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又尽力令自己语气变得更好,对易浊风说:“我只是随口问问,你爱说不说,没人强迫你回答……”

    易浊风又不应声了,漠然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加闲人勿扰的冷酷气息。

    如此,唐钰莹又生怕他们两人会吵起来,赶紧打圆场,对易浊风说:“此地布满危险,不宜久留。要不这样吧,易公子,你随我们一起回寺庙去,回寺庙后再聊其他的……”

    易浊风始终不应声。史如歌站在一旁,又抿了抿唇,再跨近他一步,告诉他说,“原本我一直待在那儿等你,可是后来我昏倒了……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醒过来时我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史如歌的声音宛如猫咪的声音,显得那么轻柔孱弱,以致其人也更加惹人怜悯。自然而然,易浊风又有一丝心软,懒得再去生她的气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就询问史如歌,“现在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你欢迎吗?”

    这会儿,史如歌的模样又变得比较懵懂,歪着脑袋瓜,很是肯定说:“当然欢迎啊!我们哪里会不欢迎?我们一直都把你当……”

    她本想说他们一直都把他当朋友,可是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因为她恍然猜测,后面那些话易浊风应该不爱听。

    这时候,易浊风也不废话了,就冷然催促他们说:“那行,走吧。”

    史如歌又冲易浊风“嗯”了一声,先前从她小脸上消失的惬意笑容再次浮现。她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娇美、那么腼腆、那么羞涩。

    当她随着易浊风的迈步而迈步时,在她身后,金戈和唐钰莹又互视一眼,面面相觑,暗觉蹊跷。

    金戈仍旧微挑着眉,微眯眼眸,惊异的在心中想:“怎么感觉连如歌也变得怪怪的了?以前她对易浊风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而且刚才易浊风那么大的醋劲,难道他都不担心自己体内的绝情钉发作……”

    不知不觉间,史如歌和易浊风已经走开好几步远了。见此,唐钰莹也走到还在发愣的金戈的身旁,扶了扶他的手臂,提醒他说:“金戈,我们也走吧。”

    金戈回过神来,俊朗如秋月的面容上还浮现一丝浅笑。只是他的浓眉依然浅蹙,也冲唐钰莹点了下头。

    在森林里、在月光下,史如歌和易浊风愈走愈慢。易浊风稍稍走在前头,史如歌则走在后头。走着走着,易浊风还直接停下了脚步。

    因为突然间,他感觉自己丹田之内,有一股古怪的真气,正在慢慢的挪动。同时它宛如刀子一般,割剜着他的五脏六腑。而这样的话,他的全身自然又袭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随后脸色也变得煞是乌黑。

    “怎么会这样?骆姝帘的那一掌,怎么会厉害到如此程度?有着这么足的后劲,难道是因为刚才我运涌自己的真气对付那些藤蔓,所以无形中也催动了它的作用?”他还在心里猜测着。

    很快的,他连猜测的精力和气力都没有了。不等史如歌迈到他的身旁,他沉重的眼皮子已然轻轻合上。最后听得扑通一声,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也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史如歌的脚步正好追上他。见他忽然倒在了地上,史如歌的神色又立马改变,一阵惊慌、一阵紧张。

    “浊风!浊风!”她还蹲下身子,焦急呼唤着易浊风,轻轻摇了摇他。

    易浊风没有苏醒,因为那些剧烈的痛苦,致使他陷入了重度昏迷的状态。

    金戈和唐钰莹发现这边的异常,也加快速度跨上前来。

    “怎么啦如歌?”过来之后金戈首先关心询问史如歌,然后才看向躺在地上的易浊风。

    史如歌冲他摇了下头,再神色焦急说:“我也不知道!浊风他走在我前面一点,突然就昏倒了……”

    唐钰莹走过来,同样匆匆瞥了史如歌一眼。然后她也蹲到易浊风的身旁,拿起他的一只手腕,替他把了把脉。

    见唐钰莹在为易浊风看诊,史如歌又情不自禁欣喜一笑。因为有唐钰莹在,所以她相信易浊风最终不会有事。她也不会让他有事。无论他这是怎么了,她都会想方设法救他的。

    如此情形,金戈也暂且没说话了。待到片刻之后,唐钰莹放下了易浊风的手,他才再次询问她,“钰莹,易浊风怎么啦?”

    史如歌也连忙目光殷切的盯着唐钰莹,等待着她的回答。

    与金戈对视时,唐钰莹始终美目流盼,面容清纯秀美,说:“他受了较重的内伤。现在在他体内,有一股很乱的真气。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真气。我们快点扶他回去,给他疗伤吧。”

    金戈一听又立马点头,史如歌也是。随后他们三人一起,很快回到了那座破旧的寺庙。

    到了这会儿,鹤千行和周康诚等人也已经回来了,独剩楚绍龙和张紫君还在外面转悠。

    见金戈和史如歌和唐钰莹架着易浊风,鹤千行也感到诧异不已。

    “他这是……你们怎么遇到的……”他还白眉紧皱,支支吾吾询问。

    不等金戈或唐钰莹开口回答鹤千行,史如歌便用哀求的语气冲他说:“师父,您先不要问了……您行行好,救救浊风……”

    顿时,鹤千行又愣了一愣,一副迷糊不已的表情。

    史如歌以为他是不答应,又焦急的摇了下头,苍白如纸的小脸上,写满了对易浊风的担忧。

    鹤千行又跟着回过神来,见史如歌好像要哭了,随即二话不说答应了她,连连点头应声说:“行,行!师父先救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供鹤千行等人休憩的厢房内。

    易浊风闭目盘腿,静坐在床榻之上,双手搭于膝盖。鹤千行坐在他的身后,两臂向前撑平,挨着他的双肩,向他体内灌输真气。

    然而灌着灌着,鹤千行的浓眉却越皱越紧。原因倒不是由于他感觉比较费力,而是由于他十分的震惊。原本他以为他的真气灌入易浊风的体内,多半会受到绝情钉的阻碍。

    可是事实上并没有。他灌输进入易浊风体内的真气,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它们宛如一泓强大的洪流,迅猛的冲击进去后,很是快速的便将那股混乱真气驱散了。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他体内的绝情钉已经……”想着想着,鹤千行的眸光也变得很浑浊,神情上还流露出心中的担忧。

    发现鹤千行神情不对,金戈又赶紧说,“道长,您怎么啦?要不还是我来吧,您休息一会……”

    鹤千行没有急着回应金戈,而是从容收回自己的功力,然后直接下床,再对众人说:“他没事了。休息一晚上,再吃点东西,便复原了。”

    史如歌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望着鹤千行,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太好了!谢谢师父!”

    史如歌的激动令金戈更觉迷糊,花瓣形的唇上勾出一抹苦笑,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发现金戈好像藏有心事,史如歌又刻意望了他一眼。不过她暂且没有找他聊,直接走到床榻边,去扶易浊风躺下。

    看见易浊风的胸膛正轻微起伏着,并且其一呼一吸都极有韵律,她便彻底放宽了心。

    鹤千行也不看史如歌了,直接转身,面向门口的方向。

    待史如歌翩然转身、也准备离开这间厢房时,他终于口吻严肃说:“如歌你出来,我有话要单独问你。”

    也因为他的严肃,倏然,史如歌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凝敛。

    “哦……”她漠然应声说,心中完全没底,猜不到鹤千行会问她什么。

    见鹤千行和史如歌出去了,而楚绍龙和张紫君仍旧没有回来,金戈又觉疲惫的深吸一口气。随后他叮嘱范龙飞和范龙翔,好好照看易浊风,自己也再次往外面去。

    刚才鹤千行发现了,易浊风体内的绝情钉已经解开了。于是他很是担忧,只想弄清楚这两天在史如歌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师徒二人,乘着浓郁的夜色,一直走到南面的凉亭里。

    停下脚步后,鹤千行面向悬崖的那面,语带惋叹冲史如歌说,“丫头,你有事瞒着我们……”

    本来史如歌就很是忐忑,现在鹤千行这么说,她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窜到嘴边了。

    在稍稍调整自己的状态后,她又抬手挠了挠头,小心翼翼说:“没有啊,我没有事瞒着你们啊。师父,您干嘛突然这么说啊?”

    鹤千行当然不相信,又目光凝愁,语气冷漠说:“易浊风体内的绝情钉已经解开了,你一定知道的比我早。说吧,你是怎么助他解开的。”

    蓦然,史如歌又显得很是难为情、低下头去、吞吞吐吐说着:“师父,我……我……”打死她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现在她成为了易浊风的女人。而且她答应过易浊风,就当那件事情不曾发生过。

    鹤千行的神色更显忧愁。因为史如歌表现出来的慌乱,令他洞悉了真相。

    过了片刻,他很无奈说:“希望他不会辜负你。希望你这么做,是真的拯救了他。”83/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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