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宗学教的是琴棋书画,  点茶插花,熏香佛法等各种杂科,反正都是按着把人往废了的方向培养。

    中间因为宗室们大部分去了辽东,  还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赵士梓当初正好卡在十岁之下,所以才没有被一起带到辽东,  有幸在东京城里继续生活。

    后来天下大变,  自己的父亲继位当了皇帝,  身份卑微的母亲也莫名有了个美人身份,  他也从无人问津的宗室子,瞬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皇子。

    是的,无人问津。因为天下人都知道,  他的兄长对宗室诸王多有不喜,而这位太子殿下,  有通天晓地之能,  他这种没有出身的庶子,很难有所有建树。

    他与诸兄弟唯一的不同,就是幼年时跟在兄长身边了一段时间,  见识了兄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限力量,  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崇拜之中。

    虽然后来跟在兄长身边的时间不那么多了,  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学习,  希望有一天能帮到兄长——他也算了解兄长,  只要是有用的人,兄长总能找到用法。

    如此,  这大好人生,  才不算蹉跎。

    ……

    听着小弟那带着崇拜敬仰的语气和目光,  赵士程心说果然是我一手教出来的韭菜,  看看,  多有自我收割的修养?

    小弟愿意帮助兄长,赵士程自然不会小气,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好好用学习,同时,他也了解了小弟这些年的学业。

    这才知道,小弟这些年除了学习数术之外,还自学了化学、去神霄院学了器械,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算是了解一二,便让弟弟进了讲义司,了解一些治理地方的任务。

    让小弟随他回到宫中,赵士程带他到自己喜欢消遣的花园坐下,让人端上茶水。

    “士梓啊,你一片好意,为兄自是懂得,”赵士程也不是随意骗人的人,“那你应该也听到一些风声,我是准备派几位宗室,远去海外封国,统管南洋,而不只是叙些兄弟旧情。”

    “小弟明白,”赵士梓微微点头,“皇兄之意,太上皇后早已私下告诫宗室,让大家谨慎着些,莫要冒头。”

    “南洋之地可不是好地方,”赵士程轻叹道,“那里湿热难耐,有各种猛兽毒虫,一不小心,便会丢掉性命,所以官吏都视岭南为畏途,更不必说比岭南更南的去万里之遥的南洋之地了。”

    “不瞒皇兄,小弟这些年也有入股南洋船商,对此地有些知解,”赵士梓认真道,“但若不去此地,又能做什么呢?”

    赵士程拈起茶碗,静静地看着他。

    赵士梓没有退缩,他凝视着兄长平静而深邃的目光,解释道:“宗室之人,又无嫡亲血缘,要么,蹉跎一生,要么,用力一搏。我不愿意在这繁华京城每日做画吟诗,娶妻生子,我想,我想像您一样,名留青史。”

    “志气不小,”赵士程微笑鼓掌,“没想到,无意之中,我倒培养出了一个有些志气的弟弟,很好!”

    赵士梓低下头,这才惴惴,轻声道:“皇兄莫要觉得小弟轻浮才好。”

    “怎么会呢,要是宗室都像你这么懂事,那我可就轻松多了。”赵士程感慨道,“从明日起,你便跟在宗泽身边,他知道该教你什么。”

    话说到这,赵士程今天的闲暇也用得差不多了,便让小弟回家。

    赵士梓告退。

    赵士程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转身去了母亲那里。

    ……

    “赵士梓?”种氏回想着这个庶子,“族里倒没有欺负他,他如此努力,估计是想把他母亲接出宫奉养吧。”

    “怎么,你对周美人不好?”赵士程托着头,目光难得带了一丝兴味,“老赵的后宫开始宫斗了?”

    “斗你个头!”种氏伸手在儿子头上一拍,冷笑道,“都五十多的人了,谁还有那空闲,不过是你爹还活着,她们一个个守着空房罢了。”

    老赵成为太上皇之后,他的妾室都在后宫之中,是不能离开的。

    赵仲湜又不是个长情人,一些年老色衰的妃子,便在自家小院住着,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精神不济,赵士梓的母亲又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日子久了,精神便有些不对了。

    “那让他把母亲接出去奉养好了。”赵士程果断道,“还有其它愿意跟着儿子走,也都送出去。”

    “你爹还没死呢!”种氏忍不住提醒他,“于礼不合。”

    哪有老父亲没死,就把他的小老婆送走的?

    “老爹那里我去说,”赵士程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正他那把年纪了,也差不多该歇息着,少生些宗室,朝廷也少些支出。”

    “行,你做主便是。”种氏也不纠结,既然儿子决定了,那老赵的意见反而不重要了。

    母子俩又闲聊了一会,种氏忍不住提醒儿子:“既然你已经另外找人去了海外,平时便别敲打你五哥了,他胆子小,脑子又不好,你别吓唬他。”

    赵士程喊冤:“哪有,我对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你不能因为我当了皇帝就冤枉我。”

    “哪里没有,你前些日子不还杀了驴给他送阿胶么?”

    “那驴老死了,御马监按例交给御膳房,做成阿胶和火烧,分给后宫,我听说后送了五哥一份,怎么就是吓唬他了,”赵士程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就是一片好心!”

    种氏怀疑地看着儿子:“你不是喜欢那只驴么?”

    “喜欢什么啊,我就骑过几次,只是起了个名字而已,”赵士程摇头道,“行行,这次吓到五哥,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小心些便是。”

    种氏这才做罢,又叨念起儿子的终身大事来。

    赵士程熟练地应付着母亲,便让这母慈子孝的一顿饭过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名年轻的宗室便进入了朝臣的视线,虽然引起了一些争议,但因为皇帝陛下对宗室的各种先例在,大家不但没有担心这位宗室会引起猜忌,反而兴致勃勃地讨论起陛下这是又把人派去哪里当苦力。

    同时过来的还有北方的军情——冬季将至,北方的冬天并不好过,金军虽然还在围困大定府,但军心思归,已经有了撤退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长达七个月的争战,很可能在一个月内平息。

    这对大宋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这两年战事反复,耗费国库大量银两,让各地的日子过得都紧巴巴的,若是战事平息,那无疑今年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就在这算是平稳的局面下,到了十月,南方突然传来一个重要的消息,打破了朝廷的平静。

    南方有消息传来,说是南越国的国王,在位时间长达五十六年的李乾德驾崩了,因无嗣子,由南越国国相胡铨扶持的一名只有十三岁的宗室继位。

    “胡铨?”赵士程惊讶道,“国相胡铨?是我知道的那一位么?”

    先前南越国曾经的掳走了一队神霄院的士子,为首的就是胡铨,当时,赵士程本来准备派人去搭救,结果人家想要在那里干一番大事业,他便让广南西路的官吏和皇城司看顾着些,随后便没怎么注意了。

    “正是,”皇城司信使拿出信件,高举过头顶,“这是胡大人给您亲笔信。”

    赵士程示意一眼,立刻便有内侍将信接过打开,确定没有危险后,递给了皇帝。

    信里,年轻的南越国相用激动的语气讲述了他这两年在南越国做下的丰功伟绩,他怂恿李乾德在南越大规模改革,建立科举,又释放奴隶,从奴隶中征召了一支劲卒。用征收大户的税收建立高炉,修建道路和港口,大兴土木……反正,能祸祸南越,削弱国力的事情能做的都做了。

    且这些事情他是在幕后,怂恿着李乾德做的,他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不说,还用工坊拉拢了南越的大户们,如今更是找了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宗室继位。

    他已经准备让这个南越新国王沉迷寻仙问道,官家您看,什么时候带王师来南越,收复交趾之地呢?

    赵士程实在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如此能搞事,一时间竟很难把这位狡猾如狐的年轻官员与历史上那位“梗直能臣”联系到一起去。

    不过,信还是要回的。

    赵士程亲自动笔,首先肯定了胡铨的一片忠心,然后亲封其为显谟阁大学士(名誉职位),再对胡学士的能力表示了赞赏。

    最后总结道,这一年朝廷暂时没有时间征服南越,因为要处理西夏的问题,担心顾此失彼,等处理完西夏,大约明年或者后年,朝廷就会出兵,拿下南越,记你大功。你在南越要保重自己,遇到事情安全第一,南越国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

    写完信,检查了没有问题,赵士程便让人将信送出。

    同时有些感慨,如今这些臣子们马不扬鞭自奋蹄,实在是让他感动啊。

    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又拿起了新的文书,嗯,一个是陈行舟的,一个是耶律大石的。

    翻看完后,发现两者都没什么大事,陈行舟问什么时候打到金国,他想早点回到师尊身边。

    耶律大石则提起他如今已有两万多户牧民,但漠北不是久居之地,他希望大宋皇帝能指点他一番,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是向西攻打高昌回鹘,还是南下与大宋一起围杀娄室部,他愿意听您的意见。

    赵士程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回复耶律大石的试探,舟儿稳重,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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