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阳祭（10）-在逃生游戏当中医是否搞错了什么

    

    区分玩家与npc的方式，就是在岁月静好的美梦中，找到更像鬼的那个。

    正常人不会因暂时脱离死亡，就对贴近现实的生活感恩戴德，过度模拟只会让人压力剧增。那些等在远处的亲人，最后获得的是一个全须全尾，继续在平凡中度日的归来者，还是精神癫狂的疯子，亦或白骨一堆，还尚未可知。

    简衣和季询在社区内转了一圈，但凡脸上带着笑，对生活充满希冀的，都是被系统投放的npc，而那些苦着脸，充斥绝望、暴躁、愤怒的人，却成了游荡在人鬼边界的“真实者”。

    “又来一批送菜的，真晦气。”

    兴许是简衣和季询还没有被罪恶同化，脸上大无畏的表情太明显，某位路过的玩家看到时，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啐起了口水。

    简衣无所谓地转过目光，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垃圾话，只有季询回视着他，眼珠渡满光，仿佛藏了一把出鞘的利刃。

    被利刃开了瓢的玩家抵不住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慌里慌张地抱头跑路，结果不慎被台阶绊了脚，一脑瓜磕在树干上。

    “那个和你一起的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简衣左耳朵听后面带着诅咒的阵阵哀嚎，右耳朵留着和季询打听消息。

    季询缓缓转过目光，不甚在意地说：“她一直闹着要出去找人，被我打晕带下去了。”

    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

    简衣对他的暴力行为不作评价。

    两人走到社区门口，正好碰见了一家装修挺有格调的餐厅。简衣停下脚，淡淡地说：“先吃点东西吧。”

    餐厅名称是一串他看不懂的法语，简衣在外面拉开玻璃门，闻到了辣椒和花椒混在一起，冲得人食指大动的川香味。

    餐厅里的气氛两极分化，一边是沉默不语，跟追悼会现场一样的哀伤死寂，另一边是当代油腻人群写照，将游戏里的事情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好像能活着通关坐在这儿，九成功劳都得算在他头上。

    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看见简衣和季询的打扮，一口道出了他们的身份：“呦，新人啊。”

    简衣微微勾起唇，变脸般换上了一副客气的笑：“辣的不辣的，麻烦您给我们随便上点儿。”

    他的模样太过勾人，跟店里面那群丧星老男人完全不同。老板娘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五迷三道地给他指了个包间：“来来来，先进来，等会儿做好了给你们端。”

    坐在柜台旁边的油腻男猥琐地睨了她一眼，不干不净地说：“呵，这么老了还啃嫩草，不怕闪掉大牙？”

    “你个老东西，多长时间了还赖在这儿，人家年轻的指不定能一步登天，改明儿住到江心绿墅去，你想抱还抱不上呢！”

    老板娘说起话来立刻暴露了她的蛮野本性，机关/枪一般扫得那人张不开嘴。

    油腻男“呸”了一声，故意拉高嗓子，盖过了所有正在侃大山的人：“住得越高，死得越早。这破地方，今天黄金绕，明日坟头蒿！”

    简衣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信息。

    “de，什么是江心绿墅？”

    de的声音隔开喧闹，清晰地流入简衣耳中：“江心绿墅是系统为总积分排名前十的玩家提供的日常居所，里面汇聚了整个生活区最为集中的生存资源，便利的交通，与奢华的娱乐享受，让玩家满足物质条件的同时，获得精神上的愉悦。”

    听着有些耳熟，和某些贵族公寓的宣传广告异曲同工。

    “行了，你们快进去吧，别听他们在这儿胡说八道。”

    老板娘连哄带轰地把简衣和季询赶进包间，最后自己也钻进去，反手关上了包间门。

    “切，我就说她天天搁这儿等嫩草。”

    那油腻男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朝后厨喊：“没酒了，再来几瓶！”

    过了半分钟，一个端着托盘的机器人从后厨的帘子里探出头，缓缓滑到了油腻男身边。

    托盘上放着酒，和一个小小的游戏点数收取机。油腻男扫完点数之后，查了查系统面板，脸上不由得扭曲一瞬，道了声：“晦气！”

    包间内，简衣和季询分坐桌子两侧，老板娘靠在门边，脸上的泼辣劲儿荡然无存。她打量完两个小帅哥的脸，从风衣中摸出根烟，就着半明半暗的灯光，用打火机点着了。

    袅袅上升的烟雾盖住了她已显风霜的面容，她红唇弯起，睨着若隐若现的两位新人，语调中难得带上一分正经：“既然你们已经从游戏里出来了，那我也不说废话。你们知道和你们同批的玩家当中，存活率有多少吗？”

    简衣眯起眼，淡淡地说：“洗耳恭听。”

    老板娘冷笑一声，对着简衣呵出一口烟圈：“每一批新人出来以后，系统都会第一时间发布存活率，美其名曰‘新生质量评估报告’。你们100场游戏，800个人，只活下来300个，还用我说什么？”

    她掸掉烟灰，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了，最近新人的存活率越来越低，也可能是系统真的打算灭了全人类，你们还算幸运的，没在它开局屠杀的时候进来。”

    “开局屠杀，有这种类型的游戏么？”

    简衣垂下眼，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刻意避开了飘来的青烟。

    老板娘觉得有趣，走到他旁边，俯下身，胳膊轻轻搭在他肩上，咬耳朵似的低声说：“怎么没有，那些游戏出局的人，会被系统送到另一个游戏里，通关以后才能出来。”

    “大概就是传统叫法上的，复活赛吧？”

    老板娘眨眨眼，简衣从她脸上看到了风情万种的戏谑。

    “一场复活赛要凑齐百八十个人，最后有一两个从里面出来，就算它良心了。”

    简衣瞳孔微缩，如果真的按她所说，那之前在上一个游戏死掉的队友，也会被传送到下一个游戏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可惜，如果他们连第一个游戏都通关不了，后面的大概率也没戏。”

    “只不过是在死亡之后，再体验一次死亡罢了。”

    老板娘慢慢从他身上起来，指尖点了点被布料遮隐的肩峰，笑着说：“倒是你们，如果以后积分变多了，就能从这鬼地方走出去，不要和那些老男人一样，在这儿混吃等死。”

    简衣嗤笑一声，手指敲在光滑的桌面上，“嘟嘟”几下，带着他的语气也轻快起来：“这届新人那么多，为什么选中我们？”

    老板娘重新靠在门上，舒服地叹了口气：“你们和那些人不一样，出人头地的几率大些，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这话就说得很有意思了。

    简衣适当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

    老板娘见他如此上道，轻笑一声，微微挺起身子，表情连着语气一道变得郑重起来：“我希望你们排名上升之后，帮我找到积分榜上那个名字缩写为‘j’的人，带他来这里见我。”

    “当然了，前提是，你们能活着回来。”

    ……

    这家餐厅属实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眼瞅过去，半点西洋风不沾，全是裹着辣椒和香料抄的不知明菜式。

    两个人从游戏里滚了一圈，再难吃的东西都不挑，总好过清汤寡水和用人肉做的“佳肴”。

    简衣吃得差不多了，见季询放下筷子，对他说：“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个人在老板娘笑眯眯地注视下走出餐厅。简衣向生活区中心走去，短短半个小时之后，又回到了起点。

    原来走不出这里是这个意思。

    “de，玩家积分是否影响活动范围？”

    de亲眼看着他们试错，再从简衣脑子里钻出来，对他说：“是，玩家积分越高，活动范围越大，排名前十的玩家可以前往生活区任意地点。”

    现在的生活区对他们来说单纯是个休息吃饭的区域，没有必要在这里枯耗三天。

    简衣转眼看向季询，认真地打起商量：“我接下来要直接进入下一场游戏，你呢，怎么打算？”

    季询只犹豫了片刻，便干脆地说道：“一起。”

    简衣就猜他不会乖乖等在这里，闻言勾起唇，笑着说：“那行，一起。”

    他站在季询身边，和季询同时打开游戏面板：

    “请问您是否准备就绪，开始下一场游戏？”

    两个人一起看向那个泛着蓝光的选项，一分钟之后，他们的身影伴随着轻起的微风，瞬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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