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们白手起家,自己一步一步做有钱人?”张不悔觉得,她心里应该有打算了。

    自己这个义妹绝非普通女流,聪颖过人,不输男儿,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自打认识她以来,光靠那卖香,自己都攒下了不少家底,只要是她出主意,很难不成事。

    “是啊,有权有势可能不太可能,变的有钱就要容易一些了。”英婵接过平安递来的茶水,看着院里飘摇的垂柳,看这天气估计夜里要下雨。

    “容易?小知了,这谈何容易。你可知,但凡是能来钱的营生,都有朝廷把控,盐、铁、粮食……我们也不能为了赚钱成走私贩子啊。况且,你是祝家人,何苦为了这样的事铤而走险。”张不悔知道,她说的有钱可不是普通人家够生活的有钱,她说的有钱大概是要与祝家相比肩才行的。

    “三哥,我虽然是祝家人,可我一介庶女,你以为好到哪里去呢?到了年纪,主母就会想法子给指配一个夫家,庶女……怕是只能做妾室。再者,你是不是以为赚钱的营生非要是和朝廷争食?非也,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发展的眼光?我怎么听不懂啊。”

    “打个比方,所有人都知道稻米好吃,大家都去买稻米吃,久而久之,稻米的需求大,朝廷自然要把控,对不对?那么,现在,我们突然发现一种能代替稻米的粮食,其他人都不知道它怎么得来的,短时间内没有人掌握它的来历。那么我们作为知道的人,只要别大肆宣扬,是不是就能赚钱了。”

    “你是说,做别人还没有发现的事?”

    “聪明!”英婵夸赞一句。

    “那不是更难了吗,你看你三哥是有那种头脑的人吗?你让我去打架,我倒是能一打十,你让我想这些……我还不如去讨饭呢!”他一听要动脑子,叹了口气,准备浮一大白。

    “噗嗤,呵呵呵呵,三哥你,真是好玩。你不必想,你出力就够啦,不是还有我嘛!我已经有一个好主意了。就目前来说,还没人能想到。”她说着眼睛都亮了不少,说不出的狡黠。

    “哦?你个鬼机灵,说来我听听!”

    “我管这个,叫镖局。三哥,如今朝堂动乱,胡人屡屡来犯,百姓流离失所的。别说百姓,连一些贵族门阀也受波及不小。他们或举家搬迁,或四崩五裂,那么这些人在逃命路上也会遇见未知的风险不是。镖局,就是护送他们的人和物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

    “这个我擅长!”打架嘛,除了吃饭就这个他最拿手。

    “只你一个人可不行。不过我们应该一点一点慢慢来,现在只接一些小单子,攒攒家底,待有了经验和更多人脉了,再做大做强。三哥若有一两个交好的友人,可以带着一起,不可能一夜暴富,但来钱一定比现在倒腾香料来的快。”

    “好啊,这主意好!你说说,我怎么想不到,唉,还是我妹子厉害!”

    “那趁着天色还不错,我先带平安出门转转,晚上一起吃饭咱们再细说。”

    “小姐,你们谈事要紧。”

    “晚间大概有雨的,趁现在好好玩,你去换身衣裙。”

    “小姐,你呢?”

    “我?我懒得换,况且我不求姻缘,要是拜财神爷,我倒是更乐意。”英婵说着,手里的折扇一甩,颇有名士风流之态。

    “小知了,我觉得你该是个男儿郎才对。”张不悔看她那动作,学男人倒是学的十成十。

    “过奖,过奖!”

    …………

    夜里果然下了雨,她们明日赶早还要回书院,张不悔得她的点播如醍醐灌顶,大清早主动申请送她们上山,顺便再多聊聊。

    “小知了,你真是我亲妹子。遇见你,算是我祖上冒青烟了。”

    大清早天擦着黑,太阳还没出点头,山林见湿漉漉凉丝丝,雾气弥漫在树间,本就显得冷嗖嗖的寂静,他偏说什么祖坟冒青烟,英婵瞪他一眼,让他少发这样的感慨。

    好在起得早,赶上课她终于回了书院,拿上平安递的书,一路小跑去了课堂。气喘吁吁的找位置。

    “英蝉!”马文才看见她眼前一亮,开口就叫了她一声。

    英婵闻声一看,习惯性的朝马文才走去,不小心看见了马太守那不善的眼光,都打算走过去的腿又收住。

    “阿婵,坐这里!”祝英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自己和梁山伯这桌。

    三个人坐一桌哪里坐得下,英婵一看决定去最后面坐。

    “祝英蝉,你乱窜什么?马文才也是学生,一个人霸占一桌算怎么回事?”陶渊明在上座看的真切,昨日马太守赶人的事情他也听祝英台说了,此刻他就偏要下一下马太守的脸面不可。

    “……”英婵被点了名,突然觉得自己好难啊,想要安安静静当个透明人就这么难吗?

    在马文才身边坐下,前面就是马太守,英婵也就正襟危坐没和马文才说话。

    马太守见状和陶先生寒暄两句,单方面夸赞陶先生学识渊博,自己今日也跟着学习学习。但陶先生哪里是那种强行人情世故的人,他怼人倒是很在行。

    马太守想听他讲课,他就偏不讲,让学生们讨论一下未来想过的日子。点了几个人,比如王蓝田,秦京生一类,飞黄腾达啦,娇妻美妾啦,荣华富贵啦……

    英婵听着点点头,都想的还挺美啊。

    “祝英蝉,你起来说说。”

    神游被点名,英婵茫然的站起来看着陶先生,心里千思万绪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会连想过什么日子都不知道吧。”陶渊明拱火的问她。

    “这个……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哦?你这话说的笼统,你细说我听听。”陶渊明一听,反而觉得有意思了。

    “意思就是,如果我不是短命鬼,一辈子能活那么五六十年,那么我想看看伫立天地间千百年巍峨不动,数不尽的名山大川、烟波瀚海,体验生命的伟大,也不枉我比之山川河流那如同蜉蝣般的一生。运气好了,说不定真遇上仙人了。”她信口胡言。

    “哈哈哈哈,好,你这个有意思极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哈。”陶渊明一听,乐不可支。他见过祝英蝉的一柄折扇,上面写了一句诗,狂的不行,放浪形骸倒是对他胃口。

    “咳咳咳!”英婵心里一抖,好家伙,诗仙的诗可不能乱念啊,他老人家还没出生呢!

    她也不等陶先生说她可以坐下,自顾自的坐下了挡住脸。“太丢脸了,社会性死亡啊这是。”

    “马文才,你也来说说!”陶渊明看热闹看的高兴,他喜欢像祝英蝉这样的学生,还不喜欢马文才,偏这个马文才还喜欢招惹祝英蝉。今天他要让祝英蝉看一看,这马文才根本不适合和他做朋友。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学生想要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英婵一听挑了挑眉,果然,这才是有大志向的,再瞧瞧自己,惭愧啊惭愧。

    不过陶渊明可没打算这样放了他,非要他也细说一下。

    马文才倒也如实说了他的理想抱负,还有他若作战,所要制定的计划。英婵也认真听了,听完才明白为何谢先生会说他是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

    他下手,确实够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铁血手腕够无情啊。

    她这样想,陶先生也是这样想的。

    “文才兄,万万使不得啊!”梁山伯此刻起身开口。

    “如何使不得。”

    “你用此等战术,必定导致河床抬高,洪水肆虐。百姓已经饱经战乱之苦,再如此下去他们可怎么活。此刻,该是修生养息才好。”

    “你懂什么,若是不战,终会沦为刍狗。”

    一个主战,手段雷厉风行,一个主修养,担忧民不聊生。英婵听完觉得他们说的都对,如果两个人能合作,说不定效果要好一点,当然他们两个绝不可能合作。

    他们两个谁也不让谁,陶先生此刻开了口,让马太守品评一下,谁的主张何情合理。

    此话一出,底下就有人说这样不公平了。英婵心里咯噔一下。陶先生,这是在拱火。马太守是马文才的爹,他如果夸马文才,那众人肯定觉得这不过是向着自家人而已,如果他夸梁山伯,呵,那陶先生只怕也会坐实马太守是个圆滑事故,狡猾不已的人罢了。

    总之马太守怎么说,都不对。但最躺枪的,还是马文才,他不过是陶先生怼马太守的一个借口。

    马太守被点名,站起身来。荀巨伯也跟着站起来,开口就说。“马大人,山伯的才华可是连谢大人都认可夸赞的。”

    荀巨伯这是又添了一把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马太守此刻也只能顺着众人的意,夸赞梁山伯很是不错,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牵强,但马文才已然被他爹的态度打击的不轻。

    “爹!你的意思是梁山伯比我强?”马文才此刻剑眉紧缩,一双凤目里满是不可置信。

    “放肆!注意你现在的身份!现在是在学堂上,你是学生。”马太守呵斥他一句,课堂上没有父子,他不能在此刻闹笑话。

    “好,马大人,你认为梁山伯比我厉害,难道就是因为谢大人对他赞赏有加。所以仅凭一个位高权重,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是吗?”

    英婵坐在马文才身边,此刻已经感觉到他气的发抖。就这么一瞬间,她感同身受。那种被所有人否定的感觉,连自己最最相信的亲人,也不站在你的一边反而要你先低头,被逼到墙角的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就是这样的,在外人面前父母总要顾及体面,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自己家的孩子单方面道歉,好像这样才能显出自家的宽和大方。完全忽视,矛盾双方都是存在错误的。

    毕竟被献祭的,不过是孩子的脸面罢了。

    “文才,注意你的言行!”

    “我就是不服气!”

    父子俩就这样胶着,谁也不退让。陶先生看着,笑的还挺开心的。

    “马文才,你啊,你说说。”陈夫子走过来,小声的劝马文才。“现在是大庭广众,你父亲他此刻也不好偏袒你不是。”

    “呵,夫子怕是小看马大人了,他可从来不怕落人口舌,他现在的做派是怕得罪了权贵而已。”

    英婵蹭的站起来,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在乎颜面和身份的马太守本来就骑虎难下,马文才他现在又浇一桶油上来,这不得炸锅!

    果不其然,被自己儿子当众下脸给难堪,马太守怒从心中起,一把推开劝人的夫子,挥手就是一巴掌扇过来。

    英婵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马文才,好悬没躲过去,她都觉得自己抓在马文才手臂的手在发抖了。代入马文才的视角,现在估计要委屈死。

    “呼,马大人,既然这是课堂,那也请您注意言行。打人不打脸。希望你尊重每一位在学堂上的学生。”英婵把马文才拽到身后,虽然也挡不住他,但是此刻,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出言不逊,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马大人,文才兄过于冲动顶撞师长的确有错。可错也不在他一个人,我们在座的,都有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下水大家一起。

    “祝英蝉,你这是什么话!”荀巨伯不太高兴的问她。此时是让马文才丢人的最好时刻,他总是目中无人的让人讨厌极了。

    “祝英蝉,你说来我听听。”陶先生倒是好奇了,原以为今天能让祝英蝉明白马家父子的嘴脸,没想到他还袒护上马文才了。

    “方才讨论的,是如何让我们的国家兴旺、百姓安乐。是也不是?”

    “是啊。”陶先生接道。

    “朝廷分立了文官、武官,文是提笔定天下,武是马上定乾坤。文才兄方才的谋略虽狠,但效果显著。梁兄的想法为百姓安乐,计划虽好,但也存着善良的天真。试问若向梁兄所说,只修生养息不抵御外敌,那么覆巢之下无完卵?”

    “荀兄,你刚才是赞同山伯兄的,那我问一问你。若你一门心思的把家里的漏屋顶修缮成琉璃瓦,旧栏栅换成玉砌雕栏,而与此同时,外面的歹人已经冲进来把刀子捅进你的心口了。你做的一切,是不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安宁修养没错,御敌也没错,两者同时进行不就好了,为何非要二选一?为了个先后问题,扯得不可开交。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纸上谈兵,可敌人真会按着我们的想法选择进攻的时间吗?”

    “这……”荀巨伯一时间无话,他刚才就是想给梁山伯摇旗助威,哪里还记得讨论的初衷。

    陶先生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马太守听出祝英蝉是在给所有人铺台阶,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不再怒气冲冲。

    “我堂堂大晋,鱼和熊掌为何不能兼得?诸位,还请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啊。”英婵说完,捏了捏马文才的手臂然后松开,向马太守施一礼,又向陶先生施一礼。“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薄见识,英蝉逾矩了。”

    她拜完,又扯扯马文才的衣袖。“文才兄,顶撞长辈不好,道个歉吧。”

    “我不会给他们道歉!”

    听了祝英蝉的话,他本来已经平复了心情可听见要道歉,他就想起来父亲的训斥和那差点打在脸上的巴掌,今日的委屈和从前尘封的不堪回忆让他心绪难平,他甩开英婵的拉扯,跑出了课堂。

    “文才兄!”

    英婵无奈,这么大人了,情绪都还没办法控制吗?认个错比要他的命还难。

    “先生,马大人,夫子,我先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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