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韩艺去做买卖,他估计还是会考虑一下失败的后果,但是你要他去骗人,他完全不会考虑,不是说看不起谁,只是他潜意识里面就不会做失败的打算,因为失败就完了,那还去考虑作甚,能跑就跑,跑不了就死。

    这要换做其他女子,听到自己的丈夫在玩弄这些大儒们,不说被吓傻了,但一定会阻止的,你这是在玩火呀,这些人哪个好得罪的。唯独萧无衣是一个例外,因为她也经常玩火,所以她不但不反对,反而非常的期待,支持那都是必须的,她也想见到韩艺将这些大儒们玩弄于鼓掌间。

    其实她来这里,根本不是想看话剧,因为她知道她爹会来,她肯定不便出现,主要还是出于担心韩艺,因为她非常了解韩艺,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但是这事弄不好,真的会出大问题的,可是知道真想以后,她反而放下心来,甚至还想参与进来。

    不过她还是非常顾忌萧锐的颜面,因而只是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便不舍的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韩艺到时一定要与详细说说。

    她离开不久,凤飞楼的大门就打开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往里面挤,那些儒生都乖乖排成长队,甭说争先恐后了,大家甚至还彼此谦让,而那些公子党也不敢破坏这和谐的画面,也相互谦让起来,像郑善行、卢师卦他们全都是站在最后的,谦让是儒家的美德。

    排成长队后,没有人抢着几门,大家都是耐心的等着那些大儒们慢悠悠的走进去后,才谨守规矩的一个个往里面走去。

    而且他们进去之后,略显空荡的街道上,就跟没有人来过一样,非常干净,以前那些公子党霸占北巷时,像尉迟修寂、令狐俢仁、杨蒙浩、萧晓他们要是来一趟,那就跟洗劫过的一般。

    由此可见,儒生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守规矩的族群。

    当然,你要骂孔子,他们铁定跟你拼命。

    韩艺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忍不住为儒生竖起大拇指,这比后世的那些人素质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说,有些东西是不能丢的。

    来到楼内,儒生们个个是正襟危坐,哪怕是交谈之声都非常小,但是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以前这时候肯定是沸沸扬扬的,就连两巷都听得到,差距显而易见。那些大儒肯定是坐贵宾席,包括韩艺的老丈人萧锐,这是当仁不让的。

    过了一会儿,红布慢慢打开,楼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红布打开的期间,听得阵阵读声之声从台上传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些儒生们听得一个清脆的读声,顿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片刻,红布就完全张开了,只见一棵梨树下坐在一个老者,边上还跪坐着五六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因为春秋时期都是席地而坐,讨论学问,而且衣冠全都是春秋时期的服饰,白衣黑边,一股春秋时期的向学之风扑面迎来。

    儒生们激动不已,这简直是他们梦想中的画面呀,甚至于那些大儒都显得非常激动,这才是话剧呀,哪像什么白色生死恋,一出来就是市井之貌,乃下作之物,激动的看着台上,只见一个稍显瘦弱的小孩正在背诵诗经,这小孩的扮演者正是梦婷。

    不少人都认得梦婷,心想难道是梦婷出演孔子?难免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梦婷是女人,你怎么能让女人演孔子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梦婷背到这里,突然背不下去了。

    那老者微微皱眉,看向边上那个小胖子道:“孔丘,你接着背。”

    这些儒生一听“孔丘”,心里咯噔一下,这年头谁敢直呼“孔丘”,但同时也反应过来,梦婷没有演孔子,而演孔子竟是小胖,一时间也是喜忧参半,小胖是可爱,但是演孔子,感觉总是怪怪的,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啊。

    “是。”

    “孔丘”弯背一礼,然后背诵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一口气背诵完。

    梦婷和几个配角自然崇拜的望着小胖,那老者也夸奖小胖。

    这些儒生看得激动不已,祖师爷一出来就装逼,这真是太爽了。

    就连郑伯隅等人看得也是频频点头,这话剧真有水准,一来就是关关雎鸠,水平之高,可见一斑啊。

    躲在后台观察的韩艺见这才一开始,儒生们就爽翻了,不禁哑然无语,因为这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引入主角的点,而不是一个爽点。

    忽然,一个梨子砸在“孔丘”头上,引得“同学们”阵阵笑声,但“孔丘”却拿着梨子非常好奇的问老师,为何这梨子会掉下来?老师就说这梨子熟了就会掉下来,但这明显忽悠不了“孔丘”的。

    自此之后,画风突然来一个大转变,从最开始的诗经直接跳到力学。

    下面讲的就是“孔丘”的求知的欲望,如何在生活中得到一些启发,还有一些实验,发现了这地是有引力的。

    儒生完全看不懂了。

    而向郑善行这些天赋极高的人,则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一个梨子砸的大家都是晕乎晕乎的,说好的关关雎鸠了。

    随后就进入了整个故事的核心情节,实际上就是伽利略斜塔的故事。只不过韩艺稍作改变,将“孔丘”的老师塑造成一个德高望重的学问人,原型也就是亚里士多德,他在一次教学的过程中,无意中就提到这事,他就跟学生说重的先落地,轻的后落地,然后将石头跟羽毛证实这一点。

    因为话剧里面演的是春秋时代,那是一个知识爆发的年代,百家齐鸣,这个理论出现在那时候,也显得非常合理。

    但是因为“孔丘”刚刚得知引力的存在,基于引力,应该是同时落地,之后自然是“孔丘”不断的实验,准备要推翻他老师的理论,但是却处处受制,同窗都骂他,你这小儿,怎能挑战了老先生了,你这是欺师灭祖呀,他老师也将他逐出师门,连邻居都鄙视他。

    可谓是众叛亲离。

    儒生们虽然不懂这力学,但是他们站在上帝视角上,都觉得自己的祖师爷很受委屈,明明是对的,但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激起他们的不平之心,对于等会的打脸情节是期待不已。

    大家完全进入到故事里面,而非纯粹的儒家。

    随后就是在万众期待下,“孔丘”拿着两个铁球站在制作的高塔上,同时扔下了两个铁球,韩艺倒是没有用斜塔。

    同时落地。

    台上是一片惊讶之声。

    而台下却陷入了疯狂,儒生们确实忍不住了,为祖师爷摇旗呐喊,直接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郑伯隅等大儒们都傻了,这还是儒生吗?他们还是比较理智的,亦或者说顽固,觉得这故事完全不符合儒家的思想呀,整一四不像呀,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儒生会这么疯狂。

    “孔丘”一举成名,但是他却将功劳归于自己的老师,如果不是老师提出这个概念,他也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这就是谦虚的美德。

    最后就是说孔丘在“大雪”之下,跪在老师的门前,希望得到老师的原谅。

    感性的儒生们又感动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的抹眼睛,我们祖师爷真是太高尚了,这就是我们祖师爷干的事呀。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结果当然是师生和,他的老师出来跟大家说“孔丘”是对的,并且奖励“孔丘”一个梨子,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唯一的办法就是尝一口。

    这个观点立刻得到不少人的认同,觉得这话里面是大有学问,细细品味。

    故事也就到此为止,红布落了下来。

    大家立刻反应过来,这只是一场话剧,上面那个人是可爱的小胖,而不是受尊敬的孔丘。

    但是他们立刻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力?重力?浮力?引力?

    个个都是晕乎乎的从凤飞楼走了出来。

    郑善行、王玄道、崔戢刃、卢师卦四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看?”

    郑善行皱眉问道。

    卢师卦一边抛着自己手中的铜钱,一边笑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令人受益匪浅,说是胜读十年,亦不为过啊!引力,呵呵,真是妙极,妙极。”

    他是郎中,自然是实践派,这话剧里面的观点非常符合他心中的观点,因此赞不绝口。

    王玄道苦笑道:“我想郑兄问的不是这个。”

    理解万岁啊!

    郑善行点点头道:“我是想问难道这就是韩艺的目的?”

    王玄道点点头,道:“这的确令人费解,这出话剧能够给韩艺带来什么?”

    一直都在沉思中的崔戢刃,突然微微一笑,道:“玄道,我看韩艺是在学习你太原王氏的先祖。”

    王玄道道:“先祖?”

    崔戢刃道:“王莽。”

    王玄道双眼一睁,道:“托古改制!”

    郑善行也明白过来,道:“当年王莽利用权力将儒家学说的一些思想用来达到的自己的政治目的,而不同的是,韩艺要改得不是制度,而是思想。”

    卢师卦呵呵一笑,道:“其实这一招已经不是韩艺第一玩了。”

    王玄道点点头道:“不错,训练营的复兴贵族精神同样与托古改制同样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崔戢刃笑道:“说是思想,恐怕也有些不妥。韩艺显然是想创造一种新学问,但是他出身卑微,而且没有什么名望,只是一个商人,如果由他提出来,那没有人会听的,但是借用孔圣人的嘴说出,将这种学问融入到儒学当中,那影响力可就非同小可,很快就会为众人所知。”

    王玄道道:“一旦成功了,亦或者说被儒生认同了,那么大家也不傻,肯定知道这一切其实是韩艺创造的,而非孔圣人,那么他的地位、名望都将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崔戢刃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他的野心可不小。”

    卢师卦呵呵道:“厉害!厉害啊!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记得他曾说过要做崔卢郑王,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啊!”

    郑善行道:“但是我大伯他们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们没有看见么,他们可都没有出来,估计是去找韩艺了。”

    崔戢刃笑道:“这就是他最高明之处,他已经将我们的家族给绑架了,为何这一出少年孔子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都是因为我们的家族在后面支持他么,如今即便我们的长辈发现情况不对,但是若又因此反对他的话,那岂不是自打嘴脸,因此我认为只要韩艺给出合理的解释,以及不要做的太过,我们的长辈也只能继续支持他,毕竟我们几大家族都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名誉。”

    王玄道微微笑道:“由此可见,当初那些消息都是韩艺自己放出去的,目的就是绑架我们几大家族。”

    卢师卦道:“既然我们都能想到,我们的长辈没有道理想不到这一点。”

    王玄道摇摇头道:“我们之所以想得到,那是因为我们非常了解韩艺,而我们的长辈可是一点都不了解韩艺,在他们眼中韩艺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商人,难免会大意。而且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的话。”

    郑善行突然问道:“那么我们是支持还是反对?”

    此话一出,几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毕竟家族为重呀,韩艺这么利用他们的家族,要是都坐视不理,那也太不像话了。

    卢师卦突然一笑,道:“我想我们还应该实事求是,倘若韩艺说的是对的,那我们为何要反对,我们又凭什么去反对,若是错的,那自然应该反对。”

    王玄道微微皱眉道:“卢兄的意思不是想找一座高塔扔两个铁球下来吧。”

    卢师卦哈哈道:“知我者玄道也。”

    崔戢刃苦笑道:“我想这就是韩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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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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