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季节渐转入秋,天高气爽,正是把玩踏青的好时节。一条往东而流的大河似绸带一般坐落在江淮大地,正是有名的淮水支流洪河。一条中型的画舫缓缓在河中游荡,从舫内不时传出丝竹鼓乐之声。萧别离正是在这艘船上。随船同行的还有青青、刘诗诗、唐豆豆,以及还在养病的王无忌。萧别离答应青青,游遍大江南北,饱览各地名胜古迹,此行正要前往西湖。青青与他一路相依,早从不韵世事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脸上如孩童般的稚气退了不少,转而是少女般的清扬美丽。刘诗诗自夫家被灭,无依为靠,自甘降为丫环,照顾萧别离的饮食起居。唐豆豆则是赖着萧别离不走,对王无忌仍是极为冷淡。或许心中仍在恼怒王家骗婚,至今不肯原谅。王无忌小时候确实痴呆过一段时间,但有一次被途经的无尘子见到,见其身俱万中无一的灵性,大为惊奇,遂偷偷传他武功。并严令不许告诉别人,十数年来,王无忌得无尘子指点,早恢复神智,只是为了掩盖武功,仍扮作痴傻。此节已是由他奋不顾身去救唐豆豆解开了。众人都已知他并非痴呆,而且深具武功根基。

    这两日在船上,萧别离雅兴大起,与舫内歌女抚琴鼓乐,不问江湖恩怨,过得好不欢畅。这画舫由萧别离以五十两金子包下,顺流往东,直奔西湖。舫主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虽人至中年,仍不减韵味。于琴萧歌舞一道,深有造诣。另有一个清馆儿,艺名叫牡丹,乃是此舫的头牌,美貌虽不及白十三妹,却也胜在颦笑间甜醉动人。比起青青的清纯,刘诗诗的羞涩,唐豆豆的扭捏做作,以及铁心兰的大大咧咧,都胜了几分。更兼的是,此女言谈得体,识字读书可比萧别离强多了,古今往来的奇闻趣事便是和萧别离说上三天三夜,也能不带重样。萧别离刻意在这几天忘掉江湖恩怨,便整天和牡丹呆在一起。

    青青天性纯朴,心思单纯,并无吃醋之念,刘诗诗自降身分,也是不说什么,反倒是唐豆豆,整天叽里咕噜,显得有些吃味。

    这天午后,萧别离指点完青青内功心法,便在牡丹房间内听歌享乐。这间画舫装扮得极是精致,牡丹的房间更是一面临窗,装饰尽显女儿家的细腻。萧别离此时懒洋洋的斜躺在一张靠椅上,牡丹坐在他对面琴台,一面抚琴,一面不时用那对醉人的丹凤眼瞧着萧别离。另有两个画舫姑娘,一左一右斜靠在萧别离身上,一个替他拿肩,一个替他捏腿,不时还将一旁的葡萄水果送入他嘴里。

    萧别离闭着眼睛,一面悠然地听着牡丹洗涤心灵般的琴声,一面舒服地享受二女的服侍。

    这等时光,对萧别离来说,实在是好久都没有过了。

    一曲即毕,牡丹按琴望着萧别离,轻启朱唇,道:“萧公子,奴家的弹奏,可还入得耳么?”

    萧别离睁眼,先是抬手拍掌三下,笑道:“果然是余音饶梁,三日不绝,姑娘琴技,实已到登峰造极之境。”

    牡丹卟噗一笑,笑靥如花,嗔道:“哪有你说的这般好,尽是来讨好人家。”

    萧别离嘿嘿一笑,坐直身子,道:“姑娘琴艺不必多说,已是尽得大家真传,但不知**功夫如何?”

    牡丹白了萧别离一眼,莞然道:“还行,萧公子要听人家**么!”

    萧别离道:“我有一曲,须得琴萧互奏,相瑟相交,方可奏出此曲的深厚韵意。”

    牡丹顿时来了兴趣,哦了一声,道:“可让我瞧瞧此谱。”

    萧别离自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曲谱,扬手一抖,那曲谱便平平飞到牡丹手里。牡丹早知他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有此手段也不奇怪。将谱拿在手里一看,顿时沉迷下去。她是乐曲大家,自然知道这曲琴萧合奏,江湖恩仇录的不同凡响之处。

    萧别离写好的曲谱,不单有曲,还有词。这词曲曾在现代世界电视剧甘十九妹中呈现。萧别离熟记于心,在这船上的功夫,竟将词曲写下,想重新演奏这一曲经典绝唱。

    他实是从甘十九妹的影子中想到了白十三妹。但究竟是先想到甘十九妹还是白十三妹,就实难断定。只因这两个人有太多相象之处。又或许原本甘十九妹的原型便是白十三妹。

    牡丹得到曲谱之后,很快便将曲谱看熟,便尝试着用琴弹奏。她是琴艺大家,虽是第一次谈,但个中韵味,却也领悟得七八成火候。听着这即熟悉又陌生的琴曲,萧别离感从心来,走到靠窗处,摸起房中摆放的一支玉萧,和起音来。

    二人一琴一萧,相得益彰,将一曲江湖情愁、恩怨纠纷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曲即毕,萧别离持萧望窗,久久不语。看上去,竟有那么一点落寂。

    牡丹瞧着他略为清瘦的侧影,不知怎的,竟生出一丝由衷而发的怜悯。或许此人本领高强,但他心中仍有一个地方,是那么落寂和孤苦。

    牡丹竟在这一刻生出好想抱住他后背的冲动。但她终是自明身份,没有做这唐突之举。

    萧别离喟然叹了口气,道:“江湖,我便是想避,也是避不开的。”

    牡丹听出他语气里有百般的无奈,不由好想宽慰他一番,道:“萧公子,我不懂你们的世界,但是既然避不开,又何不坦然面对。”

    萧别离转过身来,淡然一笑,落坐到牡丹对面,道:“牡丹姑娘,能否问你一个问题呢?”

    牡丹道:“萧公子请讲。”

    萧别离道:“你是否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呢?”

    牡丹不想竟是如此一问,微讶之下,道:“我这样的女子,有得选择么?既然选择不了,便只有顺从。”

    另两个姑娘乖巧的退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萧别离突然间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四周物件一同齐跳,恨恨道:“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命运全不由自己掌握。”

    牡丹以手捂胸,吓得脸色一白。

    萧别离瞧她如此模样,语气一软,道:“吓着你了。”

    牡丹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刚才脸色真吓人。”

    萧别离嘿嘿两声,道:“你没瞧过我杀人,那样的我才可怕。”

    牡丹啊了一声,张大嘴唇,但旋际松下心来,露出柔和宽慰的笑容,道:“但我知你必不会对我怎么样。”

    萧别离道:“是么,我杀的人没有千儿,也有几百,似你这等娇滴滴的小女子,也一样杀了不少。”

    牡丹轻哼一声,道:“我才不信哩!我知你是说出来吓我的。”

    萧别离干笑两声,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牡丹道:“不知怎的,我就是相信你。”

    萧别离突然凑近牡丹脸容,双目肆无惮忌直视着她,道:“我可不是好人,你信错了。”

    牡丹只觉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心脏突突乱跳,以手紧紧捂胸,被萧别离一阵逼视,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似乎心念一转,想到什么,突然间吃吃一笑,道:“你是江湖上的好汉,我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萧大侠,你想对我怎么样,尽管来罢。”

    萧别离叹了口气,撤下肆无惮忌的目光,道:“我还是心肠不够恨哩!”

    萧别离回到椅子上躺着,牡丹却跟了过来,半边身子毫不犹豫地靠落,将极为宏伟的酥胸靠萧别离手臂上,一只手摸着他胸口,吐气如兰,道:“萧公子,你便这么胆小么!”

    萧别离道:“你可别玩火**。”

    牡丹虽是清馆儿,却熟知男女之间的事情,一只手在萧别离胸口画着圈圈,挨着他道:“你来呀,我才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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