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在炕两头入睡,云起有些害怕,紧紧拽住被子罩着自己,身子微微发抖。

    一时冲动应下,躺下来方觉自己着实胆大,如果秦遇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怕是连身子也要丢了去的。

    不一会儿,炕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秦遇已然睡熟了。

    翌日清晨,云起还在熟睡,日光透过木床扫在他脸上,他不适的把脸往被子里埋,又睡熟了。

    那头秦遇正灰头土脸的折腾炉灶。

    活了那么多年,这种纯靠木柴的灶秦遇可还是第一次用,蹲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才将火点起来,点了火又开始找锅,除了一口陶锅竟什么也没找到,秦遇不觉有误,专心找着炒菜的铁锅。

    找着找着,秦遇一拍脑袋,暗道自己是傻了,如今这时代虽已经有了铁锅,可铁锅才出现不久,达官贵人才用得起一口铁器做的锅,自家这普通农户,无权无势,家里有一口完整的,没有缺牙豁口的陶锅,已是十分令人羡慕的事情了。

    找到陶锅,想着因为新婚,家中米面还都有些富余,又有猎户送来的鸡和兔子还没处理,秦遇索性煮了点鸡丝粥,陶锅受热慢,趁着煮粥的工夫,他将剩余的鸡肉和兔子处理干净,等晚些再吃。

    粥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灶房里只有粥冒泡泡的声音,秦遇此时才有心思发发呆,思忖着未来该怎么办。

    如今秦母改嫁,自己便不用担心着怎么与这陌生的母亲相处,短时间内不用怕自己漏了馅,男人嘛,成了婚自然要顾家几分,便是村子里有些闲话也能糊弄过去。

    家里只自己和云起两张嘴,压力还真不算大。

    原身近来时不时地抄些书,银子攒下来还有不到五两,省着吃尽够用一阵了,吃的也还有剩不用太担心,家中物什虽旧了些却都是完好的,比自己想的艰难开局可好了太多了,等明日去县里看看,一两个月的时间,养家糊口的法子怎么也出来了。

    拿定了主意心里稍安,正好粥也差不多了,熄了火将粥盛到外屋的饭桌上,秦遇这才分了心去喊云起起床。

    被人叫醒,云起委屈的将脸埋进被子,睡了几秒后突然打个激灵,他想起来他在哪了。

    抬头去看,那人倒是温温和和丝毫不气,也没怪自己没起床做饭。

    “起床吧,收拾收拾吃饭了。”

    言罢秦遇回灶房看锅。

    时间不算急,云起擦了脸不够还将身上也擦了个干净,清清爽爽的舒服的不行,倒了盆里的水,他蹑手蹑脚走到灶房外的角落里,仗着秦遇没注意他,认认真真的打量秦遇。

    灶房里氤氲白雾模糊了少年的脸,看着也没那么冷峻,那人坐在灶旁发呆,云起便盯着那人也发起了呆,这两天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忽起忽落的让自己心慌不已,如今这人看着好相处,却也不知未来到底是福是祸,这么担心着,直到那人将粥盛好后向自己走来,云起一惊,回过神来。

    秦遇看着那小哥儿呆愣愣的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肚腹阵阵鸣响也没反应,最后还被自己吓得一抖,着实可怜。

    顺手揉了揉小可怜儿的头,一手柔顺入手才反应过来这一举着实失礼,尴尬的咳了一声,秦遇索性拽着傻乎乎的小孩入座,将粥碗端在小孩面前,云起这才通红着脸有了动作,低声道了谢。

    端起粥碗,云起才觉出自己竟饿的发慌,一口黏稠的肉粥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一时也顾不上纠结秦遇方才的亲密举动,急急忙忙吃了起来。秦遇也是饿的不轻,一时也没了心思和云起搭话,二人就在沉默中填饱了肚子。

    待到吃完了饭,云起主动收拾了碗筷去灶房洗碗,秦遇本有些不放心,小哥儿吃饭时一口接一口狼吞虎咽,竟也没失了礼仪,甚至有几分狼狈的美,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小公子,能会刷碗?

    碗已经被云起拾掇起来,不甚熟练,为了安小孩的心,秦遇便没再管。

    一时无事,秦遇在院子里兜兜转转突然想起云起的户籍似乎还没有着落,便又回身去问,云起正拿着碗涮了热水要洗,一听这话差点打了碗。

    自己从那楼子里逃出来,哪里来的什么户籍,就算是有,那户籍上的是犯案京官家中之人,更是不能拿的出来,他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好歹是来做夫郎的,连个户籍都没有,这人会不会又打了卖他的注意。

    云起蹙着眉一脸愁苦的看着秦遇,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秦遇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道道,只见那小哥儿满脸委屈,以为他被人提了伤心事,也不敢细问,想着左右那猎户总归是自己便宜爹,不至于坑了自己,左右明日去问了便知。

    正打算再找个由子把这话圆回去,云起反倒是冷静下来开了口:“我本是京城人,家中糟了难,被卖到这里,如今不过一个流民,哪里还有什么户籍。”

    秦遇一愣,他倒是忘了如今这里是个什么时代,这样好看的小哥儿被买来买去似乎也不稀奇,只是不知这户籍该怎么办了,不敢再去戳他的伤心事,又不知该如何开解他,慌忙中,秦遇只道:“既如此,你且先安心住着,我去打听打听该如何是好。”

    说罢抬腿往院子外走去,云起在灶房呆了一下,冷白的面皮上泛上一抹淡淡的红,那少年年岁不大,眼下看来竟还算可靠,如今自己身无分文更没有户籍,他若是一直如此,自己待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话虽如此,秦遇瞧瞧自己,两手空空,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秦遇想起厨房里的野味,这东西在农家也算是拿得出手了,只是直接拿过去,不大好,还是先处理一下。

    说干就干,大陶锅里放水放料,扔了肉进去炖煮,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云起在一旁打下手,并不多言。

    小哥儿显然是还没睡够,肉上锅后,没云起什么事,眼见他困得不行,秦遇打发他再去睡会儿,云起回笼觉睡的香甜,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还在睡梦中的云起半梦半醒着抬头嗅闻,他被香醒了。

    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做梦,朦胧着睡眼走到灶房,云起愣在那,终于想起今夕何夕,秦遇心里笑得不行,面上不显,又惦记着云起户籍的问题,起身将云起按坐在灶炉边的小凳上,叫他看着炉火,自己从锅里捞了块肉,用草绳绑了,提着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在村子的另一边,秦遇走走歇歇足足走了一盏茶,到村家家时,村长的媳妇秦郑氏正准备做饭,见他来了十分惊讶,忙不迭唤着村长秦祝过来,秦祝今年五十又一,是个高瘦黝黑的汉子,平日里还算公平公正,村里哪家有事也愿意请他来主持公道。

    秦遇将肉递给秦郑氏,口中道:“小子此时打扰,委实不该,但这事不解决又总惦记着,这肉是自家卤的,叔婶权就当个下酒菜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村长对秦遇原本印象还好,那些荒唐事只当做年少不懂世事,如今看他不似先前,只感叹这新纳的小哥儿有手段,请人进了屋倒了水,只问有何事。

    秦遇将户籍之事细细说与村长听,村长捋了捋胡子,“这事好办,你自写一封纳侍的婚书,我给你盖了印,你去县里衙门过了户就行。”

    秦遇略有些为难,他还没打算真要云起,这户一过,可就是铁板钉钉了,村长听完皱了皱眉,“若是按义兄弟走,一个是他是被卖来的,身份到底不算清楚,官府那比较麻烦,再一个,义兄义弟又偏偏是哥儿汉子,没得叫人说了闲话。”

    秦遇闻言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还是得回去问问云起,于是谢过村长往家走,打算和云起商量了再说。

    秦遇在村长家待了许久,村长看他竟比上次见面有长进,不免又与他聊了许多,回家时想起后山的陷阱,秦遇揉揉身上的伤,还是过去了。

    两只兔子,收获不错。

    进门时日头偏西,秦遇进了灶房便看到云起板着脸乖巧的坐在那里,周身围着氤氲,即使身处烟火香气之中,却偏偏半点不沾人间烟火。

    走近一看,那小孩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馋,又偏偏板着脸。

    秦遇抬手给云起一个脑瓜崩,看着那人脑门微红眼里透着些委屈,暗自后悔,将人拽出灶房让他收拾桌子捡碗筷,自己回到灶房就着卤汁煮了手擀面。

    秦遇一边做饭一边将村长的话缓缓道来,云起歪了歪脑袋,如今这情况他本来就做了打算,不想这傻小子竟然真的没有要了自己的意思,微眯着眼,云起又细细打量一番。

    秦遇的皮相气质着实不错,本身带着书香气,秦遇穿来后又添了沉稳,虽然农家人整日风吹日晒皮肤黑了些,却也不是那种黝黑,更像是蜜色,虽然瘦弱了点,但京城子弟纨绔脱了那身锦绣,大抵也就这样了。

    他一个小哥儿,若是父母亲人还在,本来该是由着父母之命许给相交好的世家里做个侧侍,原本也快订婚了,许的是谁他心里也有数,可惜那人终究是不可靠,白白赔了他云氏一族。

    更何况贵人的侧侍再贵到底是个侍,主母想发作寻个由头就能发作了。若是能与秦遇半推半就水到渠成,这正君之位总是稳得的,这般皮相为人,到也不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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