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鶯

    不管怎么说,他当时只有十三岁,整个人还算是单纯。

    楚彦漠然地看着记忆那个拘谨的少年。

    如果是现在的他,大概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就不会靠近了吧。

    虽然吓得半死,但背着背篓的小少年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池边,将背篓里木柴一股脑倒到了灰烬上。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转身,逃到洞口处。

    然而身后并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站在洞口边,僵硬地回过头。鶯

    他倒下的那堆木柴散乱地蹲在灰烬之上,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也没有燃起。

    是他添柴添晚了,里面的火种都燃尽了吗?

    他呆呆望着那堆凌乱的柴火,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点个火。

    但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那堆原本毫无动静的木柴忽然就燃了起来,火焰熊熊冲天而起,足足有一人多高。

    楚彦被吓了一大跳,像只兔子般猛地往后一蹦。

    下一刻火焰缓缓降低,变成了普通火堆的大小,安静地燃烧了起来。

    什么都没发生。鶯

    火焰后的那一池黑泥也毫无动静。

    一切都那么平和,安静到诡异。

    “这……”

    楚彦看着那堆莫名其妙就燃起来的火,浑身僵硬。

    他可以确定之前那堆灰烬的确是燃尽了,是不可能引燃那么大一堆木柴的。

    这堆火,真的是凭空烧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或者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鶯

    他浑身毛骨悚然,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果然很诡异,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不管这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他这一趟添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管里面关着什么都和他关系,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到这个阴森诡异的地方来了。

    楚彦拎起地上的背篓,打着灯笼仓惶转头向铁门处逃去。

    轰的一声响,他的脑袋撞在坚硬的门板上。

    他抬起头,呆呆望着眼前紧闭的铁门。

    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添完柴了,但这道门却依然从外面紧紧锁着。鶯

    是禅主什么地方搞错了吗?

    楚彦心中绝望起来,从能正常添柴来看以及没有凶兽来吃他来看,佛像打发他来这一趟也许还真的只是让他来送柴火的。

    可是这铁门是怎么回事?

    是发生了连那佛像都没有预想到的意外吗?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出不去了。

    楚彦用钥匙拼命戳动着门锁,但铁门却岿然不动。

    毕竟锁住这道门的不是门锁,是外面的锁链。鶯

    望着眼前封死的铁门,楚彦眼中腾起一股戾气,他反手拔出腰边的佩剑,运起真元全力劈砍而去!

    砰的一声,他的眼前火花四溅,但铁门动都没动,连道剑痕都没留下。

    小少年缓缓滑坐在地上,呆呆望着手中长剑上的缺口。

    四周静默无声。

    没有任何活物回应他,没有人记得他,更没有任何人能救他。

    他清楚地记得在进入地底前禅院主人是如何耳提面命不许他将此地透露给任何人,也就是说除了禅主外,禅院内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可禅院主人已经离开了西戎,按照以往的规律,这一走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回来。鶯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在这里变成干尸了。

    但那又如何呢?

    对禅院而言,不过又是死了个弟子而已。

    就算他莫名其妙的不见踪影了,那些天天骂他杂种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人会想起去找他。

    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一点点被困死。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在经历了诸多折磨之后已经不怕死了,但真的被困在这种地方,他才意识到这也许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死法。

    待在一个狭小的,寂静的,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孤独地死去。鶯

    这才是这世上最难以想象的恐怖和最难以承受酷刑。

    随着时间流逝,灯笼中的火焰燃尽,他的四周陷入黑暗。

    他浑身的真元已经耗尽,连剑火都无法点燃,真正的走投无路。

    小少年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抱着腿呜呜哭了起来。

    嘶。

    真丢人,丢人都丢到家了。

    楚彦望着记忆里在暗室中才待了不到一天就哭成那样的自己,眼中浮现出无尽的羞耻。鶯

    但这也足以证明那样的环境对一个正常人而言,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折磨。

    当年十三岁的他只是待了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可一直待在那里面的人呢?

    楚彦静静望着记忆中的那堆火,瞳孔中仿佛燃烧着一个小小的火苗。

    寂静的暗室里,小少年哭得不能自已。

    黑暗是一种更可怕的心理折磨,他整个人又累又饿,在黑暗中只觉得快要迷失了自我。

    就在这时,有光线从他身后传来。

    对了,那堆火!鶯

    少年哭声一停,呆呆地抬起头。

    他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跑回了之前的那个山洞。

    原本在他眼中如同洪水猛兽的火焰,此时却宛如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缓缓走近那堆火,出神地注视着那跳动的火焰。

    那堆火依然在池子边燃烧着,他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走到那堆火焰边抱腿坐下。

    火焰极为灼热,但他是火法者,并不觉得烫。

    他望着那堆火,眼眶里莫名其妙又涌出了大颗的眼泪。

    啊,真是够了。鶯

    他小的时候这么爱哭的吗?

    楚彦无奈地望着记忆里的自己,无语至极。

    不过当时的他整个人心神几近崩溃,没哭得哭爹喊娘已经不错了。

    毕竟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阿娘……”

    “儿出不去了……”

    “儿见不到你了……”鶯

    坐在火堆边的少年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抽噎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楚彦有些尴尬,他刚想给自己开脱,就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忍不住开始喊娘了。

    他当时是还没断奶吗他,啊?

    楚彦望着记忆里的自己嘴角抽搐,但就在这时,他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出现了。

    成年的他望着眼前的景象,瞳孔微微收缩。

    小少年坐在火堆边,低头哭得忘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而就在这时,一抹温暖柔软的东西抚上了他的脸颊。鶯

    他呆呆抬起头,愕然望着眼前的景象。

    眼前的火堆里,探出了一抹长长的火苗,宛如一个人的手一般,托住了他的脸。

    但更让他震惊的还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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