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笑了笑,进屋挨着她坐下了来后倒了杯茶,哄道:“喝茶喝茶,别气了,气老了就不好看了。瞧瞧今日儿个穿的……这那是做姑姑的,分明就是个十七八的小妹妹嘛,太美了!”

    嘴巴抹蜜带着一脸的不正经,惹得天后“扑哧“一笑,瞬间气消了一半,嗔道:“也就是嘴甜。你是不是早知道血灵玉是假的。”

    “不知道。”话落,琴音是隔空取物,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天后翻了白眼,嘴上说着:“臭小子,我算是白疼你了。”一边夺去他手中的果子,往窗外扔了去。

    琴音身形一闪而出,捞回了尚未落地的果子后趴在窗口,一脸的无辜:“冤枉!侄儿是真不知道。”

    天后又是一记白眼,说了句:“懒得理你。”便起身进了内室。

    琴音跟着走了进去:“好了好了,侄儿知错了。姑姑大人消消气。”

    天后也不理他,自顾自顾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见还气着,琴音是讨好地给人捏肩捶背:“姑姑喜欢,我给您要来便是。”

    听着就是讨好的话,天后不以为然。不过,琴音有这份心她也是高兴的,半嗔半笑地言语道:“省了吧!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话是这么说,对于血灵玉她心里还是在盘算的,只是人已回神兰岛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侄儿是说真的。”对着镜子,琴音看了她一眼,“东西还在瑶儿手上,她人就在落月谷,想要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得,天后不由得皱眉: “她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殷予演技不够,穿帮了!伙同别人来戏弄自个儿娘亲,我算是白生了她。”

    知道了血灵玉是假,也知道了殷予作戏欺骗。对于瑶,这会儿她是又气又恨。

    “您啊也就嘴上说说,一张刀子嘴,心里指不定怎想的。”琴音笑着说道。

    天后看着镜子斜了他一眼:“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人还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被逼着来得,”琴音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天后犹豫了一会,“……那老妖怪给她下了点妖冰草。”

    老妖怪指得是带大与媚的魅妖纪征,簪上的毒是他所下。

    魅妖无形,可以依附在人身上,也可以附在物件之上。处心积虑的他是附在青鸾身上入的九重天。

    青鸾故意掉落簪子,他趁机便将妖冰草毒下在了簪子上。这也就是为何青鸾拿着没中毒,瑶却一碰便中了毒的缘故。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那是因力琰与姬影达成协议后一直未给当初承诺的神血与赤狐之心。菱钥修行不够赤狐之心是急不来的,这人就先打起了瑶的主意。

    当然,纪征做这事,琰是一概不知。他就是怕琰儿女情长误了他魅妖族重新凝聚的好事。

    “妖冰草……”听得的天后不由得怔了怔,转身看着琴音眸中隐含怒火,“这不是要她的命么?音儿,你可别忘了她是谁。你要谁的命我管不了。她是我生的,我不许你碰她。”

    姬影是琴音的人,天后是知道的。说这话,她觉得这事跟琴音是脱不了干系,有份的。

    琴音没想到天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怀疑自己,不由得心酸,愣了那么一下,道:“姑姑觉得这事跟我有关系?果然是自己生的就不一样。你放心,你生的人她没事。”

    “姬影是你的人。那纪征一心想着他魅妖族能回到以前的光景,与她素有往来。由此想来,那下毒也就保不准是谁的心思了……”

    知道琴音失落,天后也是心疼,解释了一番。

    琴音勉强一笑:“我毒她干什么,要害她肚里的孩子吗?”

    “不是就好,算姑姑多心了。”话是说开了,不过,天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音儿啊!姑姑就是怕你们手足相残。”

    听得这手足相残,琴音不禁叹气。没放下前事的他自然就想起了梦境之事,心头隐隐作痛,笑容尽失亦没了言语。

    见他这般反应,天后是越发不放心,唤了一声“音儿”意欲再言。

    “姑姑放心,”回过神的琴音是脸上堆笑,“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日后怎样,那怕是她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对她下手。”

    梦中的教训足以让他永生铭记,他是万万不敢再对瑶动手的。

    天后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音儿,姑姑知道你心里苦。委屈你了。”

    听得,琴音苦涩一笑,摇了摇头:“皆是所愿,何来委屈?姑姑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在他的心里,瑶永远在那个位置。只是他再也不敢用以前的那些法子逼着她走到那个位置上。他会等,那怕看着已是无望。

    “嗯。”天后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落英院。

    ……

    落月谷,月宫。

    瑶在紫茵走后,因心情所致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借口乏累,简单漱洗过后便坐在了妆台前,由着彩菱解起了发髻,准备歇息。

    不想搭理人,喊累装睡确实是个好法子。心想着,被冷落的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接着便从彩菱手中拿过了梳子

    彩菱识趣地退去了门外,回了房。

    玘看着铜镜中的人,半是责备半是心疼:“欢喜她,留下她也是可以的。何苦现在又这样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你不是说要出去一趟么。伤势刚愈,自己小心一点。”

    她知道他要去幻海神山,不想说破也只能这样拐着弯叮咛一声。说罢便从人手中取走了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不知有多久没听到过这样的关心,玘点头“嗯”了一声,眉开眼笑地伸手在自己胸前摸起了那一直想给却又不敢给的白碧桃花簪。

    瑶的脾气一直阴晴不定,他是生怕人一来气就摔了这定情信物。今日尘埃落定,这人也变回了往日心性,心想着是给的时候了。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才发现一直贴着心口放的物件不见了。

    匆匆去岚岕,刚从术法阵中救出天玄就被告之瑶中毒,担惊受怕不说,风风火火赶来落月谷又与琰起冲突……

    接连的事使得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这下不由得一阵心慌皱眉,脑中亦思索着是不是摔倒时落在了惜园。

    “怎么了?”从镜中见得人抚心皱眉的,瑶误以为他是伤口复发,起身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怎还未好?”

    玘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知道她误解后就将错就错地更是捂紧了心口,一下骗得瑶慌忙上手查看。

    见人上当,帝君心头窃喜,一声“傻瓜”,吻落额头,顺势便将人揽在了怀里。

    “你……”被骗着吃了豆腐,瑶是又羞又恼,推手挣脱,“放开。”

    “不放。”得了便宜的人死皮赖脸的,越发搂紧了怀中人。

    这时,肚子里的娃也是凑热闹,狠狠地踹出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脚。疼得瑶“啊”了一声,眉头轻蹙,内心又惊又喜的她不由得呆怔、僵化。

    吓得玘当即放开了她:“怎了?是我弄疼你了?”

    瑶摇了摇头,抚着肚子:“他会动了,在踢我。”

    乍听得,玘不由得一愣:“是么?”欣喜若狂,说着亦便将瑶捞起放在床上,手亦抚在了人肚子上。

    可偏不遂他愿,这孩子就是一动不动。

    等了许久亦不见反应,当妈的是拨起了人的手:“可能是累了,以后吧。”

    “别动,”玘怎甘心,一边笑着扣住了她,一边说道:“别听你娘亲的,乖宝先歇歇,父君等着你。”

    “乖宝歇好了吗?动动看。”

    “就动一次也好,算父君求你了,行不行?”

    “听话,动着让父君看看……”

    玘喋喋不休地说着,听得瑶不由摇头浅笑,无奈地看着这热情高涨的人,心头一阵疼痛。

    玘觉得两人的事尘埃落定,其实相反,经过这中毒之事,瑶更是坚定了要走的心。

    许是听得懂。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娃还真来了劲,手脚并用不是一下下地顶着肚皮捣鼓,就是如流星般从这边拨拉着划到了另一边。

    难受的瑶双眉紧蹙,哭笑不得。玘却乐得眉飞色舞:“真乖,再动一下,再动一下……”

    屋里一切看似温馨如画。

    门外,自从彩菱走后便在偷看的青鸾透过窗格看了一会后,愤恨离去。

    栖霞岭。

    坐于凤栖亭中的琰穿着一袭月白衣袍,脸色苍白,双目冷冷地看着已变回自己的殷予。

    这几个月,因锁情咒他是心疾频犯。从月宫匆匆而回也是因此。因为瑶的决绝,这回发作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真气贯穿牵扯着心脉之血逆流全身,差点要了他的命。

    万幸的是纪征赶巧而来,用魅妖族的诛心丹牵制锁情咒救了他一命。

    长期的心头郁结,眼下的琰整个人比前时是清瘦了不少。

    隔着青石桌,殷予如同被定格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寒气。

    其身后站着那自称带大与媚的魅妖纪征,冰蓝的眼眸,灰发长须,一袭墨蓝宽大的披风裹着影形躯壳。风过,衣袍翻滚空荡荡如鬼魅阴森,仿佛随时可以将殷予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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