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三

    “……元宝你还不知道,  打小就坐不住不爱进学堂,就喜欢跟着他爹到处跑。跟着闵闵认识,还是元宝要往京里跑,  说去找福宝叔叔还有思源哥。”霖哥儿坐在花厅跟王坚阿哥说话。

    王坚说:“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刚从京里回来,元宝满嘴都是福宝叔和思源哥,  还说以后要骑马进京去找人玩。”

    那时候元宝小,去了京里一趟可惦记想着京里小伙伴了,  巴不得睡一觉醒来就大了,  能骑马,能自己上路回京了。

    霖哥儿点头,  “我那时候还想着,  他是不是喜欢思源,  不过那时候元宝才五六岁,  懂什么喜不喜欢的,后来不喊了,没用,一喊他爹抓他进军营,  就知道闭着声了,  我都以为他忘记这茬。”

    “那年他十六,  胆子大着,  敢一人背着包袱骑马,留个字条上路,  说是去京里。”

    李霖看到字条都吓死了。

    王坚听过这茬,后来无惊无险的,  元宝走了三天自己回来了。

    “就那次撞见了闵闵。”

    十六岁的元宝骑着马背着包袱要去京里——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承诺,  要回京里看看福宝叔还有思源哥小黑……

    尧城元宝熟,  门口守城的士兵见他也熟,整日跟将军出城去军营操练,能不熟么。所以元宝背着包袱骑马出城,守门的士兵也没觉得如何,直到将军府来了人问,才知道糟了。

    孟止戈一路没往北,还挺机智,怕被他爹抓回去,没走大道走的是小道,想绕一下,来个声东击西,就往西面去了,想着他爹肯定想不到,他往这边来了,而不是直接北上。

    尧城西面临近的有个府县叫莲花府县,孟止戈骑了一天马,他不累,马儿累了,再说他这次出走,也不止是单单要上京,他想着一路走走停停多玩多看看。

    因此下马找客栈休息。

    孟止戈安顿好后,揣着钱袋子上街吃些当地好吃的,莲花府县没尧城大也没尧城富饶,不过这边百姓穿着打扮又是另一种风格,这里的人,不止是女郎,就是男郎,也喜欢戴花,新鲜的花,别发丝上耳朵后还有别在衣服上。

    挺稀罕的。

    孟止戈一路瞧一路看,到了路边还买了一朵。

    “这几天是我们莲花府县的簪花节,成了家的花别衣服上,没成家的戴头上,少爷长得这么俊,戴上这朵花显眼了,定能吸引不少年轻未婚的女郎哥儿的。”

    孟止戈掏了银袋子,给了钱,利落接了花别耳朵根后,说:“来都来了,我可不是别的意思,小爷还缺一朵花?我自己样貌就够好看的了。”

    “是是是,少爷模样俊朗,小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

    摊贩见那外地郎真把花别在耳朵后,只是咧嘴笑呵呵的几句恭维。

    孟止戈别着花招摇过市逛街,他不去酒楼吃饭,就专挑小食铺,什么都吃,吃什么也都香,等吃完了饭,结账时才发现钱包丢了。

    刚买花时蹲着,莫不是那会丢了?

    孟止戈回想了下,再看桌前空碗,再看食铺小店老板,把缘由说了一通。

    老板倒是信,一看小兄弟就是外来的,模样好身上衣服料子也好,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只是这小兄弟吃的太多了,“要是一碗炒粉,我就算——”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媳妇拧胳膊。

    咋一碗粉就算啦?不要钱啦?你够有本事够出息的啦。

    老板左右为难,把那话岔开,“小兄弟,你这前前后后吃了快有五十多文了,尤其那水果罐头,你吃了两碗了。”

    “这样,我把——”孟止戈也懂,浑身摸了摸,把脖子上的玉牌给摘了下来,递给了老板,“这个押你这儿,回头我给你送钱过来。”

    老板瞧那玉牌贵重,水头极好,不敢收。旁边老板娘也不敢拿下来,却又怕这小兄弟跑了不还钱,尤其是生人生面孔,外来的又不是本地的,左右为难之际,孟止戈一把将玉牌塞到了老板娘手里。

    “我先去找钱袋子了,回头定会赎回来,给小爷我放好了。”

    孟止戈出了客栈,急匆匆去找钱袋,一路看地上,也没注意,同另一个一路看书背着文章的小书生撞了个满怀。

    “谁啊走路都不看着的。”孟止戈先发制人不要脸了。

    姜闵手里拿着书,一把撞进了人的怀里,听闻脑袋上的话音,忙先是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住,都、都怪我没看路。”

    孟止戈低头一看,怀里是个小书生,圆圆的眼睛黑亮,圆脸,皮肤不白有些黑,鼻子秀挺鼻头略肉了些,结结巴巴说话时,才注意到脸颊有个小酒窝,小酒窝那儿长了颗红痣。

    是个小哥儿啊。

    “不怪你,我刚也没看到路。”孟止戈不好意思了,还挠了下头发,然后耳边的花就掉了,他一把抓住了,小书生也站好了,离了他怀里,这才看到小书生领口那儿也别了一朵花,跟他手里的一样。

    孟止戈左右看看小书生,“你成家了吗?怎么看你也不大。”

    “啊?”姜闵也懵。

    “你这人,我说话你老是慢吞吞的——”孟止戈一看小书生脸上自责,顿时把利索话吞了回去,重新说:“我是说,你领口的花,我刚买花,买花摊主说,这花别在脑袋上那是没成家,别在衣服上是成家。”

    “我怎么说这么一拉拉的。”

    孟止戈咕哝,又看小书生惊诧,一脸‘这有个傻子’,顿时知道刚才买花戴花什么的,他肯定被骗了,那钱袋子即便是丢在花摊上,想必这会去也找不到了,那就不赶时间了。

    “你多大。”

    “十、十四。”

    孟止戈低头看小书生,这就十四啦?怎么瞧着像十一二,“你看着好小,个头——”

    姜闵生气了,抱着书小小声反驳说:“我个子不小,是你太大了。”

    “行行行,你别生气呀,我也没别的意思。”孟止戈见小书生抚平衣服要走,忙是跟了上去,“小孩你去哪啊。”

    “我不是小孩。”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知道怎么叫你。”孟止戈跟在旁边,“我叫孟止戈,小名叫元宝。”

    姜闵不说话,孟止戈就喊:“小孩小孩你听到了吗。”

    十六的年纪,就是亲爹孟见云都不待见这儿子。

    “姜、姜闵。”

    孟止戈听到名字嘴里念了一遍,说:“你名字还挺好听的。”

    姜闵不理继续走,孟止戈继续跟。姜闵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一看旁边大个头,结巴又害怕说:“你、你别跟着我了,我、我都告诉你名字了。”

    “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钱袋子丢了,今天第一天来这儿,买花都被骗,诓我戴脑袋上,我就说一路走一路被人围观,刚吃了饭结账时发现钱袋没了,把从小挂身上的玉牌压在那儿。”

    姜闵眼底的戒备换成了同情,“那、那怎么办?”

    “你家里在哪里?”

    孟止戈:“尧城。”

    “尧城!”姜闵眼底光闪啊闪的,“我们要是去考乡试就去尧城考的,同窗回来说,那边的官学夫子好多,书本也多,还有昭州官学的夫子过去讲学的,学生会交换是不是?”

    这个小书生不愧是小书生,他就说个尧城,小书生别的不提,却说了一大堆官学啊书本啊读书的话,孟止戈听的头大,说:“尧城除了这个,还有很多好玩的,吃的也很不错。”

    却看小书生听闻后,变成了呆呆的没了刚才的光亮。

    孟止戈:“……”

    “我在昭州长大,后来搬到尧城的,你说的交流学生我知道,我就去过,还有昭州的学校……”孟止戈一边说一边看那小书生眼底又亮晶晶带着好奇。

    这人怎么就这么爱读书呢,读书有什么好的!

    “你爱听这个?”

    姜闵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是好奇,点了点头,小声说:“我陪你去找钱袋,你告诉我昭州和尧城的官学好吗?”

    “那买花的骗我,指定钱袋找不回了。”

    “也不是骗你,花戴头上是未成家,戴衣服上是成家的——”

    “那你真成了家啊?”孟止戈声都大了些,不可思议和震惊说:“你才十四岁就定亲成家了?”

    姜闵摇摇头,“我、我想读书科举,就别在衣服上,怕、怕别人找我。”

    “……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姜闵被夸却有些羞愧,说:“那不是聪明,是骗人的。”

    “这算什么骗人,你的事情,同旁人没关系的,你不想受扰么。”孟止戈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姜闵听了不回话,而是问:“昭州的官学是什么样的?怎么样才能做交换生。”

    “……你可真是爱读书。”孟止戈这般说,却原原本本给小书生讲了一路。

    买花的摊贩确实没骗人,但钱袋也不知道丢哪里了,反正摊贩说没见过,这都半天了,怕是找不回来了。

    姜闵听了一路尧城和昭州官学,还有些上课事情,心中十分向往,见这人找不回钱袋,便说:“我、我替你结账好了。”

    孟止戈是认认真真看小书生,突然问了个问题:“我叫什么?”

    “啊?”

    孟止戈:他就知道,这小书生除了对书对学问,其他时候都是呆的,还容易相信人,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今个幸好是遇到了他,要是别人,那不得骗了小书生一兜子钱么。

    “我知道你叫姜闵,记好了,我叫元宝,大名孟止戈,咱俩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姜闵内疚刚没记住人名,此时听闻赶紧点点头,说:“知道了。”

    后来小食铺那一餐是姜闵结的账,姜闵结账是听到五十八文钱,顿时是心疼的脸都皱巴巴的,可还是从怀里掏啊掏,仔细数了五十八文钱递给老板。

    “姜家的小书郎怎么给他结账啊,你认识他?”

    姜闵摇摇头又点点头,秀气说:“刚认识,他说官学许多事情,我答应他替他结账的。”

    “官学事啊?小书郎难不成是要考尧城去了?以后可攀不起来了。”

    老板娘话是听着夸音,可实际上是笑话姜闵呢。

    姜闵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钱给了,抱着书转身先走,走之前还说那我走了。

    可是规规矩矩又呆里呆气的。

    “我朋友以后肯定要上官学考科举的,谢谢老板娘吉言了。”孟止戈拿了牌子临走时也大声丢了这句话。

    孟止戈见姜闵在外头等他,一看姜闵神色,这小书生心里是什么都知道,“你都知道她笑你,怎么还同她道别。”

    “府县里没几个哥儿念书,更别提念到现在该定亲的年纪,就我一人,我不定亲,家里也由着我念,可能他们觉得我奇怪吧。”

    孟止戈拽了下小书生的发丝,轻轻的,说:“什么和什么呀,你这个小孩子年纪,放在昭州都是读书的年纪,就没听说十四就该定亲的,什么奇不奇怪,瞎胡说。”

    “昭州学校什么样的?我听我爹说过,那边学校好多女孩和哥儿都念书,念到十七八也没什么,大家都习以为常,不像这里……”姜闵有些低沉,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说:“不过我爹阿娘哥哥嫂嫂都支持我念书的。”

    孟止戈看着小书生,说:“你这么懂事善心还有点呆,难怪你家里人喜欢你。”

    “……我、我不呆的。”姜闵气了说。

    孟止戈跟在旁边,脚步都轻快,“那是夸你的,说你动如兔子静跟什么反正就是夸你。”

    文盲孟止戈。

    姜闵停步,纠正说:“那句话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好好,你还听不听昭州学校了?”孟止戈才不管什么拽文呢,一看这小书生不生气了,不等回话就巴拉巴拉讲了好一通。

    直到夜幕降临天黑了,姜闵才想起来他忘了回家。

    “我家一定急坏了。”

    “我送你回去,这会这么晚了。”

    “好,谢谢你孟止戈。”

    “不客气闵闵。”打蛇随棍上的孟止戈。

    姜闵觉得这么叫他有些怪,但他家里人也这么叫,便就随着了。

    后来姜闵去了尧城官学,是拿着将军府的推荐帖进的——元宝那次回去后被他爹吊着打的,不过元宝皮实,加上后来李霖过去了,孟见云见好就收,没真下手。

    毕竟是亲儿子,难不成打死吗。

    “……你阿爹担忧你三日没怎么吃饭,你这逆子。”孟见云那会真的气。

    元宝是知道错了,所以挨揍也没吭一声。

    后来养伤没个三天,就自动上他爹跟前——按照平时受罚,未来十天半个月,元宝是肯定绕着他爹走的,这次主动上前,肯定有古怪。

    “爹,您能不能给我写个去官学的推荐帖啊。”

    去官学?孟见云冷硬脸不信是元宝要去念书,就是旁边李霖也……不信,元宝是去军营操练也不愿坐学堂的,怎么会主动要进去读书。

    “你读?”孟见云拿臭脸看儿子。

    孟止戈:“……”

    “不是,我这次去莲花认识个朋友,他叫闵闵,哦叫姜闵……”

    李霖听到‘闵闵’二字时就知道不对劲,儿子这是长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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