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就见一个束着长发、五官精巧的女生正伸着手指在排名表上数，张着嘴在说话，殷小楠歪了歪头，才看见在她的右侧站着一个女生。
正是苏筱。
殷小楠总算想起来了，那个咖啡色头发的女生不正是她的初中班长萧嫣然吗？
萧嫣然的头发初中时就是呈浅棕色的，不过要更加亮一些，面前的人长发却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深棕色。
看来她是在跟苏筱说话了，可是，苏筱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殷小楠还在看两人，萧嫣然一直看着排名表，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而朝这边转过头来的苏筱却直直对上了殷小楠的视线。她怔了一下，而后飞快的别开眼去。
没有之前那种神色飞扬，看上去有些憔悴与忧虑。
“……”
不管怎么样，看苏筱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事情，可能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殷小楠脑海中回想起运动会后苏筱从食堂回来的情形，她的神色那时便不是很自然。
时间已经渐入深冬，在外面站久了不免被凛冽的风吹得有些瑟缩。
殷小楠忍不住将脖子往衣领里低了些，已经快中午了，上午领完成绩报告单后除了一些老师留下来的同学，其余人便可以自主离校了。
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分数了，只是不相信而已。在抬眼看向公告栏，殷小楠的名字赫然停留在数字97那行。
一个学期，进步了三十四位。
殷小楠回到教室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外面空荡荡的。
那天是个阴天，整片天都是灰蒙蒙的，明明几个月前还翠绿的树木却都仿佛被覆盖上了一层纱，显得有些暗哑。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殷小楠把教室的门窗都关上了，在关上教室门的时候，就听到刘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殷小楠。”殷小楠循声望去，就见刘绣正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向她喊道，“帮我去叫一下江景城。”
殷小楠正要点头，突然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回道：“教室里没人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不可能。体艺馆门没锁，刚刚还看到有女生往体艺馆跑。你可以帮我去体艺馆叫一下他吗？”刘绣道，难得没有上课时严肃的样子。
体艺馆里，江景城正和几个男生打篮球，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有好几个都是眼熟的，其中就包括许奉和崔也，还有一个个子很高、头发偏黄的男生，是他们学校体育队的，叫齐贤。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好像男生们都热衷于篮球，不管打得怎么样都喜欢打，一群人在一起时总是不怕被嘲笑，最多调侃几句，跟玩儿似的。而且只要打过几次球，差不多就是能称兄道弟的关系了。
甚至有时不知怎么的打起来了，到最后却以混乱的笑声草草终结。
或许这就是男生们的友谊。
江景城在打球的一群人中个子不算特别高，也就是中间的水平，可是论颜值的话，他应该能把第二落下很远。
明明在一起打球的人很多，跑起来也很乱，可是他在人群中就是异常地显眼，周身仿佛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淡淡的冷色光圈，愣是与其他打得大汗淋漓的人给做了个明显的区分。
好在那时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否则一场下来，估计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女生了。
这次在篮球场的外围只站着一个女生。
她手里捧着一瓶矿泉水，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见江景城打完后往边上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江景城！这是给你的水。”女生长相并不差，五官算得上标致，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却还是保持着一个好看的微笑。
一见有女生送水，有几个男生马上围了上去。
“哦豁，我有没有啊同学？”这是许奉。
“江景城，怎么每次就见给你送水的，咱这么多人呢。”这是齐贤。
“要不给我……”崔也正想开口，就见江景城已经接过了女生的水，说了声谢谢，他正要拧开瓶盖，突然又对女生说道：“多少钱等会儿还你。”
女生愣了一下，忙摆手道：“不用还，是我给你的。就是那个……”
“？”本来周围已经失去兴趣的几个男生都转身走了，齐贤才刚一转身，便听到女生半说不说的话，顿时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又兴致冲冲地挨了上来。
女生的脸顿时就红了，瞅瞅齐贤，又看向江景城。
江景城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手中要去拧瓶盖的手顿住了，就听女生涨红脸道：“我喜欢你！你考虑考虑我可以吗？”
“……”齐贤见到下一秒他旁边这位哥们儿就撒手将矿泉水推回给了女生，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要走。
女生捧着又被送回来的水，一时有些怔愣，缓过劲来后江景城已经要离开了。
她赶紧又叫住他道：“为什么啊？”
“你没有原因啊。难道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她可是暗中观察他好久了，江景城平常都是一个人走的，就算有人一起也都是男的，从来没有见到他跟女生有过近距离接触，更别说喜欢的人了。
江景城刚刚连着打了好几场篮球，没喝过一口水，现在口渴得厉害，却又偏偏被女生缠住了。
听到女生再叫住他时心里已经有明显的不爽了，抬手撩了把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重新看向她。
只是不等他说话，齐贤已经在一旁代他回答了，只不过回答的方式不是那么对头而已：“他个大直男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
说着齐贤也学着他的样子撩了撩头发。
可女生一直盯着江景城，哪有空注意他的动作。
不仅没有空注意他的动作，就连江景城转身走开了她也没有再叫住他。
她知道的，江景城明明没有喜欢的人，可是为什么，刚刚听到她的话时他愣了一下。只是愣了一下，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发觉，可是她就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人。
篮球场外有个自动售货机，江景城正打算去那里买瓶水。
快走到时却发觉身上没钱，手机也放在球场另一边的书包里。那里正好离体艺馆的门口很近，门是开着的，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在他身上，将燥热都拂去了，缓解了一些干渴。
他站了一会儿正欲回身，余光就瞥见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景城一时间有些恍然如梦，他转过头看了眼篮球场，刚刚的女生还未离开，正在跟齐贤讲话。
再回头时殷小楠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江景城甚至都没有怀疑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便已经无意识开了口：“你，有水吗？”
“……？”殷小楠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还想问一句“什么水”，一抬头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又将话咽了回去。
她迅速地从书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江景城接过水，拧开瓶盖就喝。
殷小楠感觉他开瓶盖时手似乎顿了一下，又或许是她看错了。
他喝水很快，可又不狼狈，白皙的脖颈在仰着头时勾勒出好看的线条，喉结上下滑动了几遭，大半瓶水便没了。
后面的几个人早已将视线放到了这边的两人身上。
女生一整个愣住了，弱弱问道：“那是谁？”
齐贤：“不知道。”
崔也：“不清楚。”
许奉：“……我知道。”
顿时几个脑袋都朝着许奉的方向转了过去。
“……”殷小楠站在一旁等了好久——其实只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可是她却觉得如隔三秋——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怎么说呢？是直接开口，还是先委婉地暗示呢？
她思考的时间里，江景城已经停下了喝水的动作看向她。
这……
“有件事要跟你说。”殷小楠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江景城还拿在手里的矿泉水瓶，“其实这个……是我喝过的。”
说完后，殷小楠去看江景城的反应，却没有看见意想中的惊讶或是怔愣的神情，或许有过吧，但她抬头只见到江景城直直地望着她，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
殷小楠默默道：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是他自己不听我说话拿来就喝的啊，而且我又不知道他要水是喝的，我压根都没有反应过来，也不能怪我吧？
可偏偏那人就只盯着她，也不说话，弄得殷小楠莫名心虚，微微低头避免跟他视线交接。
也因此，她错过了江景城嘴角忍不住露出来的一抹笑。
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直潜伏在自动售货机旁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原本打好球到售货机这边来买了瓶饮料，就站在那里喝，刚刚女生表白的画面他都没看到，却偏偏正好看到了江景城向殷小楠要水的画面。
关键是他离得不远，两人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收入耳底。
等两人走后，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齐贤等人身边，埋怨道：“难道只有长成他那样的才配有对象吗？喝的水都要是女朋友喝过的，也不知道关爱一下我们这里一群单身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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