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毕竟已经是个合格的社畜了,再不情不愿也要去上班。
黑泽睦月跟安室透去见了趟琴酒,随后,黑泽睦月独自一人去看望今中舞子。
她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大束黄色勿忘我,抱着上楼。
解毒及时,今中舞子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但是怕有后遗症,还是需要在医院住一晚上。
“哎,来就来,买什么花啊。”
今中舞子笑着摆摆手。
“还不如给我买点吃的,我受不了白粥了。”
“洗胃过后六小时只能喝流质食物,这是常识。”
黑泽睦月把花插进花瓶,语调平静,不似平常。
“昨天,对不起。你替我受罪了。”
她说话都不敢看着今中舞子,生怕看到对方眼里的责怪。
今中舞子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贱人跟我的仇怨,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自责什么呀。”
黑泽睦月垂下眼帘,没回答她。
明田美纪子匆匆地跑回来,声音里都带着笑。
“舞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你不是不想喝粥吗,我给你带了点面汤……”
她进屋看见黑泽睦月,脸色骤变。
“你还敢来看舞子!”
美纪子放下手中的食物,拿起她的包就往睦月身上砸。
睦月偏过身体,堪堪躲开。
她揉了揉被擦过的耳朵,有些狼狈地躲过下一击。
包是软的,打在身上不疼,但是心里的难过挥之不去。
今中舞子手上还输着液,她不能起身,也只能伸出一只空手抓住美纪子的衣服牵制她。
“你干什么呀?打睦月做什么?”
“就是她害得你啊!”
明田美纪子愤愤道。
“这女人抢你男朋友,还把你害住院,你别被她再骗了,这就是个绿茶婊!”
今中舞子一头雾水。
“关睦月什么事?”
黑泽睦月伸手勾过鬓角短发夹到耳后,低声:“对不起。”
明田美纪子“呸”了她一口,指着门口道:“滚!”
“给我滚!不许再见舞子!”
她挥舞着枕头,愣是把不还手的睦月打了出去。
门缓缓合上,把三人泾渭分明。
今中舞子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不光胃疼,头也开始痛了。
“你跟我说清楚!”
她抬眼,跟明田美纪子对视,却发现美纪子并没有吵架后的愤怒,而且一脸苍白。
甚至还有一些无措与慌乱。
舞子深呼吸:“美纪子,你如果跟睦月有矛盾,你跟我讲讲,我帮你批判她。但首先,你得告诉我,睦月做错了什么吗?”
“她对不起我?我怎么不知道?”
美纪子没有反应,过了很久才走了两步,突兀地跪在舞子面前泪流满面。
“舞子,是我的错……可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舞子头更痛了:“怎么一个个上来就道歉……跟我讲清楚啊!”
你们倒是给我讲事情啊!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明田美纪子的额头中心出现了一个红点,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红色的液体迸裂而出,像是烟雾报警器会产生的水雾一样,溅了大半个房间。
今中舞子被血色淋透,怔愣了几秒后,觉得自己耳朵被声音炸的生疼。
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尖叫声。
-
另一边,黑泽睦月被关在门外后,抬起手想敲门,又害怕再听见来自朋友的怒骂声,再度放下。
她低着头,刘海下垂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心底的波澜。
有人靠近的时候,还能听见她轻若浮丝的抽泣声。
女医生双手搭上了睦月的肩膀轻轻安抚,问她。
“你是今中小姐的家属吗?”
睦月没有理她,但是也没甩开她的手。
女医生继续说道:“她的情况很危险,我有些话想对她的家属说……能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
睦月“嗯”了一声,道:“她的医药费交过了吗?”
语调中带着严重的哭腔。
女医生唇角扬起一抹微笑,道:“还没有,但是我办公室就可以操作。跟我来吧。”
她一边拍着少女的背部,一边带着人往办公室走。
医院住院部很高,她的办公室几乎跟其他建筑物的天台平行。窗户大开,没有窗帘,能看见外面的晴天白云。
进房间的时候,走廊传来一声巨大的尖叫声,还有急速的奔跑声。
睦月想转头看一眼,就发现女医生已经把门关上,落下了锁。
她便不再探究,坐在了医生给她拉开的椅子上,背对着窗户。
黑泽睦月擦干了眼泪,眼眶泛红,抬头看她。
“舞子,怎么样了?”
女医生一改刚才的温柔,手撑着桌面站在她身边,冷笑一声。
“现在还在担心朋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
黑泽睦月轻声问道。
“字面意思。”女医生哈哈大笑,“黑泽睦月,你也有今天。”
黑泽睦月伸手放进口袋,被人扣住手腕用力拽出来。她扛不住来自手腕上的力度,手中的药粉洒了一地。
女人用力将她的手臂折到背后,向前压在桌面上,死死摁住她脑袋。
只听得见咔哒一声,睦月吃痛地呜咽。
绝对脱臼了……
睦月痛的神色迷糊,心想。
这次是真的哭了。
梨花带雨、毫不反抗的姿态反倒让女人哈哈大笑。
睦月轻叹了口气:“我招你惹你了吗?”
女人挑眉:“怪就怪在你投胎不好吧!有那么一个招人恨的哥哥,还有那样的天赋!”
“你好像只是在随意地迁怒。”
睦月从她的行为上找不到她是为父报仇的模样。
“你只是找了个理由,来玩弄我吧?”
“你知道了?”
女人的神色诧异,仿佛查出这些事是多了不起一样。
她以为自己计划的有多好吗?
“你说的没错。”
她十分坦然地承认。
“我享受玩弄人心的感觉,可惜那个死老头不允许……现在有恰当的理由,我岂不是得快乐一载?”
睦月叹了口气:“你父亲是正确的。你这不叫玩弄人心,叫自己作死。”
话语刚落,她的后背就被打了一拳。
睦月一句脏话就骂了出来。
“你既然都亲自上场了,那么应该是想杀了我,让我哥哥痛苦……为什么不动手呢?”
女人皱起眉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摁住了对方,但是狙击手迟迟不动手的理由是什么。
“我告诉你吧。”
睦月叹了口气。
“论狙击,我带的这位,才是天才。”
“动手吧,波本。”
她轻咳了一声。
“送你一个开门红?”
“了解。”
睦月的入耳式蓝牙耳机传来了男声。
一击毙命。
漫天飞舞的血光,是送给安室透拿到代号后的第一个礼物。
办公室门口被人轻敲了两下,睦月坐回座位,道。
“进来。”
来者并不是医院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安室透的同期新人,代号苏格兰。
“需要帮忙吗,斯楼。”
在这次行动中,他负责第二套方案,即波本行动失败后,他负责物理补刀。因此,一早,他便穿着白大褂在附近待命。
同样都是伪装,苏格兰便有计划的多,比起女医生只套了件衣服,他可是脖子上挂着名牌,胸口夹着各色圆珠笔。
黑泽睦月纠结了一下,问道。
“你会复位吗?”
她“呲”了一声,偷偷戳了戳自己的左手臂。
“脱臼了。”
“会。”
苏格兰目光从女人的尸体挪回来,走过去伸手扣住睦月的肩头跟手臂。
“抱歉,刚才被一个病人拖住了脚步。”
不然他可以进来早一些,说不定女人不用死,睦月也不用受伤。
只要提前把女人绑起来就好了。
黑泽睦月摇头。
“无碍。”
任务完成就好。
她看向对方准备动手,紧张了一下。
“你轻点哦……轻……啊!!!”
黑泽睦月一声尖叫,本来就哭红的眼睛更是蒙上一层水雾。
“好痛呜呜呜呜……”
苏格兰拿出手帕蹲下身,递给坐在椅子上大哭的女孩。
“这,我也没办法。你别哭啊。”
他安抚地抓着关节处帮忙按摩了一下。
“现在还痛吗?”
脱臼后的手臂在那一瞬间剧痛,但是复位之后就好了很多。
黑泽睦月擦了擦眼泪,慢慢缓过神来。
“好了。”
她觉得有点丢人,扭开了头。
苏格兰笑了声。
“你先走吧。”
他道。
“我来善后。”
“不急。”
睦月想起了正事。
她抽回手后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薅出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试管,在苏格兰好奇的目光下,将液体均匀的洒在尸体身上。
与烤肉相仿但是极度难闻的气味蔓延在空气中,尸体的皮肤组织快速消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娇小体弱的女孩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场景诡异,温柔的苏格兰不忍直视,把视线挪开。
黑泽睦月注意到了这一点,抬眼看他。
“你是害怕吗?”
苏格兰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冷情冷意的模样。
“没有。”
他的确不是害怕,只是不忍看到一条性命就这样消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连一点点存在过的信息都没有,像一个幽灵一样。
“那你找抹布擦干净吧。”
黑泽睦月吩咐道。这点事自然是交给新人去做,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苏格兰表示明白。
黑泽睦月还是提醒了一句:“假如真的害怕,就把波本叫过来。狙击手不怕血。”
苏格兰哭笑不得:“我不至于这点事都做不好。”
虽然没有波本这么被上面重用,但是他没有几个月就能拿到代号,也不是吃素的。
处理完后,睦月问波本:“还有别的可疑人员吗?”
“狙击手只有一个,已经处理完毕了。”波本用望远镜一直监视着这边,“没有其他情况。”
“……”
黑泽睦月犹豫了一下。
“我朋友呢?”
“今中舞子受了惊吓,病房那都是警察。”波本甚至看到了熟人。
黑泽睦月抿了抿唇。
那美纪子应该是抢救无效了。
也对,在计划中,美纪子是诱饵。
狙击手杀她的时候,波本才能抓到他的位置。
“我回去看一眼。你们先撤吧。”
睦月用力从耳廓中摘下小巧的蓝牙耳机,塞到苏格兰手中,转身离开。
苏格兰本想着去找波本,却听见波本在他耳机里说道。
“萩原在今中舞子的病房。”波本道,“拦住他。”
一个松田阵平出乎意料地与睦月相处也就算了,萩原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如果他们不想向上级汇报,把他们两个牵扯进公安那危险又隐蔽的计划中,那就只能利用他们的交情,让这两人远离这些危险的事宜。
他们两个所在的小组已经够在生死线上徘徊了,就不要在别的地方乱试探了!
诸伏景光心下一紧。
“我试试。”
他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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