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凌看着淹没在人群中的小少年，漫不经心地道：“正如温师兄所想，连院试都过不了的学子没资格参加乡试，他纯粹是想骂人而已。”
温知许摇头轻笑，乡试三年一次，老少皆知，他却偏偏强调年年二字，可不就是意在不举，可他还是一个孩子，就不怕挨打？
他口中的孩子此刻正在隔壁巷子里和二姐凌玉婷争吵。
“就是凌家二房的错，不该去投亲！”凌玉婷指着对面的凌云瑾大声喊道。
“没有凌将军，凌家大房能有今天？”
“我说是二房错了，就是二房错了，你比我小就要听我的！”
“凭什么呀！公道自在人心，不在年龄大小，你回去问问你爹娘，凌将军没授官职以前，宛南县哪有凌府，谁认识凌松是谁？我爹在凌家铺子做活，我爹说他们买铺子的钱还是他二弟给的。”
“要不是因为发家了，孩子请的教书先生比一般人家要好，凌向宇别说秀才了，连私塾都不上起！”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二房大树倒了，大房成了大树，人家孤儿寡母连乘凉歇脚都不配了！”
凌云瑾掷地有声，一连串的反驳声接踵而至。
“你居然凶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凌玉婷气的直哆嗦，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凌云瑾跺了跺脚后追在后面跑走了。
刚转身进了巷子，凌玉婷把凌云瑾拉到一边嘀咕：“你刚才为什么让我骂我们自己，要是让娘和大姐听到了，该多伤心呀！”
凌云瑾指着来时的方向，“你看那些嗑瓜子的大娘大嫂们是不是聊的更嗨，更大声了？”
现在整个街坊邻居几乎一边倒的站在大伯母那边指责嘲讽他们，大姐说总有过去的一天，让她不要理会，可云瑾却说，半月过去了还不停歇，显然是有人搞鬼。
姐妹俩刚才借着争吵，将那天在大房门口发生的事，还有三房收留他们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
凌玉婷低声道：“这方法能行吗？”
这碎嘴的婆子们，最爱听八卦，过年走亲访友打破尴尬的话题，这不是说来就来。
凌云瑾听着远处巷子里传来的只言片语满意的笑了。
不要小看八婆的碎嘴，讲真威力真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即便是喷子，他们的世界也有正义！
年后刚过五天，凌松一家无情无义，李氏尖酸刻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八卦嘛，除了传播过程中容易走样，而且速度蔓延极快，最后连十里八乡甚至是宛南县都传遍了。
谣言传到凌宅，李氏怒火中烧，“一定是那寡妇捣的鬼！”
凌向宇却觉得唐氏没这个手段，不然也不会带着孩子从国子监灰溜溜的回来，更不会被母亲赶了出去。
“那还能是谁？”李氏派去打听的婆子回来说，那些婆子们收了钱，哪敢说她们一句不是。
这次流言比半月前更加迅猛，难道唐氏背后有人？
凌松当着孩子的面一点没留情狠狠训了李氏一顿，“现在向宇有了功名在身，我们名声不好孩子就算中了举人也会被人看不起，你以后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他们孤儿寡母的能吃多少，再说了，进了府以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还当自己是在乡下跟那些婆子媳妇斗嘴，不高兴了就关门甩脸子！”
不收留他们入宅，和欺负凌洛去世后留下的孤儿寡母，这是两码事。
凌向宇看着书院就要开学了，这事要是不妥善解决，他进了书院定会被人指责，几人商量过后，打算借着去给祖父拜年的由头将人接回来。
初六，凌松带着一家跟着杜老夫人回了乡下老宅，俗话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凌云瑾都替她害臊，他们哪来的自信让唐氏回去。
李氏还真有，“弟妹，你看玉烟和玉婷也要相看婆家了，两个孩子长得出挑，你忍心让她们嫁给大字不识的泥腿子？”
这话说到唐氏的心坎里了，她犹豫了。
凌云瑾还没开口，凌玉婷抢先道，“娘，我们愿意！”
唐氏眼眶一热，“娘怕你们以后找不到好婆家，让你们受了委屈。”
凌玉烟望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的凌云瑾，凌云瑾察觉到她的目光，咧嘴一笑，“我们都听大姐的！”
毕竟凌玉烟今年十五了还没定亲，离两年期限不远了。
凌玉烟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着唐氏道：“我们自己要是没本事，嫁谁都会受委屈，是大伯母赶我们出来的，就是死在外面，我们三个都不回去！”
进来前凌玉烟无意间听到妹妹和弟弟的对话，才知道那天两人借着上茅房干了件‘大事’。
她没帮到忙，却也不能拖后腿，只要他们人心不散，在哪都是家。
李氏没想到凌玉烟会这么说，无语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眼底的轻蔑藏不住了，“你个小丫头莫要任性，以后找不到婆家再哭就晚了！”
凌玉烟冷笑一声，“大伯母尽管放心，即便我们找不到婆家，朝廷也会给我们分配。”
他们要是回去了，李氏为了儿子的名声把他们关在内宅，只要有祖母在一个‘孝’大过天，那时才是真的任人蹉跎，外人也会指着脊梁骨骂他们没骨气。
三婶在村里人缘极好，他们刚来第二天她就让那些婆子婶娘们别在母亲跟前说三道四，母亲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李氏是真的悔过，来送善意。
凌玉烟想到这里拉着唐氏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唐氏怒气沉沉地直接拿着扫帚朝着李氏一通乱打，“夜猫子进宅，你就没安好心，快滚！”
“啊！”
‘嘭’的一声吓的李氏尖叫起来，对着紧闭的大门骂道：“你个泼妇，老娘以后可是诰命夫人，你居然敢打我！”
“等你做了诰命再说吧！”唐氏气火攻心，直接将李氏轰出了院子。
这边院里的动静隔壁院里的人早就听到了，凌松面色有些难堪，他沉着脸率先钻进马车招手让人上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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