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是会托周祎帮她们买些小物件或者是糕点之类的,不过他倒是没有买过女子的衣裳。一边纳闷该如何选买,一边担心银子不足。

    他掏出钱袋数了数里头的碎银自言道:“我这半年的赏银啊。这买衣裳的钱两不知道又要用掉多少。嗐,这点银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回去一定要汪直赔偿,他赏银肯定比我多。”

    差点走过成衣铺,周祎往后推了几步,观望店里所卖的衣物,有绫罗绸缎也有粗布麻衣,各式衣物应有尽有,周祎决定就是它了。他告诉掌柜的道:“给我来一套女子穿的衣裳。”

    掌柜看他穿着朴素却不失优雅的直身,举止优雅,想来该是哪家的富家公子为妻置办衣裳,于是掌故特为他拿出上等面料的衣裳,一一摆在他面前。看起到倒是不错,问了价,果然买不起。只好让掌柜选个以棉为主要面料的衣裳。

    掌柜鄙夷地看着周祎,原来是个穷酸书生,于是随意给他拿来了一套棉衣裳。周祎付了钱便赶忙跑了回去,他已经花太多时间在选买上,再拖恐怕淑澹是要染上风寒。

    到了房门外,周祎刚要推门而入,念及淑澹可能还未裹好被子,于是敲了敲房门问道:“我买回来了。你可好?”

    “进来吧。”

    看到淑澹湿淋淋的衣物被丢在一旁,周祎不免有些面红耳赤,他半遮住眼睛,见淑澹把自己卷缩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着身躯,打起喷嚏。周祎赶紧把头转过去,只伸出手把买来的衣物递给淑澹。

    淑澹实在是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她立马伸出哆嗦的手,拽过衣物。

    “我就在门外候着,好了叫我一声。”说完,周祎头也不回地连忙离开,关紧房门。

    周祎一离开她的视线,她便赶紧穿上衣物,再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披,总算没有那么冷了。但依旧在颤抖,打着喷嚏。

    “我好了。”听到淑澹说了这一句,周祎先开了一小缝,窥视然后慢悠悠地推开房门,毕竟他还对刚刚的事心有余悸。

    淑澹穿着朴素的棉衣,没了绸缎华衣却显得格外平易近人,甚至在周祎看来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周祎来到床榻,端坐在淑澹身边问道:“你怎么还裹着被子,是还冷吗?”

    淑澹抬起眼眸望向周祎说声:“嗯。”

    “要怪就怪汪直送的什么好东西,简直气煞我也。”

    “啊嚏。其实他也是一番好意,就别怪他了吧。他这人还是挺可爱的。”

    “可爱!你说他可爱!要么你对可爱这词有误解,要么你对他的为人不甚了解。除了他脸蛋外,他与可爱可一点都不沾边。好了,不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来气。我还是给你倒杯热茶吧。”

    周祎又去向店小二要了壶热茶。“你们俩是水桶吗?肚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水。”店小二抱怨道。周祎没有理会,他只管要茶水。

    小心翼翼递给淑澹杯茶,淑澹喝下虽还未能完全缓解颤抖的身躯,但已经好了许多了。周祎把手贴在淑澹额头上:“还好没烧着。”然后开始不停地来回搓淑澹的双手:“你这万一有什么好歹,可叫我如何?”

    “不就是颗小小的药丸吗?”

    “谁知道那药丸对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这不你还在颤抖吗。”话音未落,淑澹便去掉身上的被子,钻进周祎的怀里。

    “抱着我好吗?”淑澹抬眼望着周祎,周祎被她这双动人的大眼搅得那叫一个心乱如麻,一瞬间脸红了起来。

    “真拿你没法子。”周祎调整好姿势,背靠在枕上,伸手取来被子盖在淑澹身上,再紧紧搂住淑澹:“这下该是没那么冷了吧?”

    “那是。不过我还想喝酒。”

    周祎一口回绝,说此番折腾,喝酒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淑澹又想到周祎过几天就要到边关去了,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于是淑澹问起周祎离开这事:“你要去边关的事,怎么不告知与我知晓?”

    周祎拍打脑门道:“哎呀,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打算去,我只当汪直胡言,既没有命令要我去,去那做甚。我看啊他就是嫌我老往教坊司跑。”

    说到这周祎停顿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端坐起来,把双手搭在淑澹的肩头上问道:“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是他告诉你的?看你的神情八成是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周祎眉头一紧,慢慢把手从淑澹的肩头拿开,紧握着淑澹的双手,直勾勾地盯着淑澹的眼睛语气略显激动地问道:“你是不是答应照他的话做?”

    “嗯。”

    “你怎么那么傻呢。我本以为你不会傻到答应他做这些。”

    “可我若不答应他,那雯儿和我娘亲她们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他说他说能够给她们全新的身份。”

    “一切都能从长计议,可你一旦这样做了,便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听到这淑澹禁不住,一头埋进了周祎的胸膛,哭泣道:“或许我早就无回头之路了。”

    “谁说的。我来想法子。”周祎边抚摸淑澹的发丝边说道。

    淑澹从周祎的胸膛抽离开来,眼神无比坚定道:“其实这对我来说没所谓了,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你了。不管我是否身处教坊司,我的心都属于你一人尔。”

    “不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雯儿要救,你娘、你妹都要救,你更是要救。”

    淑澹听到周祎这句话也不枉对他倾心了,她抹了抹眼角上的泪,微笑道:“你已经护我够久了。这便足以。况且用我一人换回她们的良民身份,值得很。”

    “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

    淑澹反手把周祎的双手握得更紧了:“我很清楚。不就是打听些情报吗?”

    周祎哽咽道:“那好,你告诉我你要如何打听?你想过没他的眼线众多,你和这些眼线有何不同,无需我告诉你,难道你不清楚吗?他要的是能够使”周祎实在是说不下,他深吸了口气,尝试缓和自己的情绪,可他发现他做不到,他几次想往下说但始终说不出口。

    “美人计。牺牲色相。这我都知晓。”

    这下周祎的情绪控制不住了,他骂也不是。恨也不是,气得他心口闷痛,几乎喘不上气。他立马起身下榻,愤恨地看向桌上汪直送的‘好东西’。

    难怪汪直会送那些东西过来,他这是在可怜他们吗?周祎拿起剩下的药丸丢在地上,狠狠地踩碎它。当他正要把那本书撕得粉碎时,淑澹及时叫住了他:“这书要还的!”

    此时的周祎大口喘气,早红了眼眶,心里郁闷。这等污秽的书,他还撕不得了,他把书用力甩在地。止不住怒气的他气冲冲来到一堵墙前,紧握着拳头,猛地挥了过去,重重打在墙上,顿时鲜血流出。周祎还不停息,连打了好几下。

    看到这一幕,淑澹大叫了一声,她从未见过周祎如此气恼过。恰恰这一幕又是如此熟悉,不堪的回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淑澹慌忙地下榻,抓住伸出的手臂,呼吸非常急促:“别再这样了好吗?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周祎转过头看向淑澹,只见淑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还在抓住他的手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周祎而是她的父亲。

    周祎放下他的手,淑澹松开了抓住周祎手臂的手,心再次剧烈跳动,视线也变得模糊,她的双腿又不受控制,开始感到无力,无法支撑她的身躯,不由得身体滑落。正当淑澹要倒地时,周祎伸手抓住了她,但淑澹朦胧的眼神里看到的周祎竟让她感到害怕,她使劲掰开周祎的手不断念叨:“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这些话对周祎而言宛如刀割,他放开手,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淑澹不再说出那些伤他的话。

    想起雯儿曾说过淑澹的父亲曾经对妻女动粗过,看了看手上的血,周祎意识到他确实吓坏了淑澹。他怎么能如此失去理智呢。于是周祎用淑澹上药的棉布,擦掉手上的血。

    他轻声对淑澹说道:“抱歉,是我吓到你了。你看我手上是不是没有血迹了。”淑澹内心不断劝说自己:会过去的。会过去。周祎不是爹。周祎不是爹。

    过了有一刻钟,淑澹才抬起头看看周祎。

    “好些了吗?”温柔的声音传来。

    “好多了。”

    周祎这才缓缓向淑澹走来,他蹲下身问道:“能起身吗?”

    淑澹摇了摇头,伸出双手示意周祎抱她。周祎用食指划过淑澹的鼻子道:“好好好。”

    他再次打横把淑澹抱起说道:“哎呀,我这两条手臂都快要练就一身肌了。”

    “我有那么重吗?”说着便轻锤周祎的胸口。周祎把她安稳地放在榻上,头靠在枕上,他则端坐在塌边,神情略显凝重道:“放心吧,我呢哪也不去,他就是想把我调走,才不上他的当呢。至于你答应他的事,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淑澹担心他做傻事,于是乎伸握着周祎的手腕道:“别冲动。”

    周祎抚摸淑澹的手,转头冲她笑道:“没事,他不敢拿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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