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已经踏上了西进的征程。
凤九霄、庞十五、林勇鹏、王鹤鸣、枪王殴喜、曾咏及旋风十八骑每人一骑,袁紫珊和辣椒则乘坐一辆双驹马车。白鹤道长让大家先走,一会自己会驾鹤追上,目送他们一程,待到进入陕北境界后便飞回龙虎山。
山路本就崎岖,加上积雪更加难行。
下山前凤九霄想和大家讲一番话。
大意是如果遇到有人拦截偷袭,希望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一味死拼,要保存实力,灵活应对。但曾咏却不大满意他的讲话,他本以为凤九霄是要作战前动员的!大战在即,不鼓舞士气却大肆宣扬保存实力,这不是助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吗?曾咏眼光一扫,心道:难到他以为天鹰十八骑不堪一击?所以怕我损失惨重?所以提醒我要保存实力?这分明是对天鹰堡的不信任!
曾咏脸色不悦被庞十五看在眼里。曾咏刚想发作要质问凤九霄,却被庞十五拉了一下衣袖,只好作罢。
片刻之后凤九霄策马靠近他与他并驾齐驱。
曾咏和庞十五刚才的小动作怎会瞒过凤九霄?凤九霄对曾咏说道:“此去陕北一路凶险,可谓九死一生,曾兄愿随我共闯龙潭虎穴,云天高义,兄弟感激不尽!但这次目的主要是为了确保林公子到达陕北李家而不是和连城火拼!还不到决战的时刻!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说一句,曾咏就嗯一声,看似赞同实际上却是在负气,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颇有微词!凤九霄话音刚落曾咏就有些不悦地问道:“有了老婆所以顾虑就多了?”
凤九霄认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
曾咏为之气结。
难道男人有了家室就会有了牵绊?就会变得蹑手蹑脚,畏首畏尾?曾咏怔怔地看着凤九霄有些出神。
凤九霄见曾咏不满,便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对曾咏说道:“我不是信不过你的天鹰十八骑,他们是你的手足,庞十五也是我的兄弟,王鹤鸣也是林勇鹏的好兄弟,他们都有一腔热血,届时必定死战不退!他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你的十八鹰刀兵必定演练过某种威力奇大的阵法,只要他们配合默契保护好自己,我们几个便可心无旁骛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曾咏也以传音入密问凤九霄:“一旦开战刀剑无眼,即使庞十五这些人可以自保,但袁大小姐和辣椒两人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她们怎么办?一直躺在车里当活靶子?你没想过?”
连城一旦杀心已起,根本不会顾忌表妹的安危!
为了达到消灭凤九霄等人的目的,不排除会采取玉石俱焚的策略!到时候不分敌我,滥杀一气,“乱箭如雨,铺天盖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自己女人的生死尚自顾不暇,却让兄弟们保存实力伺机逃脱!还真是义气为重!曾咏越想越不爽,他其实一直有个秘密想说,只是一直没机会。一会再说不迟!
凤九霄看了看马车并没有说话。袁紫珊的安危他不需要任何人操心!那是他的老婆!保护袁紫珊那是他凤九霄的份内事情!
马车就是他凤九霄的私人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靠近!
否则,杀无赦!
他让庞十五从马背上找出地图,看了一眼说道:“三十里外有一处天险叫乱石滩,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最适合伏击!”
林勇鹏道:“乱石滩?据说那里怪石林立如星罗棋布,近看如海,远观如云,是晋陕一带有名的自然景观。可惜大好风光却无人敢去领略,就因为此处盗贼横行,肆无忌惮的劫杀过路客商!我猜他们十有八九会把这次截杀推到那些土匪头上!不过万一他们要是在其它地方设伏呢?”
凤九霄沉声道:“我猜连城绝不会在其它地方出手!因为那会惊动其他人!”
林勇鹏目光闪动,“整个三秦大地不都是他连大公子的地盘吗,他还怕惊动谁?”
凤九霄目光闪动:“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地盘,他连城手再大能遮过天去?三秦大地除了大大小小的依附连家的势力之外,还有不良人、皇城司、各州郡府的朝廷势力!他连家势大不假,但也不敢一手遮天!我有皇城司的御赐金牌,等于替皇帝办差,他不敢明目张胆和我动手。另外,他也怕惊动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宿敌!”
林勇鹏皱眉道:“哦。那蛰伏暗处的宿敌是怎么回事?你是说除了朝廷势力之外,川陕武林道上还有敢和他掰手腕的人?”
凤九霄道:“呵呵,想和他掰掰手腕的大有人在,只可惜西北武林现在的形势是连城势大,谁也不敢妄动当那出头鸟而已!除了西北武林之外可就没人有那么多顾忌了,曾兄就是个例子!要不是西北武林同道多年以来一直各自为战像一盘散沙,如何能让连城坐大?但是一旦让西北武林同道知道我们这些人将和连城血战一场,不管胜负如何,好多人将会蠢蠢欲动。到时候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连城金身不败的神话很快就会被打破!他在西北武林的统治根基就会被动摇!正因如此,连城绝对不会在其它地方动手,他要封锁消息!”凤九霄顿了顿,望向天边,悠悠地道:“因为我们的反击足以让他损失惨重!他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杀!不论成败,他都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
曾咏忽然笑道:“凤兄这些话才有些意思!让我顺气了一些!他的根基一动摇,正是我天鹰堡大举进军西北武林的有利时机!”右手一扬,一只白鸽冲天飞去!曾咏有些志得意满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为了筹划这一天其实已经很久了!乱石滩上我给你演场好戏看!”
凤九霄沉默一下,淡淡的道:“怪不得,原来你早有谋划。”
曾咏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两年前我就已经开始筹划了!我随时可以召唤聚集三百名以一当十的鹰刀兵!”
凤九霄竖起大姆指。不得不服。曾咏天天念叨要和武林四公子一决雌雄,竟然说到做到!
林勇鹏望着曾咏,不禁暗忖:幸亏这姓曾的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否则和他为敌实在头疼!不知道凤九霄怎么和这人成了兄弟?
殴喜却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曾咏颇有些不悦地道:“欧前辈难道看不起我的鹰刀兵?”
殴喜眉毛一耸道:“蝼蚁再多终究还是蝼蚁!你的鹰刀兵都是几境武人?”
曾咏傲然道:“至少都是五境以上!”
殴喜淡然道:“七境方窥武道门径,在八境面前不过蝼蚁而已,何况区区五境?人数再多也无非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你不要以为连城手里只有天星门的力量!他旁边的那个铜甲人估计也是迷惑大伙的障眼法,看着蛮厉害,实则都是银样蜡枪头!你以为他身边就是这点人马那就错了!真正的杀招永远都藏在暗处!他老爹座下有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三太保都是八境巅峰,你们知道吗?另外还有四个九境巅峰高手一直隐姓埋名藏在将军府,你们知道吗?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连城这时候已经开始从他老爹那里借兵了!至少会有两个九境巅峰、四个八境巅峰前来助阵!两个九境用来拖住我和白鹤,四个八境巅峰对付凤公子和你曾少堡主,其他那些多如牛毛的七境巅峰则围攻其余诸人,连城的天星门人最后大举出动专门补刀!”殴喜望向远方,目光深邃,一字一顿道:“乱石滩一战必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你们太乐观了!”
曾咏瞳孔收缩,双拳不禁紧握,指甲甚至陷入掌心肉中,他双眼放出骇人的精芒,冷冷的道:“就算他们三十万铁骑全军出击又有何妨?大不了一死而已!不过就算我死了也要拉连城垫背!”
凤九霄喃喃自语道:“两个九境巅峰!还真是麻烦啊!”
一路上车辚马嘶,众人很快便到看到了乱石如云、远观如海的乱石滩!
一片开阔的山坡上,竟然大大小小星罗棋布散落无穷无尽的怪石,乳白色的石头密密麻麻的排列,随着山坡起伏像极了天上的白云,近观如海,石海。脚下一条大道如长蛇一般在石海中蜿蜒穿行,直通向远方。
殴喜的跨下的汗血宝马忽然停滞不前。殴喜道:“我这马灵异之极,它应该感到了杀气!”
凤九霄其实早就感应到了杀气。他目光逡巡四周,开始凝神感知方圆数十丈内的生命气息。目前来’看’,前方二十丈左左右,道路两侧巨石后方各藏了两名刺客,虽然刻意屏住呼吸,但凤九霄依然能感应到他们武功处于七境巅峰,即将破境。杀气很重,想必平生杀人无算积累了一身浓重的杀意。这四人武功再高,对于凤九霄来说依然是蝼蚁而已,所以凤九霄并未将这四人放在心上。
他真正关心的是那两个九境巅峰和四个八境巅峰!
曾咏传音入密道:“我的援兵马上到,不如先稍微等一等。”
凤九霄道:“好。”他举手示意大家先停下来。并比划了一下手势。
众人立刻明白大家已经踏近埋伏圈!
众人见凤九霄眼光向远处两块大石使了个眼色,立时明白巨石后面必定有人埋伏!
凤九霄和曾咏使了个眼神,曾咏便轻轻下马,向右侧那块石头缓缓包抄过去。凤九霄则从左翼包抄。
当曾咏那张阴鸷的脸庞忽然出现在面前时,两名杀手竟然被吓得一抖,刹那间怔住!
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能竟然能识破自己的藏身之所,而且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刹那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曾咏来说足够!
剑光一闪,绕指柔已经割断了两名刺客的咽喉。
另外一边凤九霄以般若金刚指力凌空洞穿了两名杀手的眉心!
今天他不会再心慈手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袁紫珊的香车就在身后!
他半步都不会再退!
他知道这四名杀手不过是连城安插在这当关门狗的。
从四名杀手怀中掉出的炸药可以猜到,一旦凤九霄等人进入乱石阵,这四名杀手必定点燃炸药利用碎石将后路封死!这一招分明就是针对袁紫珊的,马车一旦进阵便插翅难逃!袁紫珊便理所当然的成了新的诱饵!袁紫珊跑不了,凤九霄自然跑不了!
只不过四名杀手万万没想到,明明已经屏住了呼吸,怎么会被对方发现了呢?四名杀手到死都没搞明白。而且几乎
一百丈外,一块高达十丈的巨石上站着两名灰袍老者,皆是须发雪白。其中左边一人沉声道:“他们是怎么发现阿四的?殴喜一直守着那辆马车,没见到他有什么动作,应该不是他。那个姓凤的刚才做出了止步的手势,难道是他发现的?阿四他们的龟息大法已经练成,十丈之外连我都感应不到他的存在,这姓凤的难道不止九境巅峰?”
右边老者望向天际,那只白鹤暂时没有出现,他沉声道:“公子说他只是八境巅峰,但世事难料,也许这小子故意扮猪吃老虎也说不定,还是小心为上。看他刚才那两指,虽然妙到毫巅但仍是八境的底子,我们既不能轻视他,也没必要过于谨慎。”
左边老者觉得有理,点头道:“赵兄言之有理!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有埋伏,他们会不会立即掉头逃跑?现在回路没有封堵成功,殴喜只要拖住你,姓凤的和姓曾的两个小子勉强能接我三十招,三十招的时间可以跑很远了!”
赵姓老者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他们不会跑的!另外任兄可不要小瞧那个姓凤的小娃,他自己都有可能接你五十招!”
任姓老者哦了一声,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有这么厉害吗?”
赵姓老者一字一顿道:“据我所知,他可是越境杀人的天才!”
任姓老者瞳孔收缩,心头一懔,双拳一紧,指节间发出喀喀的爆响,冷冷地道:“那就更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凤九霄骑在马背上站在队伍最前面,曾咏紧随其后,天鹰十八骑与庞十五、林勇鹏、王鹤鸣等人围在香车四周,殴喜紧贴车后,这个队形其实是大家自发形成的,没人刻意安排,大家都觉得很合理。曾咏对凤九霄说过,从队形排列上就能看出大家的默契,虽然敌强我弱,但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一只灰鸽从天而降,曾咏一伸手接住鸽子拿出密信,看了一眼便将鸽子放飞!
曾咏轻声道:“三百刀兵已经就位!”
凤九霄道:“好极了,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曾咏指着前方道:“那百丈之外,站着两个老头,虽然只露出半颗脑袋我还是看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俩九境巅峰的高手!我意思让欧前辈对付一个,咱俩对付一个,三百鹰刀兵和旋风十八骑一鼓作气护送袁姑娘和林公子冲过去!”
凤九霄喃喃自语地道:“两个九境巅峰,确实麻烦。”他闭上眼睛开始凝神感知周围数十丈内的所有生命迹象。
凤九霄体内小宇宙渐与身外天地大宇宙相遥相契合,隐隐约竟大有天人合一之感!感应力不断增强竟又延伸十丈!以他为中心、半径为四十丈内的区域内,所有的花落花开,虫飞蛇行,无不清晰地被凤九霄’看到’!
前方二十丈就是触发阵眼的位置,只要诸人一旦踏入阵眼,杀阵便会立刻启动!埋伏在东南西北四方的杀手便会疯狂进攻!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至少埋伏了二十名弓箭手,箭已上弦!弓箭手身后各又埋伏了十名七境高手和一名八境巅峰高手!
对方目前是八十名弓箭手、四十名七境高手和四名八境高手,外加两名九境巅峰压阵!连城、令狐镜、傅少安、万仞山、岳池、邱飞鹏他们必定封死后路。
目前已知是一百二十多人的埋伏的规模,不知道连城后面还有没有第二拔埋伏久林!
都想当螳螂甚至黄雀!
谁也不想当那个蝉!
他睁开眼睛看了曾咏一眼,道:“你感觉到前面有多少人?”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曾咏脸色颇为尴尬:“除了那两个老家伙外,我怎么知道前面埋伏了多少人!”
凤九霄有些惊诧:“嗯,你感觉不到?”
曾咏更觉毛骨悚然!他问:“你能感应到?”
殴喜也有些难以置信,“别说是他,我也只能感应到前面杀气很重,但是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我也不能确定!”他以九境巅峰的内力凝神感知,隐约知道前方石头后面埋伏了十几个人,呼吸极微弱但仍逃不过他的耳朵。但到底几人他却无法确定。听说东瀛岛国的忍者擅长隐匿之术,就算藏在你身边五尺之内你都找不到他!传说得神乎其神,不知真假。但是连城的手下高手若是刻意以龟息大法隐藏,殴喜自认为很难感应到。所以殴喜也暗叹凤九霄的感应力简直逆天!
凤九霄怔怔出神,他双眼忽然精光一闪,似乎知道了答案。他想起了那部高太傅赠送的心经。自从发现心经中的秘密以后,他偶尔练习了几段功法后,感应力便突飞猛进,当时还以为是因为玄武神功越来越深厚的缘故。
殴喜道:“你已经知道埋伏了多少人?”
凤九霄道:“至少一百二十人,如果加上连城的话,对方现在至少是一百三十人的伏击规模!”
百丈外,巨石之上。任姓老者道:“那姓凤的刚才似乎用了一种类似天听地视之术的奇异功法,将我们的伏击布局巡视了一遍!我有种直觉,他已经将我们所有人都看透了!”
赵姓老者道:“恭喜任兄,终于知到他的强大了!”
任姓老者奇道:“天听地视之法失传已久,不知道他又是从何得来?”
赵姓老者道:“任兄可知心经?”
任姓老者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门圣典,这有何不知?”
赵姓老者道:“此心经非彼心经!”
任姓老者道:“愿闻高见!”
赵姓老者道:“世人只知道心经是佛门经典,却不知有人假借一部心经将无上神功五蕴皆空大法藏入其中,谁若能得此神功,可达到望穿秋水、看破红尘的境界!”
任姓老者皱眉道:“望穿秋水?看破红尘?你是说练成此功种种神通境界?”
赵姓老者道:“不错!望穿秋水,就是说即使你是一条鱼在污浊不堪的水里游,他也一眼能看到你!看破红尘,意思是你无论藏在墙后面还是石头后面,他都能’看’到你!”
任姓老者道:“你是说姓凤的小子得了那部心经?”
赵姓老者道:“不错!这部心经曾经是一位高僧送给了本朝高骊高太傅,而高骊又送给了这位凤少侠,至于他是否发现了心经中的秘密我不敢确定,但看他刚才与殴喜说话的口型可以判断,他是在说我们在这里埋伏了一百二十人!”
任姓老者渐渐收敛了傲气,脸色越发凝重,“想不到这小子还挺麻烦!今天一战怕是没有预期那么顺利了!”
赵姓老者看着阴云渐渐四合,悠悠地道:“我估计想一鼓作气杀个酣畅淋漓是不可能了,今天一战,有可能是一场耗时耗力的鏖战!”
任姓老者道:“他们开始前进了,看来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姓凤的交给我!”
赵姓老者道:“不急。公子说姓凤的先让李家的神箭手打头阵,赢了作罢,输了你再上!别忘记了,咱们二人是牵制白鹤和殴喜的!”
任姓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丈外巨石下傲然站立的一个青年公子,摇了摇头,心道:年轻人愿意送死,我老人家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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