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伯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大胡子,打了个饱嗝:“你问我,我问谁去?”

    “您不是说这城里的人基本都吃过那百花蜜吗?”

    “是啊。”

    司昶看着吃饱喝足又想耍无赖的渊伯,无奈叹了口气,盯了他一会儿,颇像是教育一家孩子的家长。

    “行行行!老夫把知道的告诉你还不行吗!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那就请渊伯说说看。”

    渊伯故作高深莫测,眯着眼睛:“这百花城啊!从建城起,就有百花蜜的存在了,这人啊,都好吃,有事没事的就研究吃喝,起初这百花蜜是一位刘员外家的管家制作出来的。管家媳妇儿怀孕啊,就想吃口甜的,这管家就每天变着法子的给她做甜食。”

    起初听上去是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不知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如果当初那个管家知道,自己研究的百花蜜成了要人命的玩意儿,得多失望啊!

    渊伯接着道:“管家媳妇儿胎大难产,最后把孩子生下来后就撒手人寰了,从此管家跟儿子相依为命。”

    女子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子,最后却丢了自己的性命,万物都知母亲的伟大,却又拗不过造化弄人。

    “要不说造化弄人呢!”渊伯叹了口气,满是遗憾:“随着这孩子长大,管家发现孩子有病!病的还是脑子!这下他可坐不住了,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这是他媳妇儿拼了命留给他的孩子啊!于是寻遍名医,花光了家底,就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看病。”

    “最后终于做到一个神医,神医说,这孩子是因为他娘难产,闷了太久的缘故,他没有什么药能救这个孩子,但是老人们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于是就让管家多给孩子吃些鸡脑猪脑什么的,没准能有效。”

    “管家照做了,每天家里必不可少的就是动物的脑,可孩子始终没有见好,知道有一天这孩子摔倒喊了一声疼!”

    “孩子会说话了,管家以为是每天补脑的缘故,于是照样顿顿不离动物脑花,可却再也没了什么起色。管家觉得应该是动物的不起作用了,便把目光投到了人的身上。”

    “刘员外府里总莫名其妙的有仆人失踪,当要准备彻查的时候,管家找到刘员外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刘员外听后竟然没有揭发他的罪行,反而找他要来了秘方。只因为听了管家说他家儿子吃后已经认字了。”

    “刘员外的儿子就要参加考试了,若是此时能补补脑子,没准就能一举夺魁了。他问管家能不能做成一种方便携带的吃食,管家转天就带着自己的百花蜜找到了刘员外。从此用人的脑髓做成的百花蜜就开始在商铺售卖了。”

    听渊伯讲了这么多,司昶忍不住问:“那……刘员外的儿子中状元了吗?”

    “说来也巧,不知是不是吃了百花蜜的缘故,还真的高中了,从此员外府赚的盆满钵满。”

    “难不成百花蜜还真有用处?”

    “有没有用不知道,不过大家都深信不疑。街坊邻居们听说他里的蜜有奇效,恨不得每天一起来就往店里钻,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人啊,也越来越少。”

    “就没有人报案吗?”

    “怎么没有?报案有什么用,一群凡夫俗子能查出什么来?”

    看来应是每次都草草结案,才让刘员外和管家如此肆无忌惮。

    渊伯讲完,一屁股坐在床上往后倒去。

    “我就睡这儿了。”

    司昶站起身,出去招呼小二把屋内的锅碗瓢盆撤走,等一通忙活完,屋内早就鼾声如雷了。

    来福忍不住吐槽:“渊伯抢了咱们的房间。”

    “让他睡吧。”

    司昶轻轻带上门,走到了隔壁房间。

    外面乌云压顶,天低的好像伸手就能摸着,天光也被乌云藏在身后,一点也透不出来,天瞬间就黑了下来。

    狂风卷携这沙尘暴起,天地间一片狼藉,房顶几乎都要被掀翻。

    雨点终于坠到地上,“啪”的一声两声,很多很多声,雨越下越大,最后天地一线无法分开。

    司昶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随着狂风暴雨的袭来,温度也降了下来,司昶凡人之躯无法抵挡寒气的侵袭,只能捂着被子保持温度。

    铜铃感受到那人的颤抖,在人的心口处发热,热量逐渐传遍全身,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来福倒是不怕冷,他本来就是水鬼,在冷水还是热水里都能活,他躺在床头,睡得四仰八叉。

    下雨天总是能给屋内人带来困意,就着舒适的温暖,司昶也越发眼皮沉重,不久,也睡着了。

    模糊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好像就坐在司昶床头,危机感一下子让睡的毫无防备的人心头一震,可无论怎么揉弄眼睛都看不清这是何人。

    隐约的能感觉到,这人披散着头发,穿着墨色里衣,瘦瘦高高的一条,五官看不真切,但难掩眸色温柔缱绻,那人伸出手在司昶眉心揉了揉,声音缥缈:“司君不要总是如此伤神,我会心疼的。”

    心疼吗?

    谁会心疼我呢?

    要是阿观在的话,会不会也对他这么说?

    阿观……

    阿观!

    司昶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墨色人影,没有温柔眸色,更没有人与他说话。

    身上暖洋洋的,铜铃还在不停为他传输热量,屋外依旧风雨交加,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来福翻了个身,拱着身子扭了扭屁股,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司昶却有些睡不着了。

    他想再看看刚才那个似梦非梦中的人影,也想再听听那缥缈的声音,他怕自己睡着,梦中不会有那个人的身影,又怕自己不睡,那人就找不到见他的途径,他还怕自己不够清醒,就像刚才那样看不真切。

    “阿观,六百年了,你终于肯入我的梦了。”

    六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爱人在梦中相遇,即使时间如此短暂,可仍然让他心情激动,难以平复。

    思念,像是洪水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司昶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用手去摸,湿漉漉的,是泪。

    “让我……再看看你……”

    他声音很小,生怕吵醒睡的正熟的来福,意料之中,没有人回应他。

    等了好久,司昶叹了一口气,释怀的笑了笑:“你能来看我,我该高兴的。”

    随后又躺了回去,回味着刚刚的幸福感觉,再次沉睡。

    司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翻身下床,迷迷糊糊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渊伯。

    渊伯啃着馒头,馒头里还夹着厚厚一层菜,吃的津津有味:“该起床了,吃完饭去刘府看看。”

    “好。”

    等司昶洗漱完毕,来到客栈一楼才发现底下坐的满满当当都是人。

    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渊伯,走过去坐下,有些奇怪的问:“今天怎么人这么多?”

    “都是昨天来这客栈住店的,应该是家离着远就都打尖住店了。”

    桌子上的伙食说不上好,但也足以果腹,司昶拿起馒头吃了起来,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梦,心里甜滋滋又酸涩涩的,百感滋味让他吞下,无比怀念无比感伤。

    渊伯好像看出来什么,笑了笑:“这么失魂落魄,昨天晚上去见小情人儿了?”

    “哪来的什么小情人儿?”

    “别狡辩,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

    司昶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您啊!惯会强词夺理,我可不与您争辩。”

    “那就是承认了!”

    来福此刻也来了精神:“哥哥,你昨天晚上竟然背着我见小情人儿!”

    “诶!怎么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呢?”

    “可你看上去容光焕发的,不可能睡了一觉就改变这么大吧!”

    容光焕发?

    司昶自己也没觉得有多容光焕发,只是心情挺好,多多少少跟梦见自己的“小情人儿”有关。

    “心情好自然容光焕发,你快吃吧!”

    司昶把来福的头往馒头上一按,坏心的笑了笑。

    渊伯看着司昶点头,也摩挲这自己的胡子笑了两声。

    等一顿饭吃完,却不见人少,看了一眼外面,天依旧阴着,只不过雨停了,空气有些闷。

    “咱们去刘府看看。”

    渊伯带路,和司昶一起往外走,没想到却让店小二给拦下了。

    “两位客官,这外面还阴着天呢!就别出去了。”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您要买什么,我们店里都有的,不用到外面跑一趟。”

    司昶谢过店小二的好意,解释道:“我们是出去找人的。”

    “找人?”

    昨天雨那么大,这人……

    渊伯道:“我们的朋友应该在别的客栈住下了,我们去找找,找到就回来。”

    小二听到此处也不再阻拦,只能嘱咐道:“好嘞好嘞!那您早去早回。”

    渊伯点点头走出了门,司昶跟着他,见他往长街的后面走,一路走来,越走越偏僻,直到看到一棵粗壮的柿子树,才停下来。

    柿子树的树冠从一处宅院里冒出高高一节,树叶绿着,看上去富有生机。

    只是困住它的宅院早已破败不堪,大门紧紧关闭,没有任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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