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首都思凯沃城,云上区东城的行政官场之上,一辆不声不响的炁动力礼车,正轻轻的停在议长官邸的门口。

    礼车的主人,显然并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

    所以就算是在礼车停下以后,也只是飞快的在身旁侍者的遮蔽之下,直接便没入了官邸以内,并没有在官邸的门前多做停留。

    不过就算是如此,其实只要有心的话,人们却依然能猜到此人的身份。

    毕竟在整个联邦中,能够动用高字级骑士作为护卫的人,其实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位。而在那之中唯一的一名年轻女子,无疑也只可能是那一个人。

    毫无疑问,此时进入议长官邸的那道身影,正是龙拓帝国的公主殿下、联邦天才苏牧的未婚妻……苏潼!

    而正守护在苏潼身旁的那名中年男子,也正是效忠于帝国公主的高字级强者,雷电系的高字级骑士、秦栋。

    在整个大陆的目光,也全都紧紧看向深渊方向的时候。

    在那条关于深渊使团失联的消息,正放肆的弥漫于整个世界的如今。

    作为苏牧未婚妻的苏潼,也终于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里,并主动的回应着旁人那或期待、或茫然的目光,直接便登上了议长官邸的大门。

    ……

    “公主殿下您……想必也并不是来寻觅所谓解释的?”

    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在如今大陆局势如此紧张的状况下,自然也有着更多的事物需要处理,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便接见登门而来苏潼。

    所以此时坐在苏潼面前的人,也是官邸中一人之下的传奇管家艾德里安。

    并且此情此景之下,艾德里安更是才一开口,便也直接戳破了苏潼的真正目的,直接言明对对方不可能为了那份传言而来。

    显然,作为对苏牧认识最为清晰的几个人之一,无论是眼前的艾德里安,还是主动登门的苏潼,其实谁都不会轻易的相信那份传言。

    甚至也正是基于这份默契的前提,此时也无论是苏潼还是议长官邸,显然都同时的开始怀疑起了……深渊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以苏牧和路晰的谨小慎微,他们也根本不会在信息无法传递的情况下,还依然那般固执的继续深入深渊。

    故而在戳破苏潼的来意后,艾德里安的下一句话亦是:

    “所以说……殿下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艾德里安口中的所谓“知道”,自然不是指的有额外的信息被传达。就算是在联邦内风生水起的苏牧,也显然不可能拥有超越国家层面的信息传递体系。

    所以艾德里安的此问,其实问的也正是苏潼对苏牧的了解……是基于目前极为有限的情报下的、苏潼对如今状况的那份判断!

    而事实证明,艾德里安显然再度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苏潼的特地登门,无疑也正是由于如今的她,其实已经从关于深渊的种种异象中、发现了某些其妙的蛛丝马迹。

    更是真正的察觉到了,那些蛛丝马迹之后所暗藏的身影。

    所以苏潼也才终于走出了无比沉默的公主府,在整个大陆都充满怀疑的时候,已然主动的来到了联邦的最高决策机构。

    因为苏潼明白……苏牧所试图传递的那些讯息、也正是需要传递到决策者们的手中!

    ……

    “首先,对联邦边境进过数次骚扰的那支亚魔人,他们应该正是因为和苏牧间的某种交易,然后才做出了那种根本无法理解的行为。毕竟以如今的帝国和教皇国来说,他们若是真的有什么阴谋在酝酿,却也绝不会做出如此画蛇添足的行为。”

    “其次,如果那只亚魔人小队本身,他们的确是苏牧所刻意留下的一份线索,那无疑也再度说明了两份不同的讯息。”

    “第一,苏牧其实早就预期到了自身难以离开深渊,所以也才不得用这般晦涩的手段,来将他心中的担忧给传递;而第二,关于苏牧所戒备的那个对象,其实正是同为使团成员的另外两大国度,否则他便没有理由不立刻选择撤离。”

    面对艾德里安的疑问,苏潼似乎也根本就没有保留。

    因为如今的整个苏牧势力,其实都是依附于联邦这个整体而存在的东西,如果连联邦本身也遭受重创,则苏牧势力也必然被洪流所吞没。

    并且也正是因为这份前提,所以对于苏潼给出的这两份判断,艾德里安更是同样没有过多的去进行怀疑,已直接便全盘接受了这些猜想。

    不过就算如此,当苏潼的话音落下之后。

    此时艾德里安看向苏通的眼神,却也并没有因为这两道讯息便显得似有所得,反而是更加的充满了疑惑、以及隐含的渴望。

    归根结底,眼前这种程度的讯息,官邸方面就算无法像苏潼那样的笃定,但其实也早就已经有所察觉。

    而此时此刻的艾德里安,他显然更是希望能够获知更加深度的线索:

    “那么以殿下的判断而言,在苏牧对其他两大国度的戒备中……他究竟是更加戒备帝国一方、还是还是更加戒备教皇国一方?”

    ……

    艾德里安此时的问题,无疑已经是极为的唐突。

    毕竟苏潼她除却苏牧未婚妻的身份外,也还同时拥有着帝国公主的那一层身份。

    向一名帝国公主本身,去询问其未婚夫对帝国的怀疑,这显然是从常理而言绝不合理、也更加不会被轻易放在桌面上的问题。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艾德里安偏偏就这么坦然的问了出来。

    既没有一点儿的掩饰,也同样没有丝毫的尴尬,就这样用最平静而诚挚的声音,毫无波澜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似乎从内心的深处,艾德里安便从未想到过关于苏潼身份的怪异。

    而对于艾德里安的这份态度,以苏潼的智慧显然也明白……对方无疑是希望示之以诚的举动,来换取苏潼她发自内心的回答。

    既然艾德里安从一开始,便没有将苏潼看做是与联邦的无关者,那接下来无论苏潼将给出怎样的答案,艾德里安显然都将无条件的接受这份猜测。

    所以如今的苏潼,在深深的看了看艾德里安的满是皱纹的脸庞后,终究还是发自心底的佩服着对方的这份决断。

    然后也才终于以一道反问,缓缓提起了心中最深的那份猜测:

    “以艾德里安阁下看来,在如今的这片大陆之上……究竟又多少人真正的了解苏潼,或者说、真正的能够读懂苏牧的内心?”

    ……

    苏潼口中的问题,虽然看似和那份猜测并无相关。

    但既然苏潼特意的如此一问,则作为选择了彻底信任苏潼的艾德里安,自然也诚心诚意的做出了思考和回答:

    “关于对苏牧最了解的人,这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殿下您和小路晰二人。你们一个与他彼此相爱,而另一个则是他前进路上最重要的同伴。所以对于他的了解之上,恐怕也只有你们二人才最为的深切。”

    “至于苏牧麾下的那一群人,他们纵使对苏牧的了解比旁人更甚,但却?绝不会比你们两人更加的深入。”

    艾德里安的这番回答,倒也的确是绝大多数人的真实感想。

    毕竟就算疑问的对象并不是苏牧,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类,最为了解他心中所想之人、似乎也只可能是他的伴侣以及同伴。

    不过很遗憾的是,随着艾德里安的话音落下,苏潼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否定掉了艾德里安的猜测。

    然后也才微微看向了官邸的窗外,继而语气微沉的继续说着:

    “作为和苏牧最亲近的人而言,我和路晰姐的确是最了解苏牧的两个……然而也正是我们与他的亲近,其实我们会都在某种程度上,将下意识的忽略掉苏牧的弱点,反而只能看到他最光芒万丈的那一面。”

    “毕竟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在以一种热爱的目光观察着他。”

    “然而某一些人则不同,他们看待苏牧的目光之中,从来便没有名为情感的存在,反而只是一种存粹的对于对手的观察。就像是猎手对猎物的冰冷注视一般,根本不在乎猎物所拥有的长处,反而只一心关注猎物所存在的缺陷。”

    苏潼说到了这里,艾德里安无疑也同样已经有所惊悟。

    既然同伴们看向苏牧的目光,总会夹杂着一定程度的美化和忽视,那么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牧的的人,便也只可能是始终想要将苏牧给抹去的那些对手。

    并且基于这一点来考虑的话,在苏牧的所有的对手中,对苏牧最为了解、也最是关注的那一个,无疑也正是本次深渊探索之中,真正试图向苏牧所动手的那个人。

    而随着艾德里安在苏潼的提示下,也顷刻明白了这其中的那份逻辑关系。

    苏潼心中真正的猜测,也终究从她的口中轻轻的落下: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始终和苏牧进行着较量的,一直都是代表着帝国意志的杨子牧。无论是学院大会时的针锋相对,还是关于救援秦无敌时的阴谋举措,甚至是孔雀王都里的那场动荡。似乎苏牧最大的对手,一直都是代表着父皇意志的杨子牧。”

    “然而鲜有人注意到的却是,其实在苏牧和杨子牧的所有对抗中,却总是有人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上,令双方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对立。”

    “苏牧和杨子牧的盟约破裂,正是因为教皇国的突然介入;而苏牧在营救秦无敌的途中,也刚好得到了玛姬的帮助;甚至就连孔雀王都的那场夺权之战,也同样有着立教神机营不远万里的参与。”

    “要说这一切都是一种巧合,那未免有些太过于的不合情理?”

    苏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怀疑、都一一的给展示着,然后也才在艾德里安越发凛然的目光中,最后的做出了总结:

    “无论那个所谓的敌人,究竟是不断和苏牧发生着接触的玛姬,还是玛姬身后那名名为巴斯蒂昂的男人。但毫无疑问的是,如今真正最了解苏牧、也最想要抹杀掉苏牧的,也正是来自教皇国的那股力量。”

    “所以我认为、这场阴谋的真正策划者……也必然只会是教皇国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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