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盘游戏,七月应对起来沉着自如,丝毫不见生涩紧张。

    先是仔细观察局面走势,最终选择边角处一枚白子所在的位置,相邻两处空点落下,则不破坏白子所结之“气”。

    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棋盘内白子犹如神算子般缜密思考,下一子落点远远避开黑子所在位置。

    “嗬!”七月顿送一口气,看来自己判断的是正确的,星辰局并不是遵循古往今来的围棋走势。

    彤冰阳此人真是富与想象及创造,每一次落走必须要极力避开对手,看似步步走起来简单,其实逆向走法亦是颇为艰难。

    又是约莫十多分钟过去,棋盘上满满当当落了几十字。现在,走一步的困难程度呈几何数倍增,虽是极力避让,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对白子形成了何谓,甚至有几处险些要将白子所结成的一口气给拦腰折断。

    如所有的气均为七月所执黑子所占,便会呈无气状态,正常来说看似赢得了棋局。但是,星辰局说白了就是避让,让对方占据棋盘,让对方赢才是正确的走法。

    黑袍男子双目微张,斜视一眼,见七月依然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于是又继续闭目调息。

    “哎呀,好难。”如果棋子真实存在,凝云这刻恐怕要砸烂棋盘了。

    “叫我赢它很难,可是要输也很难啊。你看,这不知不觉我就把它地盘给占了一大片了。”凝云懊恼地跺跺脚,扭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看向七月。

    原本就全神贯注与一心的七月被她一声搅乱,眉头微微紧凑,说:“要不你就休息一会。”说起来每个人的好胜心都是极强的,就算是女人也是一样的。叫人下棋还得刻意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凝云一声抱怨生生打断了七月的思绪,不经意手一触碰棋盘,一枚黑子就落了下去,“哎呀,糟糕。”无气之子,位子恰巧不巧,将白子的气具皆占据。

    瞬间,棋盘之上大片白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枚枚快速消融下去。一圈圈涟漪过后,棋盘上留下成片成片的空白。

    熟知围棋的人都知道,此时棋面“提子”了。

    “凝云,你安静点。”七月有些沉不住气了,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控制的局面完全被破坏了,“好吗?”缓和了下语气,继续寻找躲避点。

    胜负判定的规则是一则的,终局需要棋盘上留子多者为胜。在甬道内,一切的规则则是倒了过来,终局棋少则为胜方。

    可现在好不容易争得的局面,猛然让白子少了好多枚。

    棋盘纵横数各位十五,现行围棋纵横则为十九。又经历了一番长时间的对弈较量,七月一子“封”法彻底将地方棋子出路活活锁死,迫使对方内移。

    第一盘棋局结束,七月算子之时才惊讶发现,自己已“败”给了对方。如此说来,自己赢了。要从正常的思维逆向转换则是一件难事,七月也是呆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赢了。

    七月面色极快恢复平静,保持心情不剧烈起伏是巫者的最基本要求。

    “完了?”由于太过专注,七月也未及时注意到黑袍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方。

    “嗯,结束了。”七月面不改色,随着棋局终结长吁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甬道中左侧冰彩玉髓墙面间光晕阴暗下来,三人眼前世界被黑暗屏蔽了一侧视野,前方甬道内已然黑了一半。

    周围的光线猛然变幻同时也引起了凝云的注意,“姑娘,你成功了吗?”事实上七月仅仅解开了第一局棋,却没成想左面众多的棋盘转瞬即逝。

    甬道中余下右侧墙面透着玉髓的光亮,色彩暗淡许多的纵横棋格。光线投射在左壁上,一行小字隐匿在先前棋盘所在的位置。

    一行汉隶:彤冰阳星辰局。

    果然是他,能见到这行标示小字,大概也就证明解局成功了吧,七月面露喜色浅浅地笑着。

    果然是个自大的人,同样惊奇的还有凝云,心想彤冰阳生前该是多么自大的一个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通天,居然还在这里留下名字供后人瞻仰,生怕后代人遗忘似的。

    黑袍男子眨巴眨巴嘴唇,由内衬掏出一葫芦形储酒器,略微摇晃一下。美酒在葫芦中晃动的声音,一听还有大半壶酒。他舒心一笑,随即拧开瓶盖,对准嘴角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猛灌。

    心得意满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擦拭了下嘴角淌出的酒水,一脸的回味,“看来我们把彤冰阳都想复杂了。”

    彤冰阳虽然才智卓绝,堪称妖孽般存在的人物,但他玩性太重,从左侧墙壁上的刻字就可以看得出来。留一线余地,是作为考验通过的奖励,就证明了杜门还是存一线生机的。黑袍男子把酒葫芦别回内衬皮带上,说道:“丫头,现在就看你的了,再把右边的也给解了就没问题了。”

    他对于凝云并不放心,下棋对弈考验的更是一个人的心性,凝云心浮气躁的性子并不适合玩这种考验智力耐性的游戏。

    “嗯。”七月微微颔首致意。经历了高度紧张的思考之后,她显得有些疲惫,却眼睛也不眨地应承下来。

    “你不是挺厉害的,自己下去。”凝云瞟了一眼,压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七月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平时过去继续走到右侧玉髓墙体前,乍一看局势早已被凝云破坏得乱七八糟的。轻叹她真是太争气了,死活也要跟一盘棋置气。可能是局势逼迫得她有点恼怒,居然杠上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长的时间,七月微微颤抖着玉指轻点在棋面一处,黑子数量骤减。棋盘纵横线闪烁,眼见即将消逝,难得地露出微笑。

    一侧,凝云与黑袍男子的影响减淡,甬道内彻底失去光源。

    凝云估摸着位置冲过去扶住七月,而七月全身已经瘫软下来,高强度的思维极为损耗心神。

    黑袍男子又从宽大的袍子中抽出一件物品,敲击了两下,零星的火花一闪而逝,随后一盏手持灯座被他提在手中。灯座中是一根金属质地的烛台,火光微弱,却足以照亮眼前三米范围内的道路。

    “丫头,辛苦你了。没事吧?”他问道。

    昏黄的光,将三人的影子清晰地刻画在身后方的玉髓上,一身黑袍的男人面目则是愈加阴沉,一声粗糙沧桑的嗓音让人极不舒服。

    “哼~哼~哼~”凝云不屑地回应。

    “沿着甬道走,前面应该再无困局了。”甬道三米开外黑蒙蒙一片,七月盘算着彤冰阳的心思,“归一”一脉自此人始,杜门内经此一变,后面就已经安全了。以彤冰阳的性格,如此自负的一个人,杀人绝对不会用第二种手法。

    视野外,无法窥探的墙面后方,砂砾缓缓流动声,显得异常的刺耳。

    声音正在放大,就像在耳畔流动。一时间,刚放下心的三人就像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根根毛发竖立。黑袍男子更是耳根一抖一抖,聆听着墙体的响动。

    没道理的,黑袍人想不通,怎么会触动了机关的,种种迹象都是展示他们破掉了彤冰阳的棋局,难道错了?

    他机灵地甩动黑袍,身子出奇灵活转向,绕到甬道中间,躲避着墙体内可能引发的机关。

    齿轮转动的声音也徐徐响起,寻着声源来向,正是来自于三人脚下的地面。

    地底下有东西在移动,三人紧张下连忙倒退了十多步退到入口,杜门入口关闭之后,后方留下的是一面坚实的墙体。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手臂粗细的裂痕,灯光下明显地可以看到有物体在其中蠕动着,黑漆漆的一团团砂砾层层在往上推动着什么东西。

    “拿来,借用一下。”

    “什么东西?”

    “灯借用下。”

    “……”

    凝云甩手抢过灯台,小心翼翼蹲在裂缝地面,徐徐将光线探入其中,终于看清了裂缝内正在蠕动着的事物。

    “呀,蚂蚁。”黑漆漆的一团团影子居然是一窝数目庞大的蚁类,蚂蚁的属种未知,但是从体型上看可谓是蚁类中的巨无霸,身材足以赶上成年螳螂体型大小,数量更多出奇惊人地多。

    黑袍人同一时间注意到这群数目惊人的庞大物种,从形体结构分析迅速认出了这种物种,它们含有剧毒。

    “是牛头犬蚁。它们不是普通的蚂蚁。”该中蚂蚁种类也称为“澳洲巨蚁”,体型可达五厘米,身上长着一根可致人与死地的毒刺。

    七月作为巫族大巫,生物习性是必须要擅长掌握的。何况,是这种古老的蚂蚁品种,“不,不是一般的牛头犬蚁。准确的来说,它们应该是红牛头犬蚁。”

    噢,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他自己也是研究生物昆虫习性的专家,稀有品种也有过研究,可从来没听说过牛头犬蚁还有这种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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