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邸,雪落了白皑皑一地,寒风催着红梅绽放,仿佛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女子扯开他的腰带,咬着他喉结,和他耳鬓厮磨。

    半晌后,她终于觉得这般姿势累了,抵在梅树上,随风而落的梅瓣落在她青丝上,她后仰起白皙修长的脖颈,轻笑着唤他:

    “霍余。”

    尚带着情|事的娇喘微微,字字仿似低语呢喃,衣裳褪至手腕,香肩暴露在空气中,余了一片春光,透骨生香。

    即使这个时候,她依旧唤他霍余,处处游刃有余。

    一丁一点都不许亲昵。

    霍余和女子平视,似乎在较劲。

    但女子太了解他了,短促的几个呼吸,她只敛眸轻笑了下,就让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她的脖颈,肌肤相贴时,他控制不住地呼吸重了些。

    最终,霍余狠狠闭上眼,似是泄气妥协。

    情深时,霍余终于忍不住,低声喘息:

    “殿下——!”

    一句话尚未出口,霍余倏地睁开眼。

    入眼的是木格的楹窗,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脸上。

    他所在之地不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他身后靠着的也不是冰冷的灵柩。

    霍余有片刻的恍惚。

    是梦。

    但霍余又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止是梦。

    梦中发生的事情,他都曾亲身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情|欲,让他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他和她当真在四季耳鬓厮磨过,她双腿勾着他的腰,身躯交缠,在红枫和寒梅下,欢愉不休。

    霍余不知道他为何会回来。

    但霍余心中只余庆幸。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然一片清明。

    前世的一切都已经是枉然,既然重回现在,他必不能重蹈覆辙。

    外门近身伺候的小厮听见动静,出声询问:

    “爷可是醒了?”

    霍余应了声,很快有小厮推门进来,端着水盆伺候他洗漱。

    霍家是百年世家,府中的规矩一向很严,小厮伺候的时候,动静很轻,几乎听不见声响。

    梓铭犹豫了下,才小声地说:

    “爷,老宅那边递话过来,让您今日回去一趟。”

    爷入仕后,圣上钦赐了府邸,爷搬了进来,本家就一直被称为老宅,但都在长安,爷也经常回去,老爷和夫人倒不觉得有差。

    之前爷的起居住食都是木槿那几个婢女打理的,而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爷忽然将木槿这些婢女都遣回了老宅。

    府上除了看门和厨房的老婆子,剩下的全是小厮,一点女色都不见,平日里连讨巧的地儿都没有。

    若说木槿她们犯了事,根本不可能。

    都是霍家的家生子,夫人亲自让人□□出来,跟在爷身边伺候好些年了,手脚利落,也很懂规矩。

    所以,爷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生了惊疑。

    老宅忽然派人请爷回去,肯定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梓铭心中不安,偷瞄着主子。

    谁知主子忽然抬起头,那双仿若浓墨的眸子,平静地朝他看来,梓铭呼吸一抖,立即低下头。

    霍余只是扫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慌不忙地擦净手上的水渍。

    梓铭稍微松了口气,说起来也怪,哪怕是面对老爷,梓铭也不会这样胆战心惊,可一站在爷跟前,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霍余朝老宅去的时候,长公主府邸,陈媛也在吩咐盼春:

    “你去打听打听,霍余正在做什么?”

    女子卧躺在软榻上,恹恹地耷拉着眸眼,一提起那个名字就气闷得慌。

    盼春憋着笑:“盼秋刚传话回来,说霍大人回了国公府。”

    陈媛眸子倏地一亮。

    恰是五月,长公主府邸后院中的桃花绽了半苞,随风轻落了花瓣在窗沿上,女子撑着头,指尖漫不经心地点在窗沿上,暖阳洒在她脸上,朱唇皓齿,灿若芙蕖,刹那间倾了一室间的春光。

    饶是日日看着这张脸,盼春依旧半晌惊艳。

    陈媛立刻站了起来,她伸出细白的指尖,拂去窗沿的桃瓣,眸子灼亮地吩咐:

    “备马车,本公主要出府!”

    半个时辰后,城南一辆四骏垂铃金木马车缓缓行来,前后都有侍卫长随行,太监宫女步步紧跟,街上人一瞧这阵仗,就立刻让开道。

    有行人议论纷纷,一少女探出头:“不知这是哪府上的贵人,比我们知府夫人出行的阵仗都大?!”

    “这位姑娘可快住口别露怯了!”有人笑,拱手朝东:“除了皇室出行,谁能担得侍卫长和宫人随行护卫?”

    那少女惊愕无比。

    皇室中人?

    当今皇室,除了位置上的那位,就只有一人。

    靖安长公主!

    马车出城,直到郊外才停下,女子下了马车,她一步步踩着绣鞋,似打着节拍一般,绕绕徐来,眉眼淡淡看向前方,自是一番风情,怡然自得。

    她的外形太有欺诈性,所以,哪怕陈媛在外的名声让人生怵,也总有人趋之若鹜,再苛责的人看见她时,都会多生几分容忍之心。

    那处已经等了一群世家贵女和公子,等陈媛下了马车,忙上前作揖行礼,末罢,才有一女子上前,掩唇轻笑:

    “我还当公主今日又无法前来了。”

    说话的女子是卓亲王府的凤玲郡主,她和陈媛是堂兄妹,彼此说话也无需旁人那般顾忌。

    凤玲郡主这句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陈媛贪玩,根本在府邸中闲不住,三五日就会设宴,或邀她们一同出城游玩,可这段时间,陈媛约过她几次,几乎都是描花请帖送过去,当日却屡屡爽约。

    若是旁人这般,凤玲郡主恐怕早就恼了。

    但这事搁在陈媛身上,凤玲郡主不但没生恼意,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圣上登基,陈媛身为圣上唯一的胞妹,是一人上下万人之上,平日里也嚣张跋扈,娇纵异常,圣上视若不见,甚至对其宠爱有加,旁人也不敢多言。

    不过这种情况,在一个月前,却有所改变。

    如今霍家的那位嫡长子,先帝在位时,就对其夸赞有加,年纪轻轻尚不足三十,就位居高官,不知怎么的,忽然对陈媛的行事作风有了意见。

    只要他撞见陈媛,总要念叨一番,陈媛对其烦不胜烦,偏生霍余位高权重,陈媛奈何他不得,只好平日多躲着他。

    凤玲可谓是戳了陈媛的伤疤,她眉眼闪过一抹厌烦,嘟囔道:

    “他今日回了国公府,才没时间管我。”

    不知霍余给皇兄灌了什么迷魂药,不论她怎么和皇兄告状,皇兄都说什么霍爱卿有分寸,总不会害了她去。

    “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圣上都纵着你,如今可终于有个能治你的人了。”

    陈媛睨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不过有人听见二人的对话,倒立即义愤填膺:

    “公主乃千金之躯,君臣有别,他一个臣子怎可管教公主,这是犯上!”

    都知长公主娇纵,只喜欢顺着她心意的人,当即还有不少人附和。

    陈媛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眉眼透着股不耐烦,让一群人立即噤声。

    她再烦霍余,但她心中清楚,霍余除了有些烦人,倒的确是为了她好。

    连皇兄都一脸看戏,只摆手不管这事。

    何时轮到这群人说话了?

    陈媛敛下眸子一闪而过的轻讽。

    就算挑拨她厌恶了霍余,霍家又岂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可以扳倒的?

    不知所谓!

    陈媛身份尊贵,素来不需要掩饰情绪,莫说给旁人脸面,若惹了她厌烦,她能直接一鞭子抽得那人皮肉开花,否则怎会传出张扬跋扈的名声?

    当即,她扯了扯唇角:

    “你带他们来作甚?”

    “本怕你闷,想着人多会热闹些。”凤玲摇头,哪知道有人这般没眼力劲。

    那几人也知道说错了话,臊得脸颊通红退了人后。

    陈媛懒得搭理他们,她提前让盼秋包了画舫,等那些人进去后,她和凤玲结伴离开。

    她有目的性地朝一个方向走,转眼二人就到了官道。

    城外林多,官道上尘土飞扬,画舫在百米之外的朱雀湖上。

    察觉出陈媛根本就是有目的前行,凤玲生了好奇: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陈媛:“淮南陆氏的嫡子今日进京,我打听过了,他今日就会到抵达长安。”

    换句话说,这条官道就是陆氏嫡子的必经之路。

    凤玲脚步倏地停下。

    淮南多名门望族,其中以陆氏为首,先帝在位时,就一心盼着瓦解世家权利,圣上登基后,霍氏忽然上交兵权,圣上集权后,第一个就拿淮南开刀。

    圣上寿辰在即,这陆氏嫡子说是来给圣上祝寿,其实不过就充当做质子罢了。

    陈媛斜眸,轻睨凤玲一眼:

    “怎么停下来了?”

    凤玲稍有迟疑:“公主,这陆氏嫡子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若是动了陆氏嫡子,就相当于打了淮南众多望族世家的脸。

    平日和陈媛如何闹都无事,可一旦牵扯到前朝政事,凤玲还是懂得轻重的。

    了然她的顾忌,陈媛嗤了声,漫不经心道:

    “不过一个陆氏嫡子罢了,他在淮南的身份再尊贵,本公主赏脸见他,他也得老老实实地谢恩。”

    凤玲呼吸轻滞。

    在陈媛眼中,这普天之下皆是皇土,而当今圣上则是唯一的主人。

    当然,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陈媛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有将陆氏嫡子当一回事。

    而她是没有陈媛这般底气的。

    凤玲知道她阻止不了陈媛,顿了半晌,才说:

    “听说这陆氏嫡子才华横溢,相貌上更是得天独厚,名声由淮南远传长安,可谓才貌双绝。”

    说话时,凤玲不动声色地观察陈媛。

    果不其然,陈媛回眸一瞥,姣好的眉眼顿时顾盼生姿:

    “若不然,你以为他凭甚能让本公主亲自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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