情，便更加让殷小楠心软。
可她又不能把它带到家里去。
殷小楠站起身，去拿来了猫粮，将其倒在食盆里，转身又拿着水碗去厨房换了水。
回到客厅时，大猫已经伏在食盆前用餐了，它的整颗脑袋都几乎要埋进食盆，耳朵时不时动一下，显得憨态可掬。
她将水碗放到旁边，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耳朵。
大猫不睬它。
殷小楠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发给江景城。
殷小楠：想你家猫了没？
消息发出去后一时间没有得到回复，殷小楠便又从多角度拍了几张大猫的照片，正要一并发给江景城。
对方那边突然来了回复。
江景城：切换下镜头。
殷小楠：？
江景城：看看小猫。
殷小楠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脑海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看我还是看它呢，小猫？”
“……”
你才小猫！你全家都——！
殷小楠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相机，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很快便收到了江景城的消息：笑一个。
殷小楠：滚。
江景城之前还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问她今晚还补不补习，但想来也是引她上钩的一个诱饵，她怎么回复大概都会进了江景城的圈套吧。
她便选择性地无视了那条消息。
她屏幕前的手指不禁抽了抽，正想退出聊天界面不再理他，就见屏幕下方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是一张图片。
殷小楠点进去，见到的就是一张直男角度的自拍照，他似乎在外面，有阳光从旁边照过来正好打在他的脸侧，衬得整个画面多了一种别样的朦胧美感。
江景城的头发剪短了些，之前被过长的碎发挡得严严实实的额头露出来了些，剑眉星目，甚是有一种少年的凌厉张扬，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撞碎的日光，寒冷炽烈。
殷小楠心道果真不能对直男的自拍有什么期待，却还是长按保存了图片。
她回到家里时，原本清冷的房子已经热闹了许多，厨房中不断传来油锅的“滋滋”声和刀锋与砧板的碰撞声，客厅的电视被温久打开了。总之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整间屋子似乎都忙碌了起来。
这种过年的气氛殷小楠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以至于当她打开门时，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我好了，走吧。”殷小楠对温久道。
温久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向厨房喊了声“我们出门了”便要往门口走。
老人听到了，似乎正在炒菜，忙把锅铲柄塞进了殷成鸣的手里便冲出了厨房：“你先吵着——温久，你们等等啊！”
“怎么了妈？”
老人却没回答她，而是看向一边的殷小楠道：“小楠啊，你啊——阿嚏！跟你妈去、去阿嚏……”
“……”殷小楠很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跟老人拉开了距离。
老人揉了揉鼻子：“你摸猫了？”
“嗯。刚刚路上看到一只小猫……”
“算了算了。我就是想说，你这段时间没去镇上，应该不知道菜市场换了地方，就在之前那里往东搬了一条街，在一家药店对面。”
温久：“她不也没去镇上，那还不如跟我说。”
老人看她一眼：“你一年就来两次，也不是次次都上街。小楠好歹会去几次镇上买学习用品。”
“……”
老人把新的地址跟殷小楠好好交代了一遍才肯让她们离开，温久好几次想打断她，说现在手机里都有导航的，菜市场在哪里都清清楚楚。
直到厨房里传来殷成鸣的叫声：“妈你快点来看看，我觉得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嗯？好像要糊了——”
若不是他的打断，老人还不知道要讲多久。
殷小楠跟着温久走出了门。
她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比温久高出半个头了，但温久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经验比小楠丰富得多，在外面气场也比她大，因此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地走着。
刚刚老人的话两人压根没怎么听，温久开车在镇上找了个地方停下，便拿出手机开始导航。
结果导航里居然没有显示到这附近的菜场。
“……”温久脸有些黑，“怎么玩意儿，不是说现在的导航都能覆盖到每一条大街小巷了吗，怎么一个菜场都找不到？”
于是只好下了车，殷小楠凭借着记忆大致找到了方位。
“应该是在那边吧。”
这会儿温久不知道路，也不好走在前面，脚步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两人便并肩而行了。
说实话殷小楠也有段时间没来镇上了，自从上了高中后，一般要买什么文具都是直接去学校附近的文具店，寒假里天冷起来，她便愈发不愿上街了。
大街小巷不知什么时候都挂上了红灯笼，搭配上一条街的古风建筑显得极有风韵与雅致，若是晚上来，那定然别有一番风味。
那天山城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却愈显得那灯笼火红。
一些店铺在进行年前清仓活动，大喇叭里传来激昂动魄的叫卖声。
温久突然道：“没想到这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热闹，都好像没变过。”
“……”
“我和你爸认识的时候，这条街就是这个样子。虽然这么多年这里的店铺不断地搬迁、换新，可热闹与人味却是不变的。”
殷小楠扭头看了她一眼，
经过一个转角，叫卖声弱了下来，虽然两边也挂着火红的灯笼，却没有先前那条主街热闹，路也要窄些。
殷小楠瞥见熟悉的街角，不禁愣了一下。转过头便是那家门口贴着“店主回家过年，暂停营业”的文具店。
转眼间又是半年过去了。
“再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应该就是药店了，菜市场就在对面。”殷小楠伸手指了指，对温久说。
“嗯。想吃点什么？”
……
除夕夜，不管外面多么安静冷清，有家人在的地方却总是充满人气。屋子里，各样的菜式还刚上桌，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覃秋绵刚刚从门外进来，屋里便已经被饭菜的热气所笼罩了。她怔了一下，望向正瘫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男生。
“景城，怎么这么早就叫人来做好饭了，你爸他都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说所里有点事情还没处理好，要加班。什么时候回来……还没说。”
都说长发温柔，可覃秋绵本就长得一张五官极为凌厉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看起来十分严肃，因此全校学生都对她有所忌惮。
可真正接触过她的人却知道，她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此刻听到江景城的话，她修长的眉不禁挑了起来，语气有些不满，埋怨道：“今天还要加班？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年后再说吗？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他去！”
她说着走到沙发旁将包放下。
江景城正在打字的手指顿了顿，终于从沙发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打断了覃秋绵拿出手机正要拨号的动作，“他忙着呢。再被打扰说不定又得推迟下班。”
“……”覃秋绵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却依旧挑得老高，“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这么重要的早餐都迟到。”
她又转头看向江景城：“保姆人呢？”
“走了。”
她走到桌前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菜式挺多，色香味俱全。
他们家不请长期保姆，只有来不及做饭时会请临时保姆来做饭。而今天为了庆祝除夕，覃秋绵早都已经做好了亲自下厨的打算，却见眼下一桌菜大概都是江景城叫来的保姆烧的。
覃秋绵脸上有些不乐意，心里却还是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她厨艺本就一般，就担心不能让一家人吃好，现在不用她动手，倒是让她可以少忙活些还不用被嫌弃，两全其美。
突然，她余光瞥见桌面上已经包好的一盘朴实无华饺子，与丰盛鲜美的菜肴形成鲜明对比。
覃秋绵不禁瞅了她这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儿子，问道：“这你包的？”
江景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抬便道：“不是。”
“……”呵，承认一下要你命了是吗？
又等了一会儿，菜的热气都开始变得飘渺起来。
“我们先吃，不管他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覃秋绵从沙发站起来。
她走到门口，正想开门去看最后一次。
还离门有几步距离，就听“咔哒”一声。门开了，江烨从外面走进来，黑色的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雪。
“我回来了。”江烨关上门，回头道，“除夕快乐！”
一直到他走到沙发前脱下大衣，覃秋绵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来了？”
江烨朝她笑了笑：“对啊，今天除夕难不成我还真加班？”
“可是刚刚景城跟我说，你不是……”
江烨看了看江景城，两人心下了然，他道：“这不是我们想给你个惊喜吗？”
覃秋绵眼看就要发怒，却还是忍住了，最后轻叹了口气：“你们可真是……一个大一个小联合起来骗我。”
“这怎么叫骗呢。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江烨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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