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从众人面前走过。惨白的光晕逐渐缩小,和木地板吱吱呀呀的声响一起,消失于漆黑的走廊深处。

    房门前只剩下八个面面相觑的玩家,他们谁都没有动,彼此僵持着,共同维系这种诡异的气氛。大波浪/女人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进门的简衣身上。

    这男人表面冷静,实际上做事莽撞,不会考虑自己和他人的安危,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免得被牵累。

    至于剩下那几个……至少能听进去人话。

    她撩了一把挡在面前的卷发,当了这些“哑巴”中第一只百灵鸟:“我们今晚就按那老头安排的,先在这儿住一晚上吧。”

    只要有人先开口,“哑巴”们就会立刻痊愈。她身边那位乖巧的女孩弱弱地说:“那个,你们说,咱们经历的这些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你也出不去啊,还不如乖乖听话,等明儿大家伙再一块找出口。”

    那暴躁老哥抱着胳膊站在人群最末尾,熊似的身躯挡了半个过道,说出来的话倒是开阔的很。

    西装男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们现在还不能跟那个老人闹僵,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反正任务里也有逃出去这一条,不冲突。”

    大波浪/女人猜到这帮人会达成一致,立即说:“那行,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们就凑活住吧,这房间看起来也差不多,明天早上再一块商量。”

    三组人分别挑好了房间,简衣瞥了眼身边那个冷漠的男人,当先走过去推开最后一扇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走廊外打进来的微光在地上落出了半米左右的光扇。

    简衣看见了门口小桌上的烛台,以及烛台边搁着的不明管状物。他走过去拿起那小管一瞧,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暗的环境中尤其耀眼。

    原来是一根火折子。

    他吹起火折,点着了蜡烛,暖红色的烛光登时如蛋壳一般包裹着房间。简衣转头一瞧,那男人还站在门口,拉着张冷脸,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

    简衣跟他不熟,也没有拉近关系的打算。他端着烛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桌子、柜子、连床底下都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等他把烛台放回去,打算脱了外套上床睡觉时,那男人才从门外进来,一道响起的还有轻微的关门声。

    不知是怕吵了谁。

    房间只有一张床,他无论如何都得跟对方共用。简衣平日里没有和别人睡在一起的习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个男人。

    男人默默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简衣感到身下的床向外塌陷,他阖上眼,神经却在等他上来。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来这儿?”

    就在简衣以为这人要在床边作古了的时候,一道干净清冷的声音流入他耳中。

    刚才这人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简衣还当他是个哑巴。结果哑巴不哑了,说出口的话却震惊他全家。

    就算他家只有他一个。

    简衣半睁开眼,眸子逆着光隐没于黑暗中,里面半点神彩也无,像一具漂亮无神的人偶。

    “中医。”

    他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至于后一个,谁又愿意来这种鬼地方呢?

    男人不说话了,简衣听见他慢慢上床,躺在了自己身边。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介绍自己,比简衣还要冷淡。

    简衣望着红烛映在墙上的光,心里说了句:“怪人。”

    ……

    简衣平日里睡眠不好,又认床,尽管旁边的男人很安静,但他依旧深受影响,身体像被绑在床上,任凭灵魂如何挣扎都难以醒来。

    整整一个晚上,他翻来覆去做了许多梦。那些梦电影似的在他脑海中瞎演,让他的精神更加疲惫。

    而清醒到来的时机,却是门口响起的三次敲门声。

    “客人们,祭奠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请在房间中收拾妥当,等用过早饭,我再带各位过去。”

    老者苍老到听着就剌嗓子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把刚刚睁眼,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简衣猛一下拽到了现实。

    他转过身,看见男人已经醒了,正坐在榻边。

    简衣闭上眼,确认自己没有回到医院门口。

    他缓缓从榻上起身,挪到了床角,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番,转头对男人说:“走吗?”

    烛火已经熄了,房内只比昨天亮堂了一点。男人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那扇陈旧的木门。

    他们是第二个出来的队伍,暴躁老哥和西装男已经站在了走廊上。暴躁老哥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谁出来就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仿佛对方头上站着他仇人。

    老者站在四间房最前方,手里没了灯笼,只能把胳膊背在身后,看上去比昨日还要佝偻。他木噔噔地望着走廊深处,眼里谁都没装,又像看到了什么。

    等所有人出来之后,老者的目光才有了焦距。他打量着面前八位“壮硕”的玩家,嘴角咧开了阴森森的笑:“那么,各位就与我一起下楼吧。”

    老者脚步明明不快,后面的人却非得用点力气才能跟上。他带着这帮人左拐右绕,绕得他们差点迷路,才排着个的停在了一扇房门前。

    老者推开门,迈腿进去,身后的八人立即跟上,走入了一个比卧房稍微大一些的饭厅中。

    饭厅中央有张圆形的桌子,桌子中间摆着盆,沿桌边依次放了八个碗,桌下排好软椅,就等着他们入座。

    老者站在桌子前方,冲他们招了招手。

    这些玩家还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地方,更不认为此地会贴心到提供早餐服务。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空当,简衣直接穿出人群,坐在了老者对面的位置上。

    那些玩家们终于等到一只“出头鸟”,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也纷纷上去落座。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在de口中看似风光无限的商贾大家,盆里居然盛着看不见几粒米的清汤!

    “我们……真的要吃这个吗?”

    乖乖女的声音在安静的座位间响起。她不提还好,一提,那小个子女人好险没伸手把盆扬了,被她男朋友一把按回原处。

    老者仿佛看不见桌子下的小打小闹,两只眼球朝相反的方向一转,慢悠悠地说:“县里闹了灾,我们老爷是大善人,把口粮都捐了,家里剩下的不多,还要请各位客人多多担待。”

    虽然他嘴上说的客气,但嘴里跟着这话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在场诸位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大波浪/女喉咙轻咽,脸上一边赔着笑,一边说:“不委屈,不委屈。”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然而饭桌上依旧没人动手。

    这东西不知道是用哪年的糙米做的,能不能吃另说,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简衣就在这桌人苦大仇深地盯着盆的时候,捞起汤勺,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大波浪/女大惊失色地看着他,赶忙出声制止:“你……”

    简衣没理她,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他似乎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件事——汤里没毒。

    经过了这一茬,众人很快明白。他们即便仍有犹豫,也逐渐动起筷子,至少不能在出去前先饿死在这儿。

    饭桌上终于开始有了人气儿,唯独那个和简衣同队的男人,转眼看向他,瞳孔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大家吃完早饭,个个肚里灌得水饱,老者才当着他们的面再次开口:“接下来,我带各位去灵堂参加祭奠仪式。大家祭奠的时候,请务必对少爷和小姐保持尊重,如有任何不敬之举……”

    他突然停下来,目光扫过众人,阴恻恻地接上了话:“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们。”

    大家被他看得一哆嗦,忙不迭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饭厅。

    灵堂的位置恰好就在昨夜他们聚集的那间屋子对面。

    昨晚简衣来时,走廊与今日排布不同,他再也没见过那两个小孩。然而当他跨进灵堂,一眼看见灵牌上漂浮的鬼魂时,那种因超脱自然而生的震撼再次降临大脑。

    “啊!有鬼,真的有鬼!”

    乖乖女突然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那位冷脸男人当即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反手“嘭”一声关上了门。

    “你,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害死我!”

    乖乖女凄厉的声音穿透整间灵堂,吓得所有人僵在原地。

    她不乖的时候就像一个疯子,在男人手中挣扎出了被炙烤的痛苦,尖利的指甲划破皮肤,猫抓一样挠破了男人的手臂。

    “你逃跑,就是对灵牌的不敬。”

    男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冷淡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只有鲜血顺着胳膊滑下,在地上溅出了细小的血花。

    这话好像点了她的哑穴,让她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惊悚地看向老者,仿佛自己已在生死边缘巡回了一遭。刚才想走的大波浪/女人和小个子女的男朋友都纷纷停下脚,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时喘不上气来。

    老者没有反驳,浑浊的眼珠转向男人,目光中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时间快到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他口中突然迸出一声尖笑,凄厉的笑声犹如插在半空的招魂幡,将头顶的亡灵温声唤醒。

    所有人瞬间被笑声卷入其中,阴风自灵堂深处灌入,与孩童的喧闹杂糅相交,将此处妆点为充斥着罪恶与怨念的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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