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心里存了事,原本美味的晚饭吃到嘴里味同嚼蜡。一边吞咽着食物,云起看着秦遇,明明一个农家出身,举手投足间却是说不出的优雅,只穿着短褐布衣,也像个落魄贵族。

    这样的男子,怎么身上偏偏就染了那种香味。

    他去见了谁,为何去了那样久,明明说要去找找挣钱的门路,钱是没看见,人怕不是被那甜腻腻的狐狸精勾了去!他说了这一大天,听着谁也不像那狐狸精。

    秦遇虽是讲了好些见闻,还没等讲到那红叶,就见云起心不在焉兴趣不大的样子,也就渐渐收了声,这样的世家子弟,食不言寝不语应该才是对的。

    秦遇不再言语,云起存着心事,二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各吃各的,谁都不再抬眼瞅一瞅对方,只留那烛火一跳一跳的显得活泼。

    半晌没听见秦遇说话,云起心下不安,又想起卖人的事儿来。

    他装作没拿稳的样子,将碗摔落在地上,又急急忙忙跪倒地上去捡,手指被割破开始流血,他一脸歉意的看着秦遇,身子打着摆。

    “阿兄,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莫要生气,也别卖了我。”

    秦遇看着云起简直目瞪口呆,不就是一个碗,怎么就至于卖了他。

    “快起来,别用手捡了,看看这血流的,你不疼我看着都心疼。”

    秦遇护住云起的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幸好上次买的药还剩了不少。

    将小哥儿的手包得像猪蹄,云起看他这般紧张自己,稍安下心,“你当真不卖了我?”

    “说的什么傻话,我几时说的要卖了你,你想往哪去,就这么二两肉,那屠夫才不买呢。”

    这人分明在嘲笑他,云起气哼哼的噘嘴。

    秦遇用勺子盛了饭菜喂他,“手伤成这样,我看你怎么吃饭。”

    云起面上不情不愿,心里开心着,“你方才还没说完,你在县里做了什么?”

    “嘿嘿,挣了银子,我放在床头了,你一会儿且记得收好。”

    云起听言愣了一下,哪里来的银子?

    他忽的反应过来这人还有事没说完,怕是叫自己方才的态度给憋了回去。

    云起暗自愧疚,饭后秦遇去洗澡,他老老实实去找银子。

    来到屋子,看着炕上,云起吓了一跳,那是整整齐齐码的五十两银。

    秦遇做了什么得了这些银子,五十两银子在这小地方可不是小数,莫不是叫人诓去做了什么要人命的阴损勾当,这半大小子没见过世面,万一被人做了替罪羊,可不值当。

    秦遇方一洗完澡走进屋,迎面一具带着幽香的软嫩(躯)体就迎了上来,里衣的袖子被人拽住,云起抖着银票叫他细细学了经过。

    “怎的这么慌张,银票是正路子得的,方才我没与你学完,你且听我细细讲给你。”

    低头看着小孩一脸凝重,秦遇哭笑不得,云起如此慌张不复刚才的冷淡,四舍五入也算是关心了,这般想着,秦遇心里透了些甜。

    边揩头发,边讲,正讲到那赌坊主人是个浑身甜腻的小哥儿时,秦遇盯着云起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眯起了眼。

    他似是明白云起方才的心不在焉从何而来了,莫不是以为自己去找了什么不该找的人。

    云起竟然这般想我,秦遇低落了一瞬又暗自开解了,只是,稍微捉弄一下这小哥儿,应当是可以的吧。

    云起沉浸在秦遇不曾做些什么让他失望的事的开心之中,心里带着些酸复而又变成甜,一个错眼就没看到秦遇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且不知,那红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哥儿了,削肩膀,腰肢细的似我一只手能拢的过来,偏偏长了那般好的相貌,还能自己撑起这偌大的赌坊……”

    夸赞之语一句接一句,眼瞅着云起情绪低落下去,连眼眶都要红了,秦遇这才笑着接了一句:

    “可惜那红叶百般好,却不及我家云起十中之一。”

    说完就见云起不止眼睛红了,从脸颊到耳朵红了个通透。

    云起反应过来秦遇方是故意,心里满是不服气,低下头,云起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随即弱弱的伸手拽住那坏心肠的袖子。

    “我怎不知你这般看我,听那红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难不成我在你眼里也这般?”说着便带上了哭腔。

    云起眼里含着泪,咬着唇抬起头,从下往上盯着秦遇,像只被欺负过了头的兔子。

    秦遇手忙脚乱在心里直骂自己,乱逗什么,最后把人气哭了还不是自己哄。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我现下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我可是跟红叶讲了,我有家室……”这话一出口,二人便都愣住了。

    云起急急忙忙转了身子,“谁是你的家室,你哪里来的家室?”说话间里带着些颤音,这是羞的狠了。

    秦遇也红了脸,怪自己孟浪,先不说云起还小,自己算上前世比他大了那样多,只说二人才相识不久,这样的话也不该出口。

    “是我孟浪,云起你,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叫那人近身,罢了,终归是我说了不该说的,我给你道歉,天色晚了,睡了罢。”

    少年说的结结巴巴,丝毫看不出来这身体里是个成年人的魂儿。

    云起本来只是羞,并不怎么生气,听了这话反到又加了怒,这不开窍的呆子怎么这么难撩拨,自己还没生气,他反而道了歉缩回去,难不成要自己一个小哥儿主动吗?真真是气人。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烛火点燃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格外明显,气氛暧昧又尴尬。

    终是云起红着脸嗔了一句:“大晚上的不熄了灯,你看着我相面吗!”二人这才背对背躺下。

    云起惦记着正经名分的问题,渐渐睡熟了,并不怎么安稳,小哥儿夜里怕冷,睡着睡着就钻到了秦遇怀里。

    半梦半醒间,秦遇睁开眼,犹豫片刻,搂了人在怀里,又掩了被子,这才沉入黑甜乡。

    翌日。

    秦遇手头有了银子,也暂时不急着挣钱,眼下紧要的是先把管理方案写出来给红叶送去,吃了早饭,秦遇挪到书案前,磨了墨细细的开始总结方案。

    云起洗了碗无事可做,探头探脑的挨着秦遇坐下,用胳膊拄着脑袋旁观那清隽少年。

    秦遇侧头看着他笑了笑,也没赶人。

    看着看着,云起皱起了眉,秦遇写的条条件件都不是自己曾听闻的,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有些慌乱的抬头,“阿兄……”

    秦遇不解的看着云起,云起咬了咬唇,旁敲侧击问起秦遇有关京城的事。

    秦遇自是一问三不知,云起纠结的盯着手指头,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

    清晨微风拂面,阳光穿过云层打在脸上忽明忽暗,云起的表情微变,他盯着少年温润的脸,长舒一口气,带着些撒娇的口吻道:

    “我观阿兄这些法子不似常人所想,圣人亦不曾言,想不到阿兄竟有这般见第,阿兄给我讲讲可好?”

    秦遇看着云起,一时有些头痛,总当他是小孩,所以不曾防备,可一个农村小子能想得出这些东西,不是天生圣人就是怪物,自己若是解释不好,被当作妖怪烧了也不稀奇。

    云起看出他犹豫,挽了他执笔的手,将头轻轻靠上去,语气柔和且清晰:“我不管阿兄如何得知这些,阿兄,你只告诉我,你与京城无关,你是云起的人,对吗?”

    小哥儿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是一片幽深,秦遇只以为他发现了端倪,不想他竟在纠结这种事,心下放松,秦遇直接笑了。

    手腕一转,另一只手扶腿,秦遇抱了小孩放在书案上,自己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盯着云起的眼睛。

    云起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对上秦遇的笑容,云起感受着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在急速的震动,脸和耳朵飞快的烧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秦遇收敛了表情认真的说,“我确实有所奇遇,如果可以,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我也向你保证,我与京城无关,身家清白,无妻无妾,仅有的银子都给你了,你可以放心安心。”

    伸手拨弄了一下云起的头发,秦遇心里暗自发笑,这小孩一害羞就僵着身子低着头,小脸冷冷一板,着实好玩。

    他再次说道:“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不知算不算一见钟情,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搞的我像个无耻之徒。”说到这秦遇忍不住苦笑。

    叹口气,秦遇后退一步,换了表情,“所以就像我之前答应你的,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在你打算回应我之前,我也只将你做弟弟,我现在的只想把你养胖点,你太瘦了。”

    云起抬起头,恍惚间惊觉秦遇此时一脸慈爱着叹息的表情,像极了总觉得他瘦弱的亲爹爹。

    这可不行,我要做夫郎,可不想当儿子,养胖点?这是嫌我瘦吗,好像是说男子比较喜欢有一点肉的夫侍。

    呆呆的在心里反驳了半天,云起终于回过神来,秦遇已经退到了墙角,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小傻子发呆。

    云起回想着秦遇的话,不管奇遇是何,都不重要,只要他与京中势力无关就好,其实细想也确实没必要,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且毫无用处,果然是多疑了。

    秦遇身上的疑点被排除,又明确表示对他有好感,云起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暗搓搓的盯着秦遇,明明年纪不大,怎么秦遇就总说些老成的话。

    云起有些不满,只差了半岁,自己这年纪若是还在京,早就成亲进府了,若是成婚早的,这会没准崽都有了,就他还嫌自己年纪小。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小祖宗,你且好好想着,咱们来日方长,你我才认识几天,你怎知我就一定是个良人,莫要恨嫁孩子的事更不要着急。”

    秦遇扶着墙乐不可支,云起陡然发现自己将心里话嘟囔了出来,还是当着那人的面,瞬间羞恼起来。

    弹了弹腿,云起想要暂时躲上一躲,却发现自己离着地面还有点距离,索性蹭着就要往下跳。

    秦遇怕他摔了,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搂着放下来,云起便像个染了粉红色耳朵的白兔子一样跑远了。

    远远看去,那雪白兔子后身满是黑色的墨迹,秦遇急忙转身看向书案,得,半张纸的内容,全印在云起屁股上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夫郎茶而不自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寒窗抱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7章 醋意-夫郎茶而不自知文库,夫郎茶而不自知,一本书并收藏夫郎茶而不自知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