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鲸抚摸着手中的光子枪。

    他接到的命令是坚守待援,在简陋的条件下守住这个矿星。

    无数矿工的生命维系在他的身上,他需要撑过最开始的四天,等来季良的军队支援。

    季良是在休孕假的时候被紧急召回的,因为四个军团还没有任务的将领中,只有他驾驶黑洞穿梭舰的技术最为娴熟,堪称和黑洞穿梭舰融为一体。

    作为一个雌虫,时鲸明白季良此时的负担有多大,但一向的竞争又让他实在看季良不顺眼。

    他哼了一声:“只要那个家伙不给我拖后腿,我就照顾他。”

    顾诚心说这是多大的怨气。

    他才要讲话,时鲸又道:“黑洞穿梭舰速度不如星舰,还要在黑洞里跃迁,对身体负担大,稍有不慎,就会有流产的风险,虽然季良只有43岁,还很年轻,但雌虫受孕不容易……”

    他讲着讲着,便停了下来。

    顾诚明白时鲸的意思。

    对头归对头,平时抢资源归抢资源,但是看到他为了突发情况冒着流产的风险出任务,心里到底怪不是滋味的。

    他再三安抚时鲸,这才挂断通讯。

    ·

    时鲸等了四天,终于在傍晚等到了季良的消息。两边军官交流信息后,决定前后夹击,将星兽一网打尽。

    十八点,时鲸组织小队,将最后一批矿工安置在避难所里,留下食水,重要的矿产也开动机器关闭起来,尽可能保存资源。

    二十一点,时鲸集结部队。

    因为最初接到的任务危险性不高,他们按规定配备了光子枪,以及二百架机甲。

    如今重任在肩,这些武器杯水车薪,他们需要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凌晨两点,机甲开道,无数雌虫展开翅膀,从铁丝网后出来,扑向星兽。

    时鲸端着光子枪,身先士卒,射程范围之内的星兽在枪的流光中被爆头,失去生命。

    整个军队是静默的,他们耳朵里塞着通讯塞,听指挥官简短的指挥,他们跟随着时鲸的背影,杀进星兽群的中间。

    他们必须在黑洞穿梭舰到来前,开辟出一块供战舰停驻的地方。

    时鲸展开翅膀,往高空升去,他以肩胛骨顶着枪,射向星兽中的头领。

    那只巨大的星兽发出愤怒的吼叫,震耳欲聋,牵动了雌虫们的精神力,在声音的威慑下,军队的行动甚至有了片刻停顿。

    时鲸咬着舌头,血腥气让他从晕眩痛苦的感觉中回过神。

    他在嘴角话筒边嘶喊着,指挥队伍合围,从空中俯冲下去,光子枪的后座力不停地击打着肩膀。

    擒贼先擒王。

    星兽最难攻破的是首领,但相应的,只要击败甚至杀死首领,星兽群体的清缴便如切蛋糕一样流畅容易。

    但首领并不好对付。

    星兽首领浑身尖刺炸起,摩擦,每根刺都有半个军雌那么长,发出呼呼的声音。

    刺上浓烟滚滚,向四周弥漫,模糊了军雌们的眼,甚至令虫极度晕眩,随之而来的是尖刺攻击,如一场箭雨。

    时鲸向军雌示警,他们挥舞双翼,风一样在刺雨中穿梭,攻向星兽首领,而星兽挥舞着爪牙,丝毫不退。

    在指挥下,几架机甲飞来协同作战,顶住远程攻击,军雌在机甲的掩护下,近身搏斗。

    光子枪对付普通星兽还成,在首领面前显然不够看,时鲸弃了枪,双手虫化,斩向它的眼睛。

    虫化是雌虫最隐秘的武器,只是使用不易,一年只能虫化一次,时间持续短暂。

    他一击即中,星兽因痛苦嘶嚎翻滚,它的攻击因此散乱,被越来越多的军雌近身伤害。

    时鲸挥动双翼向后退去,星兽乱挥的爪子比他更快,从他的脸上一直抓到脖颈,皮翻肉裂,甚至露出了骨头。

    鲜血喷涌而出,淹没了鲜红的凤仙花痕迹。

    时鲸只是抹了一把脸。

    他带着队伍将星兽牢牢牵制住,后方军雌得以开辟出一条道路,战舰却比预计区间来得更晚,打破了军官们的计划。

    时鲸看着身旁不断受伤,被迫退出的战友,忍不住咒骂道:“这个该死的季良,我早晚把他送进军事法庭!”

    凌晨四点,战舰终于冲出黑洞,强力的炮火覆盖了星兽群,支援的军雌纷纷从舰中出现,拿着更厉害的枪械,和时鲸他们汇合在一起,诛灭星兽。

    天蒙蒙亮的时候,星兽首领死亡,余下星兽四散奔逃,被军队一一诛杀。

    随军军医想为时鲸包扎脸上的伤口,被他一把挥开。

    他暴怒万分,上了黑洞穿梭舰,一脚踹开驾驶室大门,骂道:“季良,你这个卑劣的平民,你来晚了,知道因为你的玩忽职守死了多少虫吗?!”

    季良并没有回应。

    他弓着身子趴在驾驶台上,淡紫的短发被汗水浸湿。他紧紧攥着操纵杆,脸色一片惨白,虫纹浮现,蓝色的玫瑰纹路爬上脸庞。

    季良看见时鲸大步走过来,只徒劳地嘴巴张合着。

    时鲸的怒火顿时卡在心头:“你病了?伤到了?”

    季良嘴角颤抖,他试图松开手,却在下一刻又收紧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时鲸从他身上嗅到了血腥气。

    他迟疑着把目光转向季良下/体,绿色裤子一片发黑的污迹。

    时鲸呆了呆,单膝跪了下去,凑到季良腿间嗅闻,又拿手指在污迹上抹了抹,沾染上血红。

    时鲸脸色瞬间白了。

    他顶着血肉模糊的脸,紧紧握住季良膝盖,声音抬高:“你流产了?!”

    季良用尽力气点了点头。

    他的虫纹已经遍布全身,露出的手指也盘绕着蓝玫瑰花纹,汗水顺着没有血色的脸庞滴落下来,砸在军装上。

    时鲸满腹的火气都散了。

    雌虫身体结实,怀孕后不易流产,三个月的孕期一眨眼就过去了。但一旦流产,痛苦比精神力暴动晚期还要厉害。

    季良能熬着剧痛把军舰开过来协助作战,无疑表现了他惊虫的意志力。

    时鲸二话不说,找来了军医。

    军医将季良平放在床上,脱掉裤子。血污涌动,从生殖腔滚了出来,染红了玫瑰纹路。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气若游丝地躺着,不时抽搐,军医给他打了止痛针,都毫无效用。

    时鲸的心陡然沉落下去。

    他声音带着点颤抖:“季良他……会死吗?”

    军医神情凝重:“不排除这个可能。”

    别的军医都在救治伤员。时鲸洗手,说道:“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军医蹲在季良腿间,伸手扩开了生殖腔,夹住一个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拽了拽。

    季良顿时一阵抽搐。

    “少将,你用箱子上那张图片的手法,按摩季良少将的腹部,用力一些。”

    时鲸应了一声。

    他大力按摩着季良的小腹,季良脸色十分痛苦,却连抓紧床单的力气都没有。

    他紧闭双眼,冷汗直流,从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呻/吟。随着时鲸的按摩,军医缓缓从生殖腔里将卵取了出来,剪断营养管,拿在手中。

    卵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半透明的表皮没有花朵纹路,显出一种青玉般的颜色。这是一只未发育的雄虫卵。

    时鲸看着它,五味杂陈。

    虫族生育困难,虫数在近年来已经开始负增长,结婚才一个多月就怀孕的季良无比幸运。

    更何况他怀了一只雄虫,如果能安稳生下来,必定会让国家多一位高等级的雄虫幼崽。

    但这都随着此次支援烟消云散了。

    军区也会因此动荡。那些参与决议,召回季良,让他出任务的军官有一个是一个,都会背上严重的处分。

    而季良,决定不顾身体,奋力来援助矿星的直接责任虫,则会在养好身体后下狱,判处死刑,就算以军功相抵,也只能减刑到坐一百八十年牢房,终生不许走出户籍所在星。

    除非他的伴侣愿意替他承担罪责。

    军医将卵小心地放在托盘里。

    他用仪器看了看季良的生殖腔内部,语气沉痛道:“时鲸少将,请继续按摩,他还有一枚卵没有流下来。”

    时鲸的神情麻木了。

    他机械地按着季良的肚子,看季良扭曲着脸色,最后连哼的声音都没有,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痉挛。

    体内的卵终于滑了出来,是一只漂亮的雌虫卵,表皮布满了粉紫色日中花纹路。军医深吸一口气,剪断营养管,将它放置在雄虫卵旁边。

    季良死了一样躺着。

    时鲸看着他,又看看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绞了毛巾,擦拭着季良额头的冷汗。

    军医掰开季良的眼皮看了看:“还好,没涣散,我真怕他撑不下来。”他重新给季良打了个止痛针。

    时鲸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喜欢季良,但并不想让他因为流产坐牢。他们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应该在战场上胜过他,而不是……

    他抓起季良的光脑,指纹解锁,找到苏遥的通讯拨了过去。

    苏遥声音温柔地响起:“阿良,你终于打完仗了?”

    “我是时鲸·谢斯莱,”时鲸打断他,“季良少将为了支援矿星,流产了,掉了龙凤胎卵,面临死刑,现在只有您背下罪名,才能救他,请问您愿意吗?”

    通讯那头沉默了许久。

    “流产了……季良没事吧?”苏遥颤颤地问。

    “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就好……”苏遥声音颤抖,“只要能救他,什么罪名我都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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