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箱里有一个白玉瓶子，找出来。”江成越指挥他。
“哦。”曾翊晕乎乎地答应，江成越怎么这么淡定？
他乖乖照做，看着江成越从白玉瓶子里挖出透明的药膏抹在伤口上，连忙道：“我来帮你！”
江成越就把药给他，坦然地往后靠着床头，“轻点，你想痛死我？”
曾翊把手放得更轻了，嘟嘟囔囔：“我很轻了。”
卧室的大灯被打开，取代了昏黄的床头灯，曾翊看清了江成越的样子，虚弱又苍白，让他心慌。
江成越也看清了曾翊的样子，化形的小狗崽他其实看过很多次了，巴掌大的小脸蛋，漂亮的五官，黑白分明的眼睛，漆黑的眼瞳蕴藏着深深的吸引力，可惜这会儿哭得一塌糊涂，泪水把长长的睫毛沾湿黏在一起，一簇一簇的，再加上皱巴巴的眉头，又狼狈又好笑。
但江成越就这么看着，故意不提醒他。
曾翊心情复杂：“你都不怀疑我的身份吗？”江成越这么没有警戒心怎么行呀，要是江成越是狗狗，绝对会被狗贩子拐走的。
“家里有监控，我回头查一下就知道了。”江成越忍着伤口深处仍旧翻涌的剧痛说。
“监控？”曾翊懵了，“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监控？！”
完了完了，这下子他每天晚上化形的事、吐槽江成越的事、私藏小鱼干的事不就都暴露了吗？！
“你为什么要知道？”江成越淡定反问。
“……”曾翊答不上来，坐立难安：“江成越”
江成越：“有医用胶布。”
曾翊：“啊？”
江成越指着肚子上那个打了个漂亮蝴蝶结的绷带：“拆了，用胶布。”
曾翊撇撇嘴，他系的蝴蝶结很完美啊，江成越干嘛这么嫌弃？
重新固定好绷带后，曾翊又被支使着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江成越换了干净的睡衣来到客厅，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曾翊从阳台回来又把医药箱收回橱柜里，悠哉悠哉地开口：“你怎么知道医药箱在哪？你对我家很熟悉？”
曾翊僵硬地回过头：“……还、还好。”
“奇怪，怎么没看到我家的狗崽子？”可以看出江成越这会儿的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又有心情捉弄曾翊了。
“我坦白！”曾翊皱着脸来到江成越面前，也没敢往沙发上坐，就蹲在沙发前，眉头拧着、手指头也拧巴地绞在一起，就像他的思绪一样混乱，“我、我其实就是江翊，是你养的狗狗……”
“哦？那去换件衣服，衣帽间你应该也很熟悉，”江成越不着急让他坦白，“光着腿不冷？”
曾翊红着脸跑进衣帽间，找到他在s市穿过的那套衣服换上，又带了条薄毯子给江成越。
“盖上吧，你还在发烧。”
江成越享受着曾翊的照顾，嘴上还不饶人：“我的狗崽子可没有这么乖。”
“我哪里不乖？”曾翊炸毛：“我明明又可爱又贴心又乖巧！天天给你捶腿，晚上给你当暖炉，毛都要被你薅秃了，24小时待命陪玩，江成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委屈又生气，乌漆漆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让人知道他没有半点隐瞒。“你还克扣我的小鱼干”
江成越忍不住笑，果然，会说话的小狗崽更有意思。
“你还笑！”
“我就是奇怪了，‘又可爱又贴心又乖巧’，是指你打碎了七个水碗，还是指你弄坏了我八套衣服？我想想，还有酒店浴室的门——”
“啊啊啊你别说了。”曾翊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腿，把自己团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只露出红彤彤的耳朵，“我都是不小心的”
江成越抬手放到他头上，比起他欠揍的语气，动作称得上温柔：“这手感，是我的狗没错。”
曾翊被他rua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小地“哼”一声，“你是故意的。”
“嗯。”
他如此利索地承认了，反倒让曾翊稀奇：“你早就知道了？你的狗变成人了，你一点儿不震惊？”
“我很震惊。”
曾翊看他分明是很敷衍。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怕会你害怕我，会让人把我抓起来，或者把我送去解刨研究现在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学说人话吗，以后我都能直接回答你，总是汪汪叫也很累的。”
“我不喜欢太吵。”江成越的手依旧在曾翊头上轻抚着，“变回来，我要撸狗。”
“不要。”曾翊有些小得意，以后江成越想撸狗就得求他。“而且我哪里吵？”
“你整天叫。”
“我有一半是在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江成越愣住了。
一时间，他的心变得很柔软，又有一点酸涩，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什么心情，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曾翊撞了撞头顶的那只手，笑起来。
江成越捏住他柔软的脸扯了扯：“又傻笑什么？”
“我高兴嘛。”曾翊小声道。他身子前倾，手撑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江成越，眼睛亮星星，像两颗闪耀的黑色钻石。“你不高兴吗？你养的狗不是普通的狗耶。”
“嗯，是‘小仙儿’。”
“不是！”曾翊尬得脚趾抠地，“你把这个忘掉，我刚刚瞎掰的，我就是普通的小妖怪。”
江成越想说你不普通，他可以教曾翊修炼，未来曾翊可以成为妖界首屈一指的大妖怪。
但曾翊着急把小仙儿这一茬揭过，语速飞快道：“我不是普通的狗，我可以陪你很久哦！”
“嗯？”江成越配合地给反应。
“你看，就像你今晚生病，我可以照顾你一样，有我陪着你多好啊。普通的狗狗可能最多只能陪伴主人十几年，但是我可以陪你到老！等你老了我给你洗澡、给你喂饭、给你推轮椅，现在你遛我，以后我遛你呀。”
江成越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笑了，嘴角坐了电梯似地不停上升。
“你干嘛光笑啊，说话。”曾翊推了他一下。
“行。”
“什么‘行’，我又不是在征求你同意。”
“知道了。”江成越指了指厨房，“我饿了，能喂饭吗？”
“这么快就支使我？”
“不给撸毛还不给饭吃了？”
“行行行，你等着。”曾翊嘀咕，老老实实地起身热饭去了。他晚上也没怎么吃，肚子早就饿瘪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甚至蹦哒了两下，没想到他的身份这么轻松就过了明路，江成越真好！
江成越躺在沙发上又闷声笑了会儿，而后想到了什么，略微苦恼地拢紧了眉头。
他拿出手机，他和李咨询师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关于曾翊谈恋爱的讨论。
江成越：我有一件事瞒着他，之前打算等他自己发现，所以一直没说，现在拖得有点久，怎样说能让他接受？
李咨询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好家伙，这位财神爷的钱只能熬夜赚吗？
李咨询师：冒昧问一下，能说说是哪方面的事吗？
江成越：关于我的身份。
李咨询师：您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
江成越：觉得没必要。
李咨询师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豪门认子的大戏。
李咨询师：那我建议您先试探他的态度，根据他的态度再来决定是采取直接的、还是委婉的办法。
李咨询师：您不用担心，如果真相公开，对您和孩子都是有利的话，不会产生隔阂的。
李咨询师：如果您担心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以多哄一哄他。
江成越：怎么哄？
李咨询师看了眼时间，又想了想酬劳，咬牙道：我这就为您整理靠谱的方案。
江成越觉得这咨询师还是挺不错的，24小时在线，敬业。他收起手机，正好曾翊也端着托盘过来了。
“你好像不发烧了，那就不吃退烧药了，但是消炎药是不是得吃？”曾翊一边摆饭，一边问，“对了，你是去哪出差，到底为什么会受伤？”
“”江成越看着自己面前仅有的一碗白粥，再看着曾翊源源不断地从托盘里拿出来摆在他自己面前的油焖大虾、鲜炒嫩笋、番茄牛腩煲、五谷米饭和冬瓜汤，不敢置信地问：“你认真的？”
这狗崽子，现在丢了来得及吗？
曾翊左手拿勺右手拿筷，把香喷喷的一大口饭炫进嘴里，理直气壮又无辜地看着他：“没办法，谁让你是病号嘛。”
同一时间，九号楼——
【美美……美美……】
美美睁开眼睛，迷惑地四处张望。她好像听到了小蝴蝶的声音？
“汪汪汪……”小蝴蝶，你在哪里呀？
【我在这里……美美，救救我……】
“汪汪！”我这就来！
“美美？”女主人被美美吵醒，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美美！”
月光昏暗的阳台上，美美爬上了围栏。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追随着小蝴蝶的声音，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
第二天一早，伍姨早早地来了。她看到有人睡在沙发上，习以为常地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江先生和小少爷。
嗯？
伍姨揉了揉眼睛，小少爷呢？
沙发上没有狗崽子，只有两个男人。两人共盖一条毯子，睡得很沉，个头高大的是江先生，瘦小些的漂亮男孩伍姨不认识。
江成越把漂亮男孩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对方蓬松的头发上。漂亮男孩则紧紧搂着江成越的一只胳膊，耳朵贴在江成越的心口上。
米色的羊绒毯外，漂亮男孩露出了一点白皙的肩头。
伍姨捂住眼逃进厨房：(////)
哎呦喂现在的年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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