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时候了,周祎转过身背对着淑澹,悄无声息地从袖中拿出包迷药。

    握紧了那包迷药,周祎又偷偷地拿了一酒杯,把迷药往里倒,由于周祎未曾使用过迷药,对于它的剂量拿捏不准,又念及淑澹体虚,只往里抖了几下,想着反正淑澹已经醉了,故也无需倒入太多。

    周祎格外小心地捧着那酒杯递给了淑澹道:“咱们就再喝最后一杯,否则你再喝下去怕待会酒醒了定是要头晕目眩的。”

    “好,就喝这最后一杯。”

    见淑澹已饮下这加了迷药的酒,周祎现在就只能等淑澹晕过去。

    “周祎,周祎,为何我这杯酒下肚后,我都快看不清你了?头好晕啊。”淑澹趴在桌上,把玩着空酒杯说道。

    “我在这呢。”周祎的手在淑澹眼前晃悠。

    淑澹赶紧抓住周祎的手,一脸痴笑道:“你会时刻陪在我身边吗?”周祎喉咙滚动了那么一下,迟疑片刻道:“会的。”

    “那好那好。”话音刚落,淑澹便上身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周祎一边连叫唤了淑澹几声,一边推搡着她的肩,见淑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彻底昏迷了。周祎拨开淑澹脸上的披发,手开始从她的左眉轻轻抚摸再到她的左眼,再到鼻尖,再到左脸颊,最后是她的唇,仿佛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印在心里,就当是最后的念想。周祎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她一刻左右,总归是舍不得她的。

    他最后一次弯下身吻了淑澹的额头,然后对着淑澹的耳畔说道:“今后你就解脱了。”说到这,周祎忍不住流泪,他用力地擦拭双眼下的泪水,似是要把所有痛苦、不甘和难过的情绪抹掉,但是他越擦流出的泪水就越多。最后他甘愿停止擦拭,闭起双眼,深吸了口气道:“我这就带你走。”说完便把淑澹背起。说来也怪,他抱过淑澹这么多次,却好像从未背过她。这一次总算是如愿了。

    虽然在周祎看来淑澹是昏迷着的,她听不到但周祎还是会不断地与淑澹说话。抱怨她为何如此之轻,是没好好用膳吗,并嘱咐她要好好用膳,切不可忘了用膳或不想吃,定要好生照顾自个的身子骨。差点给忘了要拿手炉,于是周祎背着淑澹找他送给淑澹的手炉,就放在床榻边上,弯腰伸手便拿到了,然后周祎又嘱咐她要多备些炭火还有被子在房里,这样便不怕冷了。

    好在时辰还早,除了尖儿外看来其他人还待在自个的房里呼呼大睡,这正合了周祎的意。周祎轻手轻脚地行动,丝毫不敢弄出一丁点声音。好不容易才把淑澹背到后院,他环顾四周后先把淑澹安放在长石椅上倚着,然后自己坐下,再把淑澹靠在他自己肩上,这样舒坦些。他握紧了淑澹的手道:“很快便好。很快便好。”

    “周祎哥哥。你把淑澹姐姐到来这做什么?”说话的是尖儿。原来当周祎把淑澹背来后院时,尖儿便已瞧见,出于好奇便放下手里的活跟了过去。

    “尖儿,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你淑澹姐姐就要离开这了。你开心吗?”周祎看向淑澹苦笑道。当周祎说这话时,语气和他所言一点儿也不搭,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的,为何他说这些时会感觉心里闷得慌,好似透不过气。

    虽然尖儿老是被张大人敲脑壳,但人还算是机灵的。他一看淑澹睡得死死的,便知晓周祎定有问题。

    “那太好!不过这和你带淑澹姐姐来此有何关系?”

    周祎咬着下唇,若有所思,然后说道:“因为我要把她从这带走。”

    “从这?”

    坏了,周祎这是要偷摸着把淑澹姐姐带走。虽然他希望这里的哥哥姐姐可以有自由,但是逃跑是会给整个教坊司带来祸端的。他不能让周祎这样做,他想淑澹姐姐也不希望如此,要不她也不会躺在长石椅上昏睡了。于是,尖儿二话不说拔腿就去找张大人,可没跑几步张大人便和阿七来到了后院。

    “阿七,你也在啊。”周祎说道。阿七没有回话只是弯腰向周祎行礼,退到张大人后面。张大人看了眼周祎再看了看淑澹,张大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而后问道:“周祎,你与淑澹一大早的来这赏花?是本官扰了你们的雅兴了?”张大人这一问像是在给周祎改变主意的机会,可周祎一旦决定的事那是那么轻易就改变的。他要的就是张大人来。

    “张大人,我就和你明说了吧。我周祎今日必是要把淑澹给带走,任谁也阻挡不了。”周祎眼神犀利地看向张大人。

    “周祎啊,周祎,你是糊涂了吗?你可知你犯的是何罪?这要是怪罪下来,你我都难辞其咎,能留条小命已是开恩。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她而毁了自身吗?”

    “张大人,你就放宽心吧,这事不累及你。不过这里还差两人。”

    “谁?难不成是雯儿?”

    周祎点头表示对。尖儿看到这决定赶紧去把雯儿给叫来。

    “哪还有一人是谁?”

    “别急,就来了。”周祎语气平缓地说道。

    这时,一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他这是在等我呢。”那人直径走来,先是向张大人行礼,笑眯眯地问候道:“张大人,近来可好?”

    “实在是抱歉,本官实在是记不得您是那位了?”

    “我便是这西厂的厂公,汪直是也。”

    张大人一听立马弯腰向汪直行礼,汪直拍了拍张大人的后背道:“办正事要紧。”

    见尖儿带着雯儿赶到,周祎叹气道:“总算所有人都来齐了。好好好。”

    这话音刚落,就似有什么东西从周祎手里挣脱,周祎脸色立马大变。他极度不安地舔了下嘴唇。此刻刚刚还倚靠在他肩上的人站起了身。周祎吓得也跟着站起了身,他一个转身双手按住了淑澹的肩,微微摇着头恳切地看着她,试图把她按坐回长石椅上。

    “你不是不是应该”周祎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应该被迷晕了是吧。”听到淑澹这话,周祎尽全身之力努力克制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他紧闭双眼,心里默念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一切都还是按照计划在进行。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淑澹还是站在他面前。

    他连冷笑了几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欺骗我?”他好想抓住淑澹的双臂摇晃她,好问出个所以然,但是这样会伤到淑澹的,于是他只得握紧双拳。

    “你不也是骗我吗?”望着周祎那张充满痛苦和难堪的脸庞,淑澹的心隐隐作痛,但是她不得不那样做。泪水只敢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要忍住。

    “我那都是为了你啊。”每说一个字,周祎就越发临近崩溃的边缘。

    淑澹抬起下巴,避免视线停留在周祎身上,她怕看着他会心软,会舍不得伤害他,可长痛不如短痛,是该做个了结了。

    淑澹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痛和紊乱的呼吸,这时候她可千万不可犯病。

    “为了我?你凭什么?”淑澹虽紧握着拳头但语气却异常平和地说道。

    ——凭什么?什么叫凭什么?淑澹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周祎现在的脑子很乱,他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想问淑澹为何要这样说,可是他惧怕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他还是问了:“淑澹,你这是何意?”

    淑澹把下巴抬得更高了,想把眼泪停留在眼眶里。她绝不能流泪,绝不能。接着淑澹连看都没看着周祎,她只是故作冷漠地回道:“我本以为你与汪直素来交好,能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可如今已快过了三月,你却一点法子都没有。你也太无能了吧。”

    ——无能

    “是啊,是我无能了,抱歉让你承受这么多苦,可我这不是正在做了吗?”

    “哼,我要的是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没了文书,离开便是死。你是想要我命丧黄泉吗?”

    “只要有文书便行了是吗?我把他们都引到这来,就是为了要文书的。这点你放心好了,文书我就算拼了命也会给你拿来的。”

    汪直一听,顿时感到不安起来。周祎到底要做什么?周祎明知他是不会给文书的。只见周祎从挂在腰间的布袋里掏出火铳,对着汪直。

    “周祎,别冲动!”雯儿喊道。

    “对啊,周祎哥哥。有事好商量。”尖儿接着说道。

    张大人接着附和道:“周祎,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你打出去,便无回头之路了。”

    淑澹这才瞟了眼周祎,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自己不值得他那么做,不值得。

    “我都不担忧,你们有啥可担忧的。他啊可不敢对我”汪直说着说着,察觉怪异,声量越发小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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