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勇哥,这小哑巴又来卖花了。”

    “走,过去瞧瞧。”

    王勇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他家里也不指望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只求不惹事就好。

    偏偏他又是个爆竹般的狗脾气,有几个小钱,身边就聚了堆狐朋狗友,城里人大多都知道他们不好惹,都避之不及。

    可哑女没有办法,她得赚些铜板糊口。

    一点点也好,不然今日又要饿肚子了。

    花篮是自己用细竹扎好的,里面放了今日新晨刚摘的格桑花,上面还缀着露水。编成了大大小小的环圈,虽不说精致,倒也可爱清新。

    几个爱美的姑娘家围在那挑选,被这样一吓,都四散开来。

    哑女啊啊两声,将花篮搂在怀里,急忙站起来想走。

    王勇正因亲事受阻的事烦得很,这小哑巴撞上了枪口,他怎愿放过,“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不会饶过你!”

    有个小喽啰一把将她怀里的花抢了过来,笑着碾踩在地,其模样张狂嚣张。

    哑女哭着用手去护,连带着手掌也被踩了好几脚,周围的人看不下去,却又碍于王家这地头蛇,不敢说话。

    “这等畜牲,怎配为人?!”

    一强一弱的对比太过强烈。

    待沈祈星他们走到街口时,便瞧见了这一幕。洪牧自然愤怒不已,撸袖就准备替天行道,他可不怕什么官宦子弟,大不了回去被训斥一顿而已。

    “等等。”沈祈星拉住洪牧,“师兄障了,这些都不是真的。”

    洪牧如梦初醒,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停下脚步。

    “我总觉得,这阵缺少了些什么。如今看来,就要慢慢显露了。”沈祈星盯着地上那些泥泞的花瓣,有些猜测在脑中成形。

    哑女干瘦的身躯蜷在一起,看着像只脏兮兮的可怜小猫。

    王勇人高马大,正要对着她头部踢去。这一脚力道十足,若是真踢到的话哑女非死即残。

    人群乌泱泱的吵闹不已,在康诺栩到来时沸腾至了顶峰。

    这些人也就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对上习武打仗之人便是只纸老虎,三下五除二就被康诺栩解决掉了。

    姗姗来迟的官衙本来准备走个过场,和和稀泥,哪晓得这位大人会来,吓得直接跪下了:“将军,您怎么来了?”

    康诺栩并未搭理他们,他轻轻地将哑女扶起了,替她将散在地上的格桑花一一捡干净。

    “待会你与我去府上拿些药膏。”

    他的眼神平和温柔,没有半点轻视可怜之意。

    哑女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喉咙哽得难受,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合掌道谢。

    “这花很漂亮,我都买了。”

    自此以后,每日晨曦初现时将军府门前都会摆上几株鲜艳秾丽的格桑。

    趴在屋檐上的几人还在与麻雀抢地方,左轻鸿看着哑女的身影离开,感叹道:“从天而降的大英雄,救人于危难之中,要是我的话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康诺栩真的是位很好的将军,一想到他会战死就有些难过。”燕珂闷闷不乐,低着头扣弄瓦缝里的苔藓。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过,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人便停下。成千上万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是史书青策上寥寥带过的一笔。

    呼迩又卷土重来,来势更汹。

    军帐里,康诺栩正在为沈祈星几人佩戴细丝绦,这是对优异将士嘉奖的军礼。

    他们已经和呼迩打了半个月了,对面不要命地进行车轮战,甚至将人绑在巨大风筝上夜袭,妄图攻占内城。

    刚好被蹲守的五人给打了下来。

    “多谢将军,幸不辱命。”沈祈星捏粗了声音,模仿男子的说话习惯回答。

    康诺栩看她一眼,倒没有说什么。

    帐篷被掀开,副将急匆匆地进来,气还未喘匀,额角挂着汗珠子,因里面还站着其他人,他欲言又止。

    “无妨,说。”

    “将军……粮草车,没来。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写信去报,一封给陈洲粮官借粮,务必竭尽所能。一封加急回都,探清情形,向兵部催压。”

    一战过后,这一次呼迩竟与大平打了个势均力敌。

    清扫战场时,沈祈星正拣了把浸满鲜血的长剑,弯腰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一男子。

    他痛呼一声摔坐在地。

    “没事吧?”沈祈星扶他起来时,被他手上的武器吸引住了目光,“老兄,你这家伙什挺有个性的啊。”

    “叫我老赵就行。”见自己的爱刀被夸,赵忠乐呵起来,他耍了个花式,“我这刀可是祖传的,有了灵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嚯!”燕珂钦佩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赵忠眼都眯起来,十分自得:“你们两个小娃娃还嫩呀——先一刀插进胸膛放血,趁对方没气的时候就刨开肚子取内脏,然后分头、脚,再剔骨……”

    他说得眉飞色舞,燕珂悄悄移在沈祈星耳旁:“我怎么觉得,他拿的是杀猪刀呀?”

    对此沈祈星给予十分的肯定,“不用怀疑,这就是杀猪刀。”

    而赵忠说着说着,自己也茫然了,双眼的瞳孔都有些散光了。顷刻,他一个激灵,又若无其事地收整尸体去了。

    沈祈星注意到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异样,却也没说。

    地上的这些尸体,也许前一天还是和你有说有笑吃着饭的战友,这一秒就是躺在面前冷冰冰的残缺躯体。

    又一具趴着的被翻过来,赵忠看着很眼熟。犹豫了一会,他用手将尸体脸上的血污擦去,眼睛热得不行,“李哥,你怎么……”

    虽然会有人处理这些战死的士兵,但也不过一张草席裹了,不至于让他们曝尸荒野。

    那一座座的无名冢,淹没在漫长荒野中,可能都无人为其打扫,无人祭拜。

    可他们依旧无悔,以血为甲,以骨做刃,誓死捍卫这片土地。

    战争仍在继续,正如人的贪婪永无止境。

    “将军,有信来!”

    康诺栩坐在银虎皮围搭的椅子上,这还是他去年冬天狩猎亲自打下的,有市无价的宝贝。

    信上语焉不详,遮遮掩掩的说不到点上,看得康诺栩眉头越来越皱。

    ……然峡关危急,吾亦心焦。刘自欢仗势妄为,竟克扣军饷,以次充好。层层递下,粮草掺石掺沙,卢絮作棉……于关州下落不明,实在荒唐无耻!

    火舌舔上信纸,上面的字化为灰烬。

    所幸在它被烧完之前,唐栗楠早已暗暗将其记下。

    几人蹲在隐蔽处,待唐栗楠将内容复述完后,场面沉默了一会。

    “两军交战,领土之争。粮草这么关乎性命的事,居然也能贪?!”洪牧不可置信,甚至觉得可笑。

    怎么会如此儿戏呢?

    唐栗楠闭上眼:“看来峡关之战败了的原因,就是这样了。料是康诺栩用兵如神,也难以翻盘。”

    “这刘自欢什么来头,贪军饷历来是要杀头的啊!”

    沈祈星点头,“连左轻鸿都明白这个道理。”

    唐栗楠解释道:“他姐姐是当朝皇帝的宠妃,风头无两。这事捅上去之后,被刘贵妃轻轻松松两句就搪塞过去了。”

    “这平哀帝劣迹不少,常常割地求全,甚至还用两座城换过一个异域贡女。”

    “昏庸得过分了,这皇帝怎么当的啊?”不是她吹,沈祈星当年玩的皇帝养成游戏把把评价都很高的,让她上她或许真能比这皇帝干得好。

    “那康将军……”燕珂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战死,最后连尸骨都下落不明。”

    唐栗楠还是很敬佩此人的,语气甚至有些激动,左轻鸿却不理解:“先前的皇帝挑继承人的标准是什么,是人就能上吗?”

    “先帝子嗣寥寥,也就三位公主和一位皇子。先前那位碧彤公主便是排行第二的,大公主也是去西边和亲的,没想到二公主也要面临此辱。”

    “不过峡关之战三年后,因民不聊生,现圣上率兵起义,各地纷纷响应,将哀帝推翻。励精图治,轻徭薄赋,这才有了如今海晏河清的景象。”

    沈祈星抓住重点,将话题拉了回来:“如此说来,这个阵的核心便是康诺栩和峡关战役,若是他战死那一刻,我们还没破阵,是不是就要重新开始了?”

    洪牧点了点头,“虽然性命还在,我们的记忆却会被洗去。”

    情况不妙。

    可这一切康诺栩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要站在这土地上,保护它、保护子民、保护他心爱的姑娘,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大平男儿,绝不认输。”

    康诺栩举起拿碗酒,敬向将士们,“共饮此杯,杀个痛快!”

    瓷碗一一被摔在地,血性男儿们红着眼嘶吼:“战!!”

    然而以一敌百也是徒劳,连日的征战不止,大平军的人数锐减,又跟不上补给,已是强弩之末。

    呼迩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进攻得更猛烈了,援军还在增加。

    战局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康诺栩脸上的笑容未因呼迩浩浩荡荡的军队而有减少,被染红的铠甲更趁得他威风凛凛,森意漫然。

    他就这样提着一柄剑,杀出一条血路。

    沈祈星在离开峡关回到军营时,就觉得那股香味越来越明显了。可左轻鸿他们就是闻不到,她还以为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直到那日她瞧见康诺栩帐篷外摆着两朵格桑,眉头一跳。

    将它们捡起来细嗅,是了,就是这样的花香。

    “是你吧。”

    哑女趁着天还未全亮,正准备偷偷离开,转身便被一个生得很漂亮的女子拦住了。

    “或者说,阵眼。”

    沈祈星笑了笑,点了点哑女发间的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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