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从未见过这般冷漠的夏向魁,几乎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一脸阴鸷的男人,“夫妻十数载,你竟这般视我如草芥么?”

    虽然说二夫人现在的样子着实让夏沫心里痛快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她就不由得气愤,凭什么男子是天,男子是地?新时代的女性哪一个不能顶半边天?

    想归想,夏沫可不会说出来,二夫人今天这般境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一门心思算计别人,又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过,二夫人心思歹毒,的确不是个值得同情之人。

    夏向魁这次一点儿也没有心慈手软,见二夫人不肯把解药拿出来,当下便叫了家仆进来,将二夫人摁倒在地,派了丫环去搜她的身。

    “夏向魁,你怎么可以这么待我?”二夫人尖声厉厉,被人摁倒在地还不肯乖乖就范,仍然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你如果敢让人搜我的身,我就毁了那解药!”

    “毁了解药?!”夏向魁不怒反笑,一脚踢向二夫人的心窝处,“你这贱妇!作死!”

    “还说迷情香不是你下的,不是你下的,你如何有这解药?”

    “一屋子的人都中了迷情香,只有你安然无恙,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么?”

    “金多媚,你别当老爷我好骗,今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夏向魁万万没有想到她死到临头,不仅不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也不理会二夫人的尖叫声,直接蹲下来,亲自搜她的身。

    果不其然,很快就找到一个莹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让家丁先给之前给梁氏瞧病的那大夫试药。

    那年轻的大夫很快清醒,看着一地狼藉,尤其是看到二夫人一脸衰败的被摁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向魁没时间多理会他,直接叫家丁把他哄了出去,然后又亲自给慕容瑄和大夫人解毒。

    大夫人一清醒,立刻就把怒火撒在了二夫人身上,“好你个金多媚,竟然敢骗我?!”

    “来人,给我将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拿下,送到后院儿去,家法伺侯!”

    夏家的家法是什么?

    就是用两指粗的长满荆棘的藤打抽打犯了大错的人,一般抽三十下,像二夫人这样养尊处优的,莫说是三十下,便是三下,也未必挨得过去。

    有机灵的丫环已然悄悄退出门外,急忙云月居报信儿去了。

    二夫人面如死灰,早没了之前的气焰,看着夏向魁,“老爷…老爷…你真的忍心这样待我么?”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那不也是在替您分忧么?梁氏…”

    接下来的话不等二夫人说完,夏向魁已经嫌恶的挥了挥手,“还不带下去!”

    “夏向魁你…”

    二夫人的叫骂声消失在梁氏的房间里,大夫人看了夏沫一眼,又看了看夏向魁,“老爷,这次的事多亏了霜白,妾身亲自去厨房替她做顿可口的饭菜,了表谢意…”

    夏向魁点了点头,“你去吧…”

    大夫人深深的望了一眼夏沫,又看了看旁边的慕容瑄,“还要感谢二殿下…”

    这种事情慕容瑄只觉得丢人,也懒得理会大夫人,只是抬着眼,看向梁氏的脸。

    大夫人朝着慕容瑄的背影施了一礼,便带着芍药离开了,夏向魁急忙上前,向慕容瑄请罪,“殿下,二夫人她…是臣管教无方,让殿下受惊了,还请殿下治臣之罪。”

    慕容瑄看着夏沫,视线落在夏沫的身上,话却是对夏向魁说的,“你管教不严,当然有罪,但罪不在你,就罚你记过一次吧…”

    夏向魁急忙抖了抖长袍,朝着慕容瑄跪下行礼,“谢殿下…”

    “红芒的脸被毁了,听说是你的杰作?”慕容瑄的视线紧紧锁着夏沫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波澜来。

    坦白说,他真的很期待夏霜白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毁了夏红芒的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明明知道是霜白的错,他也愿意原谅她。

    只要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自己,他都不会让她背上毁嫡姐容貌这样的恶名,一定倾全力找大夫治好夏红芒的脸。

    慕容瑄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带着希翼,只希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一星半点的在乎自己。

    夏向魁起身,一边撩着袖子,一边也看向夏沫,“霜儿,红芒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不能因为二夫人害了你娘,你就毁了红芒的脸吧?”

    这就是夏霜白的父亲那!

    不分青红皂白,先把罪名给她定了,却从未想过,到底是谁要毁谁的脸!

    夏沫没有出声,只是望向昏倒在床间的母亲,幽幽叹了一声:“娘病成这样,其他的事霜白无心去想,劳烦父亲尽快为娘请大夫过来吧…”

    “这…”

    夏向魁犹豫。

    他哪里肯?

    若是梁氏好了,他眼巴巴望着梁氏死后这房契无人知道就成了空,原本可以将整个夏府实实在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一下,简直就是割他的肉啊!

    岂止是割他的肉,简直就是挖他的心,放他的血。

    慕容瑄拧着眉,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岳父大人,这人精于算计,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这一次,自己的夫人病成这样竟然还在犹豫,莫非…

    看霜白急成这样,他于心不忍,既然是这样,不如他来帮她一把,也好叫霜白欠自己一个人情,他日,才有借口缠着她不放。

    “常风,速去请个医术好的大夫来!”

    不等夏向魁说什么,常风已然领命去了,夏向魁看着常风离去的背影,认命的合了合眼。

    这一次弄不死梁氏,他就不信没有下一次,既然当着慕容瑄的面儿他不能太过明显,那就等慕容瑄走了之后再算这笔帐。

    “谢过殿下…”夏沫急忙向慕容瑄道谢,朝着他盈盈施了一礼。

    慕容瑄却是开心的紧,脸上尽是殷切的笑容,“霜白,不管怎么样,先救你母亲要紧,至于红芒的脸,事实已然铸成,瑄不会怪你,我这就去叫宫里最好的太医来替红芒医脸。”

    “如此这般,你可满意?”

    夏沫笑笑,“殿下自己满意就行了,又何必在意霜白满不满意?”

    慕容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都愿意帮她扛着,难道到现在她还看不清楚自己的一片情意?

    夏霜白啊夏霜白,人说女人是不能宠的,越宠便越无法无天,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站在我身边?

    “霜儿,瑄只是想让你开心…”

    夏沫冷冷的笑了笑,“殿下真的觉得是我伤了红芒的脸?”

    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慕容瑄站在那里,竟然有些不敢看夏沫的脸,眼神闪躲。“这…这不管是谁的错,既然伤害已经铸下,看在红芒被毁了脸的份儿上,你也应该对她好一些。”

    “那殿下的意思是…”夏沫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受害者就应该被同情么?

    当时夏红芒想毁她的脸时,可丝毫没有留情,若不是自己逃得快,只怕连命都丢了!

    “霜白应该承认这件事是自己的错,然后去向姐姐道歉,是么?”

    被她这么一问,慕容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其实在他眼里,两个美人儿都想要,娥皇女英共伺一夫的事历朝历代数不胜数,为什么这两姐妹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就算是霜白因为嫉妒毁了红芒的脸,他也可以不计较,但为什么霜白就是不能服个软呢?

    “呃…”

    慕容瑄手中的折扇一会儿点点额际,一会儿又敲敲自己的掌心,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夏沫觉得好笑,这件事明明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息事宁人?还要她担下罪名?

    若夏红芒真的待她亲如姐妹,从来不曾起过伤害之心,她真的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但是,在经历过了这么多事以后,她对整个夏府的人都失去了信心,除了娘和杜鹃、海棠以外,她不相信任何人!

    夏向魁见慕容瑄想大事化小,也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又听慕容瑄话里头的意思好似对霜白情难割舍,急忙递个台阶下来。

    “殿下,霜白,依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抬抬手,当没发生过就好…”

    慕容瑄急忙点头,“如此甚好,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对夏家声望不好,瑄也觉得这么处置比较妥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哈哈,根本就是认定了是夏沫毁的夏红芒的脸。

    夏沫却不愿意背着黑锅,握了握拳头,看向慕容瑄,“多谢殿下的美意,但于霜白来说,是没做过的事是绝计不会承认的,若这件事真的是霜白所为,霜白愿意受家法,若不是霜白所为,霜白也要冤枉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这…”

    “这…”

    慕容瑄和夏向魁对看一眼,都皱了眉。

    很快,有大夫入得门来,拎着药箱抹着汗问,“敢问,是哪位病了?”

    夏沫知道现下救母亲最是要紧,暂时未多加理会慕容瑄和夏向魁,引着大夫来到母亲榻前,“大夫,是我娘病了…”

    大夫立刻替梁氏诊脉,而夏沫则是看向慕容瑄,“等娘的病情稳定了,霜白愿意和姐姐当场对质!”

    “若真是霜白害人,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夏向魁点点头,“也好。”

    慕容瑄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原是想卖夏霜白一个人情,叫她一直记着自己的,这下倒好,人家非但不念着自己的一片情,还连好脸色都没给一个,慕容瑄只能暗自伤神。

    一时之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虫鸣声。

    大夫替梁氏把过了脉,连连摇头,“这…老朽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病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夏沫的心突突直跳,这一次,她有预感,娘的病不是那么简单,看娘的脸色虽然和常人无异,但是她能闻到一股不寻常的腥臭味道,而那种味道,恰恰是从梁氏身上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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