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问过淑澹的母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准许她们回京了吗?”连续的发问不难听出淑澹此刻的心情非常激动。

    周祎跟着淑澹的情绪走,不停点头说:“是的。”

    接连两个天大的喜事,让淑澹顿时无所适从。她被这份喜悦冲昏了头,感觉天旋地转。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瘫坐回凳上。

    “没事吧?”周祎问道。

    淑澹抬手道:“没事,不过是太高兴了,需要缓缓。”待淑澹缓过来后,她不管此刻在场的人有多少,有无生人,她站起身抱着一旁的周祎,紧抓他的衣袖,禁不住地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周祎轻拍淑澹的后背道:“是我该谢你才是。是我让你受了那么些苦,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就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见淑澹苦尽甘来,雯儿发出感慨:“这是他们应得的。”雯儿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哭了,为了掩饰她的眼泪,她高喊道:“难得今日如此开心,不如咱们今夜就不醉不归,大醉一场!”说完,雯儿便伸手想拿酒坛,却如何也够不着。

    一只手伸了过去,“我来。”

    “张大人……”

    “别叫我大人了。”

    雯儿冲张大人笑道:“叫习惯了嘛。”

    “那就别改了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说完,张大人便起身给每人倒酒。

    平日里马太医不让孙女饮酒,故瑄齐在举杯前看了眼身旁的爷爷。

    “今日高兴就喝吧,但最多只能喝三杯。”

    瑄齐满心欢喜地说声谢谢爷爷,然后就一杯下肚,很是洒脱,看来她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怪不得她主动去库房里拿几坛好酒出来。

    因为淑澹大伤初愈,周祎不让她喝。淑澹不喝,周祎也陪着他。张大人劝汪直和尖儿喝几杯。汪直就真只喝了几杯。他和周祎向来不怎么沾酒,怕喝醉了会出事,今日也是难得高兴才小酌了几杯。张大人明日一早还有公务也不便多饮,所以在场唯一能喝得尽兴的也只有雯儿一人了。她一喝完就叫张大人替她满上,原本张大人还劝说她别喝多了,但张大人哪里拗得过雯儿,只好不停地给她倒,反正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瑄齐带来的好酒皆被雯儿喝尽,没过一会雯儿便趴在桌上,嘴里不停念道:“张大人给我再倒。给我再倒。”

    “已经没了。而且你已经醉了。”张大人把空的酒坛摆在雯儿面前说道。

    “酒没了。阿爹也不在身边了。”雯儿开始站起身,张大人欲搀扶她却被她推开,她摇摇晃晃地来到汪直身边,直接跪了下来。大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张大人和淑澹赶忙想把雯儿扶起,可雯儿的膝盖好像被粘在地了,拉不起。

    “张大人,姐姐,你们就让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憋着多辛苦啊。”

    “这是你说的!”

    “嗯。”

    雯儿深吸口气,恳求汪直:“你能不能向陛下说说情,让我阿爹也回来吧。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他也一定很想我的。我想你如此受陛下的赏识,只要你肯替我说说情,说不准陛下心情愉悦时,真让我阿爹回来了呢。”

    汪直不假思索,道:“不能。”

    雯儿不听,她苦苦哀求,不惜拉拽汪直的衣裳,汪直也就任由她发酒疯。

    汪直站起身眼眸下垂对着跪地的雯儿道:“今日我高兴,就不与你计较。麻烦你们把她带下去醒醒酒。”

    直到雯儿向他磕头,直接撞在地,嘴里不断向汪直祈求。“为什么淑澹的亲人能回来,而我的亲人却不能,我就只剩阿爹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

    雯儿重重的一磕磕得响亮,雯儿一抬头鲜血直流。可雯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许是酒起了作用。无论雯儿如何拉拽他的衣裳他都不会怒,因为这伤不着人,可是雯儿这一磕却伤了自己。这下彻底让汪直忍无可忍,他喊道:“还不把她拉走!等着出人命啊!”

    汪直对雯儿怒斥道:“我让淑澹她爹回来了吗?他们收受贿赂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要怪就怪他们一时起了贪念,亲自断送了自个的前途还累及家眷。我只不过是秉公办理,况且我已经帮你们离开教坊司还脱了籍,你还想如何?”

    汪直只是喊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去搀扶她的,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绝不会心软替她阿爹求情的,而且就算求了也无济于事。出手搀扶她就证明了他心软,到时候她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祈求他,他不会给她任何一丁点妄想,最好早点死了这条心。

    汪直站起身眼眸下垂对着跪地的雯儿道:“今日我高兴,就不与你计较。麻烦你们把她带下去醒醒酒。”

    大伙见状纷纷拉雯儿起身,雯儿咬着牙起身指着汪直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淑澹恨她爹,你又不是不知,她巴不得他死在那!反正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你根本就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

    汪直用鼻子猛吸了几口气,他紧紧地攥住拳头。

    同时淑澹也被刚刚雯儿说的话给愣住了。原来雯儿是这么看待她与她父亲的关系,不过淑澹转念一想,不管雯儿如何看待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反正她一辈子不会再见到他,更不会去找他,就当这人真的死了吧。

    但怎么说都是父女一场,并不能全如雯儿所言。她想若是知晓了父亲的死讯,她大抵是会难过的,毕竟还有养育之恩。

    张大人赶紧遮住雯儿的嘴,不让她再说了。可这时的雯儿如同一头疯牛,横冲直撞,不死不休,她死命掰开张大人的手,甚至不惜狠狠地咬下去。张大人疼得只能松手。

    “张大人算了。”汪直摇着头。“她说得没错,我是心狠手辣,我是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甚至连亲人的样子都忘记了,连曾经有几个亲人都不记得了。忘记的事又怎么会感觉到痛苦呢。”汪直转头看了看搀扶着淑澹的周祎继续道:“周祎,是吧?你记得我爹娘的模样吗?记得你爹娘的模样吗?”

    周祎思索片刻,摇摇头。

    “看吧,连他都不记得了。我又怎么会记得呢。”汪直语气非常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说的事与他无关,可只有他自己和周祎明白他这话说得有多无奈。

    雯儿这酒疯还没发够,继续对着汪直大骂:“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不止心狠手辣,你还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汪直闭起双眼,试图以这种方法阻挡雯儿的辱骂。汪直忍得了,可淑澹忍不了。淑澹把手臂从周祎的手里抽出。周祎问道:“怎么?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回去躺着,等雯儿说够了,她自然就不说了。没事的,汪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他不会因此而报复她的。”

    “不行,不能让她说下去了。是时候让她清醒清醒了。”淑澹推开周祎的手,跑去找个木桶,然后拿着木桶去水缸里舀水。周祎知道她要干什么,抓住她的手腕道:“重,我来。”

    “我自己能行。”说完,淑澹便拿着盛满水的木桶,摇摇晃晃地来到雯儿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往雯儿的脸上泼去。

    “醒了吗?”

    雯儿使劲抹自个脸上的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淑澹,我现在很清醒!你别护着他!给我让开!”

    “看来你还没有清醒。”淑澹又跑去装水。

    马太医对着身边的瑄齐抱怨道:“我都说了这酒喝多了能伤身,伤心,你看这不出事了。我瞧这李姑娘被雯儿气得不轻,满脸通红,你赶紧去她身边站着,万一她又犯病了也有个人照看。”

    淑澹在盛满水后,回到雯儿面前的那几十步的距离间,突感手脚无力,砰的一声,木桶滚落在地,水也随之洒出。淑澹扑倒在地,周祎伸手去抓却已来不及。雯儿回头一瞧,发现淑澹趴在地,转头对汪直说道:“没事少在我面前晃悠!”然后飞快地跑到淑澹跟前。

    周祎此刻既是怒又无奈,明明今日是个开心的日子,怎么以这种局面收场,早知道就不让雯儿饮酒了。他扶淑澹坐在地,边看她的手掌边问道:“疼不疼?”

    淑澹摇头道:“不是很疼。”

    淑澹这话加上手掌皆擦伤出血了,令周祎更加恼火,但他始终不忍对她发怒,只能对她唠叨几句:“能否别再如此逞强了?你就应该让我来。是不是要大家都为你担心?答应我,你得先懂得照顾好自己,别再那么没有分寸了。”

    “嗯。我知道。”

    “你每次都只会说知道了、我可以、不用你诸如此类。知道了还做。”淑澹低头默默听周祎的絮叨。

    雯儿杵在淑澹面前不敢继续往前,淑澹注意到了雯儿,抬眼挥手示意雯儿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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