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听这語气便知道主子不悦,也不多做辩解,只低头道:“沈青这是为了三小姐好…”

    床上的那人将盘着的腿散开。经文合起,那串念珠便与经书一起被塞到了枕头底下,“为她好?你又不是她,怎知道她觉得不好?”

    “每次遇到麻烦的时候,可都是她站在我前头的,一介弱女子,对我不离不棄,不嫌我痴傻。这样真心真意待我的人。除了娘和她。还有你之外,还能找得出几个来?”

    “叫我远离她?沈青,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沈青没敢说话,跪行过来,替慕容衡穿鞋。

    高高在上的主子享受著别人的伺候,眸底却是一片冰冷,“沈青,白白那里本王不会离开她半步,慕容瑄整日盯着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她的身子,倘若真叫他毁了清白,你让霜白如何活下去?”

    沈青唏嘘不已。

    “去,给那边兒送个信儿,把慕容瑄插在军营里的那个正三品的将軍给办了!”

    接了主子的话,沈青立刻去办,不大会儿,便瞧见他,偷偷打开窗子,捧出一只白色的信鸽。四下望望无人,这才将鸽子放飞了出去。

    “主子,已经告诉那边人了。”

    慕容衡此刻已然躺下了,听他这么说,翻个身,朝里面躺过去,淡淡的道了一声,“甚好。”

    合上了眼睛。

    長夜漫漫,有幸遇上你,便再不枉此生了。

    ―――――――――――――

    第二日太阳依旧高照,皇帝也不知是被慕容瑄气着了,还是熬了夜,眼下有着浓重的黛青色,即便是在用早膳的时候,他也是没什么精神,恹恹的吃着,不时打几个呵欠。

    “老爷可是身子不大爽利?”夏沫还打算带着皇帝到处去瞧瞧呢,让他也真正的体验一把民间疾苦,可是瞧这架势,似乎是要泡汤了。

    皇上听她问自己,勉强笑了笑,“不妨事,大约有些累着了吧…”

    出门在外,为了不引人注目起见,对皇帝的称呼便成了“老爷”,几位皇子是“少爷”,而夏霜白和夏红芒是“小姐”,沈经年则是“管家”。

    夏沫看了一眼沈经年,“沈管家,叫大夫来瞧瞧,老爷是不是热着了?”

    慕容仲离却是摇了摇头,“不妨事,你既说要让我瞧瞧真正的民间,我自是要去的,堂堂七尺男儿,哪有这般细弱?”

    夏沫嘴上没说什么,眼睛却多观察了几下他,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夏沫看得出来,这是怒极伤肝,看样子,需要做些清肝火解热的东西给他吃下才行。

    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讨好皇帝却是必要的,因为他一句话,你的命运便会因此而改变。就比如自己和夏红芒,夏红芒也有心讨好皇帝,可皇帝到现在也没正眼瞧过她,原本以她的聪明当个正妃也不难,可惜的是,她没把握好机会。

    反倒是自己,讨了皇帝欢心,从一介小小的庶女成了衡亲王的王妃,日后光是在身分上,压也得压死她!

    一用完早膳,皇帝便迫不急待的出发了,一行人都没有乘轿,也没有骑马,用夏沫的话说,既然是微服,自然是用双脚走着去瞧,这样才瞧的真切。

    这一路这上,夏沫一直多留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个什么意外闪失,好家伙,这大boss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她还不得成千古罪人啊!

    夏沫哪里知道,皇上一直在犹豫一件事,霜白这样的才女,倘若不能跟琰儿在一起,辅佐琰儿的话,实在是一大损失,可是她已经许了衡儿,倒叫他好生为难起来。

    要不要降一道圣旨,拆散了他们?

    慕容衡和夏沫走在一起,两人手拉手亲密无间,不时的说笑着什么,皇上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已然变得冰冷。

    夏红芒也跟着来了,夏霜白那个贱人,有一句话提醒的对:她得看好慕容瑄,不能给他和夏霜白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哪怕是伤口还有些痛,她也还是跟来了。

    因为伤口疼,她越走越慢,最后还是向慕容瑄伸出了手,“瑄,我好痛,你扶我…”

    慕容瑄倒也没给她脸色看,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看上去倒也是伉俪情深,只不过,慕容瑄的目光会在夏红芒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落在霜白身上。

    众人正往前走着,不成想,有两个人横冲直撞的朝着他们就奔了过来,一前一后。

    前面的人跑的飞快,不时回头张望。

    后面的那个人一边跑一边追,“抓小偷啊…”

    慕容瑄昨天才被父亲痛骂过一顿,说自己整日只知道玩乐,不思进取,有心在父亲跟前表现一番,一伸脚便绊住前面跑的那人,将他挡在了身前,没有让他撞到皇帝身上。

    将那人踩在脚下,看向父亲,“老爷,您没事吧?”

    慕容仲离看他一眼,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父子哪有隔夜仇?再说,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荒唐的时候?

    见他这般护着自己,心中的寒气立刻散去一层,点了点头,算作是对慕容瑄的回答。

    夏红芒则是体贴的上前慰问慕容瑄,“瑄,你没受伤吧?”

    慕容瑄握了握夏红芒的手,深情款款,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我怎么会受伤呢?”

    反正大家都是作戏,他知道在父皇的心里,他离皇位已经越来越远,可这戏却是要做足的,既然父皇不会把皇位传给自己,那么,他就蛰伏,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父皇殡天那一日,他便血洗皇宫,亲手夺下这皇位。

    父皇,到了那一日,您可别怨儿子心狠手辣!

    没有人会读心术,慕容瑄对夏红芒深情,又对自己尽孝心,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感悟的,毕竟血浓于水,就算儿子一时糊涂,辜负了自己的厚望,只要他能改,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沈经年上前,把地上那人拎起来,看一眼慕容瑄,“二少爷,这人就交给经年吧…”岛鸟以圾。

    慕容瑄点点头,转身继续扶着夏红芒,静静的站在一旁。

    “经年,此人好像是个小贼,且不可轻易放了他!”夏红芒脸上带着笑,轻声提醒。

    沈经年愣了一下,回过身来问她:“二小姐如何得知?”

    见老爷和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夏红芒挺了挺腰杆子,掩着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道:“刚才有个人喊抓小偷,不是他是谁?”

    话说完,她有些轻蔑的看了看众人,真是一帮蠢材,刚才追他的那个人明明喊了一句“抓小偷”,是你们自己没听见,好不好啊!

    后面一直追着的那人赶了上来,朝着慕容瑄拱手道谢,“兄台,多谢了。”立刻就朝着被沈经年抓着的那人伸出手,抢那人的中的钱袋子,“混帐东西,还我钱来!”

    那人死活不肯,紧紧抱着钱袋子,就是不肯撒手,“你这泼皮无赖,这明明是我的钱!”

    “我的!”

    “我的!”

    两人争执起来,完全忽略了身旁所有人。

    不大会儿,夏沫他们周围便围了好大一圈人,都在望着这对争执的男人,而此时皇帝才赫然发现,便是自己想出去,却也是不能了。

    两人一个青布衣裳,长衫加身,黑发束起来,挽成一个寻常男儿家的髻子,身形瘦小,尖嘴猴腮,倒是有那么几分贼眉鼠眼,看上去便让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一个黑色粗布衣裳,敞襟亮怀,胸口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见,那人头上扎着一条白色粗布,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人。

    “这钱明明就是我的!”青衣裳小个子索性就耍无赖赖皮,往地上一躺,把钱死死压在身下。

    那黑衣裳的大个子虽然个子高,却也奈何他不得,只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偶尔偷袭一下,可惜那青衣裳伶俐的紧,总能躲开。

    黑衣裳见一时半会儿拿不回钱,便朝着那人踢了一脚,“狗东西,把钱还我!再不还我就剁了你!”

    “哎呀,真可怜,一看那孩子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能这么打呀,打死了你要吃官司的…”

    “不对不对,小偷就应该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免得祸害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这场合便有些失控了。

    夏红芒见皇帝在,有心想表现一番,当下大喝一声:“都别动!”

    众人都诧异的望着她,不知所谓。

    慕容瑄扶着她往人群中站了站,她的腰杆子挺的更直了,“诸位,他们都说这钱是自己的,但钱只有一份,也只能是一个人的,所以,这中间一定有一个人撒了谎。”

    “小女子不才,今天就让大家开开眼,不用去公堂衙门也知道这钱是谁的。”

    看热闹的人多,一见是个年轻的姑娘说事儿,脸上都写着不相信,可是再看那姑娘脸上的笑容,又觉得这姑娘可能真有几分本事,当下也就安静下来。

    连皇帝都起了兴致,夏红芒更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给大家表演一手。

    风头都让夏霜白那死丫头抢光了,她也得露露脸不是?

    赖在地上的那人抱着钱袋也坐了起来,看这姑娘年轻,什么都不懂,没准儿能走一遭好运呢!

    黑衣裳也平静了下来,“姑娘,若是你说的不对,我会砸烂你的脑袋!”

    这话说的阴狠,夏红芒却是一点影响也没受,笑盈盈的从慕容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那钱袋,“二位先说一下自己是什么职业吧?”

    想着也许这些人听不懂职业是什么,又道:“就是你们平时以什么谋生。”

    “我是走街的货郎。”青衣裳先说了。

    黑衣裳不屑的看了夏红芒一眼,“杀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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