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沉默片刻,“等我能去的时候,就会去了。”蓑

    “你什么意思?”

    淳于夜冷笑一声,“沙城在白狼王庭旁边,你的意思是你要丢下这个烂摊子,现在就离开?”

    他之前是说他们应该离开了没错,但不是什么事都不处理就立即离开。

    他之前才因为她的提议得罪了全城的贵族,城内的局势尚未稳定,丁三带着的那群人的出路也尚不明朗。结果嬴抱月就已经对碎叶城失去了兴趣,想要去远在白狼王庭附近的沙城?

    淳于夜危险地眯起眼睛,忽然有种想要把她的腿打断扣留在身边的欲望。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看见了淳于夜的眼睛又开始冒绿光,嬴抱月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她的反应依旧镇静。蓑

    “淳于夜,你别忘了我们之前在干什么。”

    嬴抱月抚摸这手臂上的血线,“我们本来都应该是在狼背山的。”

    别看他们现在人现在在碎叶城,还干了这么多事,只要这条血线还在,腾蛇随时就能召回他们。

    淳于夜眼神倏然就变了。

    “那条蛇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

    如果这是神灵的考验,那么他们到底要打败什么,才能恢复原样?

    嬴抱月也猜不出腾蛇翅膀的意图,但她连着移动了两次,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蓑

    “就像我在碎叶城遇见你一样,我觉得腾蛇神不会让我们这些人分开太久。”

    就像当初应龙惹出怪事的时候,热衷于将他们都凑到一起一般,腾蛇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也不会让他们各自分开在不同的地方呆太久。

    “怎么?你难不成是觉得腾蛇神会将你送到沙城去?”

    听完嬴抱月的解释,淳于夜皱紧眉头。

    “不光是我,你恐怕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嬴抱月盯着淳于夜小臂上的血线,“我建议你先安排好守城的事,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从这座城里消失。”

    如果淳于夜没有事先做好安排,他们这么一走,碎叶城中就乱套了。蓑

    “那你要和那个叫丁三的人说,”淳于夜冷哼一声。他一眼就看出那个老奴隶对他貌合神离。

    他到底是个翟王,他之前只遇见过看不起他的血统的人。但像是丁三那般有着从心底深处对他厌恶不已的眼神的人,他倒是第一次在西戎草原上遇见。

    “没必要和丁三说,”嬴抱月瞥了他一眼,“因为我会让他们离开。”

    “离开?”

    淳于夜一愣,“去哪?”

    “去其他城池,”嬴抱月摸着挂在胸口的狼头,“我之前说过,除了贵族之外,这片草原上还有着别的力量,只是这些力量太过零散,需要聚合。”

    她已经问过了丁三。她脖子上这个狼头可以号令所有永夜长城外的黑虎军。蓑

    碎叶城是丁三负责的地界,而就在碎叶城以东四十里和以西五十里,都还有两处其他黑虎军负责的城池。

    她准备让丁三带着愿意和他一起走的奴隶出城,去往那两个城池。如果那两个城池中的奴隶们也成了规模,就将今日在碎叶城发生的事再重演一遍,汇聚起那两座城中的力量。

    “等等,那群奴隶愿意跟着往外走?”

    淳于夜目光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那群奴隶之所以愿意跟着丁三推翻自己的主子,将脑袋别在腰带上拼命厮杀,全是为了获得自己的牛羊和草场。

    现在贵族们都走了,留下一大堆没能带走的东西,那群奴隶梦寐以求的好日子眼见着就要到手了,他们愿意走?

    “必然不是全部,但只要丁三和他们讲清厉害,大部分人应该是能懂的。”蓑

    嬴抱月望向城内。

    “就算现在贵族们走了,奴隶得到了草场和牛羊,那也只是暂时的。”

    白狼王不可能一直不知道碎叶城发生的事,坚昆虽然是淳于夜的领地,但本质上仍是白狼王的领土。

    如果没有最高统治者的庇护,那么奴隶们得到手中的东西,就会瞬间失去。

    这也是她白天第一时间争取淳于夜支持的原因。

    造反需要一面旗帜,或者说一个希望。

    今天白天,淳于夜做出了一个选择,她也做出了一个选择。蓑

    如果没有黑虎军的煽动,西戎目前还不会爆发大规模的起义。那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西戎还不具备改朝换代的条件。

    西戎的王,暂时还得姓淳于。

    但至于是哪个淳于,倒是可以换一换。

    “淳于夜,”嬴抱月看向身边的少年,“你如果愿意保护这些奴隶,我愿意支持你成为下一任白狼王。”

    淳于夜瞳孔微微收缩,“哦?那我不是应该感谢你慧眼识珠?”

    “那倒不用,”嬴抱月淡淡道,“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

    她之所以选淳于夜,不是因为淳于夜和她最熟,也不是因为他境界高,更不是他因为他本人有“雄才大略”。蓑

    只是因为十二个翟王中,他和贵族之间的联系最弱。

    西戎王位继承中有一个最重要的规矩,就是只有翟王才能成为白狼王。

    没有当过翟王的王室子弟,就算出身再尊贵,和现任白狼王的血缘关系再紧密,都没有成为新王的资格。

    所以她如果想在西戎扶植势力,那么可选范围就很窄了。

    在前往西戎前,嬴抱月就将西戎十二个翟王的出身都摸清了。

    基本上这些翟王们,要么母族出自大贵族,要么妻族是大贵族。

    虽然淳于夜的妻子名义上也出身于大贵族,但淳于夜和乌日娜之间毕竟还没有孩子。和其他已经生下嫡子的翟王比起来,淳于夜和贵族之间的关系最薄。蓑

    借着大贵族力量登上高位的其他翟王,他们的出身注定他们不可能接受解放奴隶。

    哪怕他们本身有这个愿望,他们都做不到。

    因为他们的统治基础是建立在那些老派贵族身上的,牵一发动全身。

    但与淳于夜真正关系紧密的人,除了慕容恒这样的特殊出身外,大部分都是靠军功起家的新兴贵族。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淳于夜愿意推动对奴隶制的改革,是可能做到废除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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