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头镇比一年前来时更繁华了。一城四门,温俭从南门进入,只见八街九陌,街市上的产品琳琅满目,因靠近鲧国边境的关系,甚至有异国饰物。主街两旁的新房数量明显比去年多了,街上也没见到乞儿。曾听村里老人说过,这届的县令勤政爱民,看来不假。

    主街的尽头是菜市口,是处决犯人之地,而菜市口后面,即是城里富人和官宦的居住区域。而县衙门,在城中央。

    县衙大门有四个穿着紫色官服的威武衙役和一个鸣冤鼓,温俭当然不会冲动。他低调的走上台阶,询问守卫今天是否有抓到一个私挖铜矿的人,但他着装简陋又嘴上无毛,守卫不由分说就斥走眼前这个没事找事的少年。温俭佯装走掉,然后从县衙大门沿着墙壁走了一大圈,确认北面有一个后门。说是后门,其实并不小,马车通过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是叠门,大门中间的中间还有一个独立小门,是开着的。

    温俭在衙门后门的对街处找了一个面摊坐下观察,想找机会从小门进入找到铁匠叔的下落,或者联系到相关人士以图鸣冤。肚子饿得咕咕叫,他顺便叫了碗阳春面。

    老板娘看着这个青衣小伙的面孔陌生,就问:“头回来吧小公子?要粗面还是细面啊?”声音洪亮而耿直。

    温俭眼神直勾勾看着后门没有挪开:“细面。”

    老板娘窃笑,对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你这样太明显啦。”

    温俭:“嗯。”哪里不对啊。

    温俭回头,见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下穿着淡红色麻衣麻鞋,鲜活而热情。

    温俭:“啊?”

    老板娘:“亲戚进去啦?”

    温俭:“嗯您如何知道的?”

    老板娘:“因为你这种行为我一个月要看十几二十次。”

    温俭微微埋头抱歉:“见见笑了。您放心我不会影响您生意。”

    老板娘:“嘿嘿,倒不是怕这个。就是看你年纪轻轻,想劝你句,年轻人啊,别想歪门邪道。李大人是好官,如果你亲戚真犯了事,就老老实实蹲几年嘛。如果有冤,诺,那前面大门有鸣冤鼓,拿上证据,李大人不会坐视不管的。”女老板指着温俭来时的方向。

    温俭感念她的好意:“谢谢,老板娘。”

    说罢,老板娘转身煮面。不一会功夫就端了上来,顺道告诉温俭:“这个门是给衙门送菜送饭的,偶尔也有下班的差役,不会进出犯人。看着这也没用,吃完面就回去吧。”

    温俭再次感念:“好,谢谢,谢谢你老板娘。”

    温俭就像一只初入森林的羊羔,面对广阔的天地和无数陌生的道路满眼的迷茫。好在他是幸运的,身在蜗国,这里的人们热情、善良,官吏名声都好。他突的觉得又不那么担心铁匠叔了。犯了事的人也有看病的权利吧,他这样想着。

    吃完面,温俭摸摸肚子,放下铜板,再次道谢后,离开了面摊。准备去主街找个住处,听听铁匠叔的判决。没想到刚走到县衙大门口的时候,发现两个差役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温俭好奇,故意靠近了些,没想到这一看,让他五脏六腑巨焚。

    是面色惨白的王铁匠。

    温俭冲上前去意图叫醒他:“铁匠叔!铁匠叔你怎么了?!”

    差役甲:“死了,叫什么叫。”

    温俭冲到差役甲跟前提起他的衣领:“怎么可能!铁匠叔的病已经大有好转,怎么可能死?!”温俭声线撕裂。

    差役乙上前拉开温俭,一拳将他挥到地上:“哪儿来的野狗,滚!”

    温俭不相信他们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办,脑壳一热,冲到大门前咚咚咚敲响了鸣冤鼓。鸣冤鼓这种东西在鹰头镇已经一年没人击过,温俭这一动作引来无数市民围观。见有人鸣冤,县令李晋便升了堂。

    李晋穿着绣有山、火图的灰色官服,头戴一顶远游冠,庄重而威仪。温俭满脸泪水,望着县令没有下跪。那眼中的恨意是如此明显,即便官差敲着水火棍,喊着唬人的“威武”也没能让他跪下。

    “你可有功名?”李县令问。

    “王铁匠是怎么死的?”温俭答非所问。

    李大人不急不慢,字正腔圆:“你姓甚名谁?是何许人?没有功名,见官不跪,本官可将你下狱。”

    温俭:“我叫温俭!温良恭俭让的温俭!县衙草菅人命,我一定要为铁匠叔讨回公道!”温俭大声吼了出来。

    此时围观人民众多,李大人处事也谨慎小心。

    李大人:“年轻人,本官先容你,你且说说你为何人何事鸣冤?”

    温俭:“我们村王铁匠,清晨被县尉捉拿回了县衙,没升堂没判决,可刚刚我却在门口看到了他的尸体!”闻此,围观的人们议论起来。

    李大人眼神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你说私挖铜矿那位?”

    温俭:“正是!我已告知过县尉他身体有病,可你们还是虐待他!”

    闻此,李大人不怒反静,心想着正愁没机会向公众解释,便道:“来人,将王铁匠的罪证和诊断记录拿来,还有衙医,也一并叫来。”

    半晌,一个差役拿来铁匠的那个碗和一张纸,放在温俭面前。纸上写着:气血两虚,心肺缺势,肝肾亏痿,脉搏微弱,呼吸渐平。

    李大人声音比刚才更大了:“王铁匠刚到衙门就昏迷不醒,我立即让衙医为其看病,可他因身体太弱又心虚紧张而药石无灵,两个时辰后便逝去了。这是诊断书,郎中也可作证。”

    衙医立即补充:“卑职可以作证,我们的抢救已尽力。那人之前大病伤及根本,现又心悸紧张,所以又进入深度昏迷。”

    这些话,被场外的民众全部听了去。纷纷私语道李大人英明,李大人公正无私。

    李晋说话:“他的死因是孱弱的身体遇上紧张的情绪,而他的紧张来自于他自己犯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怪他自己,你这冤情实属空谈。”

    温俭听完证词,哀痛却遗憾,已经快要相信了,可当他埋头看到那个碗时,又震惊的睁大了瞳孔。那里面不是治愈豆!

    温俭指着碗:“这这里面的铜不是之前的铜!”

    李大人的表情没有大变化,但眼神却透露出阴狠。因为他替换的铜矿与原来的东西几乎一样,只有十分微弱的区别,不近看绝对认不出。而据王铁匠说,他不曾让任何人看过,这个少年怎么可能认出来

    李大人怒了:“胡闹!”

    温俭:“那个碗里之前装的不是铜矿,只是与铜矿十分相近之物,只要拿出来,我就有办法证明那不是铜!”

    李大人决定,不让他走了。

    李大人:“来人。”

    “在!”两边的衙医齐声回答。

    李大人:“温俭见官不跪,无理取闹,大脑公堂,现收押三日,以待后观。”

    “诺!”

    言闭,上前两位紫衣官差,将温俭一左一右反手压低,架进了后衙。不久,重人散去,李晋递给师爷一个眼神,师爷心领神会,也往后衙走去。

    “啊!”“啊!”“啊!”

    夜已深,县衙的监狱依然没有平静,凄惨的叫声弥漫着整个空间。要得到供词,就不能让嫌犯休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蓝衣锦袍者已经抽了木架上这人一晚上,血染红了白色内衣,头发被甩得糟乱,虚弱和困倦写在他的脸上。

    “说,你知道多少?”蒙面人问。

    温俭不理。

    面具人继续道:“那是什么?你有没有?从哪里拿的?你知道多少?”

    温俭依旧不说话,被残害了一晚上,他很疼,从来没这么疼过,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为铁匠叔讨公道的心。

    见他不肯吐真言,一个声音从阴影处传来:“硬骨头就用别的办法,别浪费时间了。”

    面具人:“那你说,什么办法?”

    阴影处:“他是铁匠同村的人,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面具人奸险的回答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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