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阎三打听到萧影身具百毒不侵之术,不知从哪儿弄了这济药儿,专门用以对付萧影.

    那晚沈碧荷在庄子的道上遇见阎三,阎三无意间将药儿之事说漏了嘴,她死缠烂打,硬要阎三给她药儿玩玩。

    阎三见她醉态娇媚,登时色心大起,便跟着她进了她的闺房。

    沈碧荷一来醉酒后意识不清,二来气不过日间萧影当场拒婚,三来阎三身上的药儿若在自己手里,报复萧影自是易如反掌。浑浑噩噩中,便对阎三的要求无所不依。

    此刻萧影见身周三面尽是凸凹不平的岩石,采光一面门栏森严,一看便是以钢筋铁骨铸就,瞧来这儿是个天然岩洞,被人加了道铁门,里面之人便是有通天能耐,也难以脱身而出。

    如尘见萧影忙着四处查看,找寻脱身之法,黯然道:“不用找了,出不去的。”

    萧影道:“左右无事,瞧瞧也无妨。”

    他四处敲打岩壁,听声音尽皆低沉,不似中空的样子,断断不能以掌击穿。

    他走近采光一面,见手腕般粗细的铁条一根根纵横交错,自己虽怀不世神功,也不能将之击破。再瞧锁链,均以手指般大小的铁环串成,其上锈迹斑斑,勉力而为,或可将之扯断也未可知。

    他见有一丝希望,便即欢天喜地,叫道:“师父,有啦,有啦!”

    如尘见他欢喜之状,忙近身去看,见他手握铁链,说道:“师父,你站到一旁,待我扯断它。”

    如尘惊道:“这么粗的铁链,怎生扯得断啊。便是十头牛也拉它不断的。”

    却见他双手交互一错,隐然眼前有一条火龙飞舞,其状若火舌之于枯山,势蓄万钧之力。但听呛呛几声响过,紧接着铮的一声,铁链登时被他拉成两截。

    如尘喜道:“影儿,似你这等功力,当真世间少有。你从哪儿学来的?”

    萧影道:“师父,我使的这招是‘侠影神功’中的‘火影飞龙’,是我在丛林中学来的。”

    如尘“哦”地一声,不再发问。

    当下师徒二人逃出洞来,见洞口四周均是悬崖峭壁,唯有一条石径可让人行走。萧影拉着师父顺小道飞奔,却听她气喘甚急,才奔出数十丈,他回头一瞧,她已挥汗如雨,惊道:“师父,你身子不舒服么,怎会这样?”

    如尘道:“为师的一身武功,让他们给废了……”

    萧影听闻之下,乍惊更怒,愤然道:“耶律楚南,早晚有一天,萧影定会替师父讨回公道,废了你一身武功,瞧你还横不横!”

    当即他背起师父,飞也似地穿梭于悬崖石径间。

    绕过一个弯,陡见前方石堡当道,堡上堡下有十数蒙古兵将执弓矛把守,萧影盛怒之下,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手起掌落,十余兵将有的坠崖,有的血流当场,无一得生。

    如尘见萧影怒火中烧,大开杀戒,柔声劝道:“影儿,为师虽武功被废,那也不打紧。此生得有你这样的徒儿,为师已经很开心了,日后有你在身边,为师那点微末功夫,不要也罢。”

    萧影心下难过,更不答话,只是一味背着她向前疾驰狂奔。他何曾不知,江湖中人若武功被废,自是比死还难受。自己武功尽失,被人屠戮荒漠,任人宰割的滋味,如今思来当真是生不如死,此刻如何不知师父内心的苦。

    方离悬崖,突闻喊声大作,有一队人马斜刺里冲出,当先者身披黑袍,面目英伟不凡,却不是耶律楚南是谁。他嘴里大喝道:“快捉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萧影脚下奔行如飞,眼睛却不时回头往后看,只见耶律楚南身边马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颔下留着一撮八字须,手握长剑,萧影认得这人正是卢焯义,心中恼恨不已。

    更让萧影恼怒的是,二人身后跟了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身上的一件灰白色长袍随风飞舞,更显出几分潇洒气质,此人隐约便是大师哥韩书彦。

    萧影开口道:“师父,后面那人我瞧是大师哥,他怎会与耶律楚南这样的大坏蛋混在一起?”

    猛然想起师父被耶律楚南软禁,韩书彦对她不管不顾,还去助纣为虐,怒火更炽,转身当道,便想一掌劈了他。

    奇怪的是,师父见了大弟子韩书彦,照说该当大怒才是,却木无表情,只是一个劲儿催萧影快逃。

    萧影心想,自己拼杀一阵,大可全身而退,但师父身无丝毫武功,万一有何闪失,那便万死莫赎。当下强忍怒火,转身又逃。

    一口气奔出数里,到了一条小溪边,萧影回头一瞧,后面人迹不见,并无人追来。

    放下如尘,做在溪边的草皮上歇脚,回想适才的情境:“我负师父徒步奔行,他们骑的尽皆高头大马,照说该当追上才是。莫非他们骑的马脚力不健?抑或我的功夫大有长进?再又是他们故意放走我们?”

    愈想心下愈起疑,究竟哪儿不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路留心身后是否有尾巴,却也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

    心想凭自己的内力,若是有人跟踪,定可察觉。只怕是自己屡遭劫难,心里疑心病重,这才有了莫名之忧。

    如尘、萧影顺着溪流南下,岸边林木尽皆凋敝,唯有溪中河水清幽,无声无息向南流去。

    两人踏沙而行,如尘边走边道:“影儿,听说你要找寻惊鸿簪的主人,可有眉目了?”

    萧影惊道:“师父您被人关押在洞中,怎也知道这事儿?”

    如尘一声轻咳,说道:“为师听闻囚洞外面的守兵说起过这件事情。”

    萧影这才脸放平和,说道:“徒儿自出得丛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只是途中迭出事端,无暇分身找寻。此番南归,第一个就是要了却这桩大事。”

    如尘脸现忧色,问道:“这簪儿真有这般要紧么?它是怎生模样,为师倒想瞧瞧?”

    萧影犹豫道:“这簪儿……这这簪儿师父您只怕别瞧它的好……”

    如尘惑道:“为甚么不能瞧?”

    萧影道:“这簪儿大是不吉利,你若沾染上了它,那些坏人定会追着你来。况且师父现下武功又是……又是……那是要遭的……”

    如尘心事重重,不再追问惊鸿簪之事,行了一程她这才道:“咱们该当去往何地?”

    萧影道:“中原武林千余人被人劫持,徒儿每日忧心不已,但一路打听,均无他们的音信,要想施救,却也不能。只盼南下再行打听,早日救他们出来。此番需得重回太原,取了那枚惊鸿簪,才去杏花村找寻李飞烟前辈的后人。”

    如尘道:“那我便和你一道儿去吧。为师武功尽失,也得有个人照应。”

    萧影道:“这个自然。徒儿也盼着天天陪着师父您呢。”

    正说话间,突见前方黄lang翻天,溪水汇入一条大河,萧影喜道:“师父,前面想必便是黄河了,咱们找艘船只,顺流而下,可省些脚力。”

    如尘应了一声,与他并肩大踏步往河边的渡口走去。

    两人到得渡口,早有几个艄公满脸欢笑着上前询问可要乘船,萧影摇首一一谢过。

    眼见上游远远来了一艘大船,心想师父前些年长居宫中,定然识不得水性,坐大船一来稳当,二来随机乘坐,想来不会有诈。

    大船来到渡口并无停留的迹象,萧影拉着师父的手,轻飘飘飞上船去。岸边众人见了,无不骇得张口结舌,半天合不拢来。

    大船离岸少说也有四五丈远,被萧影轻描淡写地一跃而过,更何况手里还牵了一人,岸边众人哪有不惊骇的道理。若非大多数人先前与萧影搭过腔,哪会相信他是人非神。

    大船原是一艘货轮,船上之人陡见二人自天而降,无不骇然相顾,疑是道上打劫的强匪,纷纷抡棒拿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人群中练家子的算来不少,三招两式还没过,已然倒平了一个甲板。

    后来得知萧影师徒只是搭便船,并非抢劫,船夫镖客们这才松了口气,人人磕头烧香,均自庆幸两人不是劫匪,搭便船那是再好不过。

    且说当时战局混乱,草寇横行,像这样的一条货船若无几十号好手护卫,那是谁也不敢冒险行运。船上这些个镖客打手,平日就靠帮人护船,混口饭吃,若船只被劫,重则命丧惊涛黄lang之中,轻则丢了饭碗,自此谁都不愿再行雇佣。天幸逃过一劫,那还不谢天谢地。再则有了萧影这样的高手在船上,一路上哪还有劫匪胆敢横行?

    如尘、萧影好酒美肴,一路上众人款待如上宾,自不在话下。

    这日来到宪州渡口下船,如尘、萧影沽了两匹马,一路往东而行,不日便来到了太原。

    连日奔波,二人商议便在太原歇息一宿,待萧影取了惊鸿簪,次日赶往汾阳。

    萧影心想,先休息几个时辰,待夜过三更再去取回惊鸿簪,莫要让人盯上了,又得惹出一堆事儿来。

    他正要打坐入睡,突然店小二送了一封信进来,拆开看时,见信笺上写道:“请萧兄前往城东酒家一会,小叫化朱瑶诚邀。”

    萧影看后不觉一怔,心想原来寿阳县结识的小兄弟名字叫“朱瑶”,而非当日自以为的“朱遥”。再加一想:“这‘朱瑶’明明是个女儿家的名字,男人怎会用这样的名儿?他的名字倒与朱温老贼的千金一个叫法,有趣,有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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