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刘岳和靳准相对而坐,在两人边上是脸色有些慌乱的靳明,而刘岳正在与靳准说话。



    靳准摇摇头,用冷硬的声音说着:“这件事,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等是过来出使的,不是那春秋时代的刺客,刘林的来历,你先前跟我交代的很清楚,为何会出这般结果,希望你能给王上一个解释!”



    这话听着是责怪,但其实也在撇清关系,同时还在暗暗提醒刘岳,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此时这屋里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注意他们,哪里是能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刘岳点点头,不再多说,同时目光游动,扫过周围。



    他当然清楚靳准的恼怒,毕竟就在参加晚宴之前,两边就约定了“不动手”。



    但是说实话,这次刘林的动手,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因为当时那种局面下,一旦动手,他自己也无法脱身,自己又不是被人培养出来的死士,哪里有不惜命的,不会再找个事情上面冒险,他知道靳准也明白这一点,才没有继续追究。



    但是对于陈止会如何处置自己等人,终究还是心理没数,尽管刘岳和靳准能藏得住心思,可靳明的表情还是将当下的局面表现出来了——



    这位靳准的族兄弟惴惴不安,甚至坐不住身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走了,来来回回的,晃的人眼睛难受,这事是你担心就能处理的么?”



    最后,还是刘岳被眼前来来去去的人影惹得心烦,忍不住出声了。



    “这事到底会如何,可还没有准信呢,我怎么能不担心?”靳明马上就找到了宣泄口,看那近乎扭曲的表情,很显然是要把这次的责任,都推到刘岳身上,然后歇斯底里的吵闹一番。



    可惜,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靳准摆摆手,打断了,就听他道:“这么长时间了,正院的晚宴也快要完结了,估计陈止很快就要来了,刘将军,为今之计,若是想要过关,终究是要实话实说的,陈太守是个明白人,你和他讲清楚了,哪怕有其他心思,我看至少是能保住性命的。”



    靳明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家兄长,有些不解话中之意,他更不认为,自己这个读过书的人,听着都一知半解,那一看就是粗鄙武夫的刘岳,能明白话中含义。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岳居然一脸凝重的沉思起来。



    看着这位沉思的武夫,靳明更加意外,莫非这话中,真有什么我不明白的隐秘?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刘岳却是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不错,还是将我等原来的打算都说明白吧,再怎么说,还有匈奴国族在咱们后面,想必还是会有所收敛和顾忌的……”



    听到这里,靳明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是这位将领原本心里还打着其他念头,自家兄长是在劝他全部实话实说。



    只是,根据靳明对刘岳背后势力的了解,却也知道,这刘岳打着的主意,恐怕也不为好事,实话实说的话,那也是要出事的呀!



    于是他忍不住便要劝两句,这当下已经这么艰难了,你们就不要实话实说了。



    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房门就被一下子推开,陈止在冉瞻等人的护持下,直接走了进来,看着屋子里的衣衫还有些杂乱的匈奴三人,陈止的脸上无喜无悲无怒,而是径直走进去,在首座坐了下来。



    冉瞻亦步亦趋的跟着,护持在身边。



    “见过太守。”靳准站起身来,跟陈止行了一礼。



    陈止摆摆手,说道:“闲话也不用多说了,陈某此番过来,也不是走形式的,到底为何要行刺陈某,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靳准点点头,朝刘岳看了一眼,便很干脆的开口说道:“太守是明白人,我不会瞒着你,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咱们匈奴来的这些人,其实分属几方,我乃是代表我家王上,而这位刘将军,则是中山王刘曜的部属,那刘曜和太守的仇怨,恐怕无需多言,太守心知肚明。”



    “不错,我先是在青州差点让他殒命,随后刚一上任代郡太守,就留下了他的一条手臂,这个仇恨是抹除不了的,既然是他派来的人,想要刺杀我,在动机上是能说的过去的。”



    这么说着,陈止的目光落到了刘岳的身上。



    刘岳脸色有些阴沉,他不由点头道:“此次过来,我王是交给了某家一些密言,其中不乏有对太守不利的,甚至有说过,若是有可能……的话,可以试着将太守除去!”



    在靳明近乎惨败的脸色中,刘岳居然直接就把这样的话说了个通透,随后就急忙去看陈止的反应,且见后者居然不见愤怒,依旧十分平静的听着。



    这是什么情况?



    这般想着,随后却听刘岳继续说道:“不过,刘林的这件事,我确实是不知情的,此人的来历,也不怕太守知道,就是族中死士之流,但又有些特殊,因为他是大单于派出来的。”



    “匈奴的国主与单于,其实不是一人,这事陈某也有耳闻,”陈止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但刘曜投靠刘乂的消息,我这边也收到了,那刘乂作为匈奴单于,还是你们所谓国主的继承人,是储君,还掌握有部族的兵马,刘曜也受他节制,你说刘林的行为并不知情,我可不能听了就信了。”



    刘岳把脖子一横,索性说道:“陈太守如果不信,那某家也没有办法,大不了就是一死!”



    “不用给我来这套,”陈止摇头笑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那刘林手劲不小,我若不是机缘巧合当下暗器,此时尸体都已经凉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你这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像是后怕的样子。



    屋子里的几人都在嘀咕着,随后就听陈止说道:“来人,将这几位都给我先拿下,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言落,他眯起眼睛,盯着面前三人,默默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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