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下意识地看向昏睡的淑澹,转而继续对汪直说道:“知道你是在打什么主意。都说了无数次了我与她的事你甭瞎参和。”

    汪直不屑地站起身,“你的事我才懒得管,我在乎的是淑澹姐姐。况且这事主要错在你。”

    周祎低头不语。

    “你这人实在是嗐我也不想再念叨了。你自个看着办吧。”周祎陷入沉思,汪直又忍不住叨唠几句,“嘴上说不能与她结为对食,倒是用我送的东西用得挺欢的啊。”

    周祎这才抬起头,面露难色地看着汪直说道:“尽胡说。”

    “我胡说了吗?”汪直纳闷了,难不成他的这位好仁兄真没用他给的两样好东西。汪直一拍脑门,“哎呀,糊涂糊涂,可能那药对你起不了作用,不过书你该看懂吧?”

    当周祎还在想该怎么回答时,汪直丢下一句,“我去我房里找找,应该还在。”

    淑澹还伤着呢,他无心对汪直说什么,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汪直是要找什么?那书应该早还了吧。所幸他无需思考太久,因为汪直很快便回来了。

    汪直赶紧把门关上,对着周祎露出大大的微笑,然后把藏在袖里的东西拿出,双手握住东西的两边,对着周祎的眼,“这可是宫里宦官们的宝贝,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周祎闭起双眼,眼不见为净。深吸口气,拍拍胸脯,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然后睁眼对汪直假笑道:“我只想知道要如何把你打发走,你可有法子?”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我离开就是了!本厂公忙得很,无事别来叨扰!”汪直说完便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周祎手里,周祎把它放在桌上推回给了汪直。汪直又把它推向周祎,他们俩来回推搡。

    “我不要!”

    “给你就是你的!”

    “我说我不要!”

    “我给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们这是在争什么?”低沉的男声传来。

    汪直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道:“马太医,你怎么才来?还带了个人。嗐,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见马太医来了,周祎立马站起身替马太医搬来凳子放在床边。马太医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淑澹,没空与汪直闲聊,直径往床去,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姑娘,看起来年级不大,约十四五岁左右。那姑娘默不作声,甚至没向周祎和汪直做个介绍,只是看了眼他们,便随着马太医。

    汪直就不和他们挤在一块了,他继续坐在桌前看他们三人围在淑澹身边。

    马太医如往常一样见到淑澹就摇了摇头。

    “怎么每次我见到她,她身体都一次比一次差?这次又出了何事?”马太医边把脉边问道。

    “她被人用匕首捅进了胸前。”周祎心怀愧疚地答道。

    “知道了,我想问的是好端端的怎会被捅伤?”

    汪直插嘴道:“还不是周祎照顾不周。马太医,这事你就甭管了,你只管医治就是了。”

    马太医看向身旁的姑娘,吩咐道:“她就交给你了。”

    “是的,爷爷。”

    马太医接着吩咐汪直和周祎,让他们都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房里有他的孙女就够了。汪直见淑澹并无什么大碍,也就不在外候着,去忙活其他事去了,留下周祎与马太医。

    汪直一走,周祎立马问马太医道:“她的身子如何?”

    “暂且死不了。不过再这么糟蹋下去,迟早受不住。”

    “那你为何还留你孙女在里头?”

    “你说呢?还不是看这伤是否处理妥善,再用过火的针挑一挑。”

    见周祎神情如此担忧,马太医安抚道:“放心,疼不到哪去的。”

    “那就好。”周祎静下心思考,眼前的人不是淑澹最好的庇护吗?既能医治淑澹,又不用担心她的住处,放在马太医那,他也安心。于是周祎向马太医弯腰,拜托他,请他务必要收留淑澹,等她痊愈了,定会送她离开的,绝不久居,淑澹的所有花费也全都算在他身上。

    马太医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但见周祎如此真诚,他不好推辞,便应下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马太医的孙女马瑄齐便处理好一切,推开房门来到马太医跟前说道:“爷爷,虽说刺得不深,但这姐姐本就气血亏,加上肝气郁结,是该好生调理了。依我之见,这里总归不适合她待,不如等过了几日把她接到咱们府上养伤,您看如何?”

    马太医瞄了周祎一眼,周祎立马接话道:“能否就今日?”

    瑄齐看了周祎一眼,又看了爷爷一眼。马太医明白孙女的顾虑,他点点头表示。

    瑄齐继而回答:“也不是不行,但得万分谨慎。”

    周祎向瑄齐鞠躬道谢。瑄齐觉得周祎这行为过重便赶紧说道:“好了,这天色已暗,还是立马出发吧,也好让这位姐姐好生歇息。”

    “好!我这就去找辆马车。”

    “不用了,就乘坐我们的吧。反正这马车须走得慢,我与爷爷正好欣赏这夜色。”

    “全听马太医和你的。”周祎再次向马太医和瑄齐鞠躬道谢,然后飞奔来到床榻边,抚摸淑澹额上的发轻声声对昏昏沉沉的淑澹说道:“我带你去个有人能照料你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说完,周祎想起了汪直那家伙的东西还在桌上,要是这东西给旁人翻了去,岂不是糟了。于是他走到桌边,把那东西塞在衣里,再回到床榻边比往常更小心地打横抱起淑澹,生怕弄疼了她。

    淑澹似乎听清了周祎的话,眯着眼气虚道:“只要有你陪着去哪都行。”

    低头望着淑澹的周祎回道:“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嗯。”淑澹再一次闭上眼,依偎在周祎怀中。

    周祎把淑澹抱进马车里安坐,把淑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靠拢,手指不停轻轻地扫淑澹太阳穴的位置。淑澹即使是迷糊的状态,她依然清楚地知道她身体靠着的人是她最信赖的,□□上的疼痛在那一刻仿佛减轻了不少,只是还看不太清握住她手的手,但那手熟悉的粗糙感令淑澹无比安心。

    马车虽然走得慢,但马太医的府邸不算远,所以没过多久便抵达了。马太医和瑄齐先下车,最后是周祎把淑澹抱出。

    “淑澹,我们到了。”

    “这是哪?”

    “马太医的府上。”

    马太医带领他们跨过三道门槛,到了一房门外,“就住这吧。”

    “再次谢过马太医。”说罢,周祎便把淑澹抱进房里。在替淑澹盖好被子后,周祎依旧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决定斗胆向马太医请求,让他留在这里守护着淑澹。

    他自知他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妥,尤其是宫里的宦官与太医最好不要走得太亲近,万一出了什么好歹难免让人胡想。其余时候也就罢了,可这一次周祎竟想留在这,这像什么话。不过,周祎顾不得这些,马太医心软,只要他低声下气求他,肯定会允许的。反正打从他被捉的那一刻起,就是在低声下气地活着。

    周祎对着淑澹的耳畔道:“等会儿。”

    还没等周祎开口,马太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住周祎,“你也要留下?”

    原本已张的嘴被周祎抿着,他顿住片刻,抬起头,语气坚定回道:“是。”

    “想留就留吧,就当是还个人情。”

    人情。什么人情?他怎么不知道马太医欠过他人情?此事先放一边,不管怎么说马太医答应就是了,管他是为何而答应。

    “那周祎就不叨扰二位了。”周祎目送马太医和瑄齐离开。

    当他转过身,伸出手想推开门时,他愣住了。他在自责,他现在这样做到底算什么?他要以什么身份与淑澹相处?说好了不要再与淑澹做纠缠,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自己的理智,只满足自个的私欲,结果害得淑澹因自己受到伤害。之前是因为他的莽撞,而这一次呢?是因为他的犹豫吗?还是他的推辞?汪直说的一点很有道理,要么他与淑澹结为对食,要么就彻底了断。嘴上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这对他而言是个折磨,对淑澹更是。

    既然他拒绝了陛下的随口一说,那便表示他已做出了决定。

    周祎收回手,双手垂直,似乎没了感知。额头倚在门框上,低头见水滴滴答答落在两处同样的位置。周祎没给自己太多的时间伤怀,他还得回去照顾淑澹。先是用袖子把眼泪擦掉,再强颜欢笑那么几次,觉得可以见淑澹了,他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你看吧,我说等会儿就是等会儿,不会让你久等的。”

    淑澹脸上不显露出疼痛,嘴角浅浅一勾,似有百斤的眼皮模糊了淑澹的视线,可她知道这脸的轮廓定是周祎的。他第一次出现在淑澹面前时也同这次般看不清,不禁让淑澹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与那次不同,这次她知道有个叫周祎的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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