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然道:“咱们涂山氏在青丘之地,不属任何国家疆域。你定不晓得啦。无神哥哥,待此间事了,你修为达到金丹之时,便去我家做客,好不好?”



    夏无神奇道:“为何须我修为达到金丹,才能去你家做客,现在不行么?”



    慕容嫣然摇头道:“不可以。定要元婴才行。”



    她指了指怀中白猫,道,“就像阿狸,你可别小觑了它。它可是已修炼至七命之境,也就是你们凡人的金丹修为。便是夏侯大哥,都未必是它的对手哩。”



    夏无神一愣,惊道:“你说这白猫竟已修炼成妖,更是金丹的修为?”



    慕容嫣然道:“正是如此。它不叫白猫,它叫阿狸,是我的好朋友。你别看它只是一只猫,它可是有五百年道行,已达七命之境,可幻化成人。无神哥哥,你说‘阿狸’这名字好听不好听?这可是我给它取的名字,你以后也可以叫它‘阿狸’。”



    没等夏无神说话,便见那白猫阿狸张了张嘴,竟口吐人言,道:“阿罗,这人是你的无神哥哥,我可并不认识。更可况……”将舌头吐出来,舔了舔嘴巴,却不再说话。



    慕容嫣然急道:“阿狸,你说什么呢?不许你没有礼数。”



    阿狸道:“阿罗,我劝你离这人远些。他可不是寻常凡人。”这一回却是传音入密,并未给夏无神听见。



    慕容嫣然奇道:“阿狸,你为何这么说?莫非无神哥哥哪里得罪了你,惹你不高兴啦。”



    阿狸道:“我和他并无半点瓜葛,他怎么会得罪我。阿罗,我现今与你说不清楚。或者是我修为低微,无法看得通透。改日咱们回到青丘,我会将此时上禀主上。主上有无上法力,必定知晓他的来历。”



    慕容嫣然更觉怪异,道:“阿狸,到底是什么事,还须你禀告我爹爹,便说与我听不行么?无神哥哥可是很好很好的,他不会害我的。”



    阿狸道:“这人身上有一股气息,竟令我心生惧意。须知我可是金丹的修为,比他这个筑基修士高出两个大境界,可说天壤之别亦不为过。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简直全不合常理。此事你自己留心便可,待我禀告主上之后,再做打算。”



    夏无神虽不能听到慕容嫣然二人的言语,却知她们正在说话,竟如常人诉说,无半分阻碍,再想方才慕容嫣然所说山河剑之事,只觉今日之事实超出自己想象,心想:“这小妹子养的一只玩物便已是这等了得,山河剑之事只怕果如其言。这涂山氏究竟是何出处?竟这等了得。”



    他暗暗叹息一声,不禁感慨:“夏无神啊夏无神,你闯荡江湖,自负天下英雄。如今人家一只宠物便已强过你不知多少倍!当真可笑啊!天下之大,不知更有多少隐士高人,以后切不可妄自尊大。”



    慕容嫣然见夏无神沉吟不语,笑道:“无神哥哥,你切莫在意。阿狸向来这般说话,只有在我爹爹面前,她才恭谦礼让。”



    夏无神道:“天下之事,强者为尊。实力愈强者,便愈是骄傲。我自不会放在心上。”



    二人正说话,忽见一道白芒闪过,只一霎时间,便落在阿狸身上消失不见。



    慕容嫣然暗觉惊奇:“这光芒我虽从所未见,怎地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正思量间,便听阿狸传音道:“阿罗,主上已知罗非来到人境,估摸他也是为了十二月花而来,故以神念传讯,令我去暗中监视。你有夏无神小子守护,想来无虞。只是千万莫与他过于亲近。”



    又对夏无神道,“夏无神,阿罗便交给你了。她若有半分损伤,我定教你灰飞烟灭。”说罢,身体化作数道流光,投东北面而去。



    夏无神一愣,道:“方才的白光是什么,怎的她忽而便走了,这是往何处去?”



    慕容嫣然道:“那白光乃是我爹爹的神念。他已知罗非来到此地,令阿狸去监察他。”



    夏无神更觉吃惊:“小妹子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修为,竟能将神念实化,简直闻所未闻。我向来自负,直至此时,方才知晓自己如井底之蛙,于世上诸般事,所知如此之少。”道:“小妹子,那罗非的修为可是与你父亲相当?”



    慕容嫣然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不过,想来是不及的,否则我爹爹也不会教阿狸去监视他。以我爹爹的修为,便是寻常神级高手窥视,也是轻易便能感知。”



    夏无神又问了一些慕容嫣然家里的事情,慕容嫣然只拣了些无关紧要的说,其他的却是不能说。



    夏无神自知似这种隐世世家总有诸多规矩,轻易不能透露,倒也并不介怀。



    日未过午,夏无神已抱着慕容嫣然奔出百余里,来到一个小集镇。



    这镇子名为落凤坡,只因传说曾有一只凤凰落于此处而得名。



    落凤坡已是姜国的地界,位于姜、楚二国接壤之地,距边陲重镇已不过数十里,乃是两国通商贸易的必经之地。



    二人进得城里,只见南来北往的商贩,熙熙攘攘,果是繁华。



    慕容嫣然见到了人烟之地,再不好让夏无神抱着,只得下来行走。



    她从未来过凡人世界,此时见人们装扮各不想同,所操话音也大相庭径,还有各种新鲜玩意儿,都是在青丘从未见过的,一时目不暇接,看得不亦乐乎。



    正玩闹间,慕容嫣然忽闻到一股香气,甚是沁人心脾,道:“无神哥哥,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一闻到这香气,我的肚子便咕咕直响。”



    她早已是饥肠辘辘,适才进入城里,见到许多生平未见的新鲜玩意,才忘了此事。此时闻到食物的香味,却更觉饥饿了。



    夏无神笑道:“我也不知。不过,想来只有上等的美食佳酿才能发出此等香味。小妹子,你不是饿了么?咱们便敞开肚皮,去饱餐一顿。”



    慕容嫣然当即拍手叫好。



    他二人循着香气而去,走过两个街口,便见一座酒楼当街而立,招牌上写着“百里香”三个大字。夏无神赞道:“好一个‘百里香’!当真名不虚传。”



    二人闻到酒香肉味自酒楼喷涌而出,又听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当下再耐不住,大跨步走了进去。



    “无神哥哥,你且慢些,我快跟不上啦。”慕容嫣然跟在后面,一面疾步追赶,一面摇了摇头,叹道,“我当真并未说错。他见着好酒,便忘乎所以,什么也不顾啦。真是一个大酒鬼。”跟着夏无神,上得楼来。



    二人席上坐定,夏无神只要了一大壶酒,一盘熟牛肉,慕容嫣然却叫了荤素四样菜色。



    跑堂笑道:“二位可是还有朋友过来?”慕容嫣然奇道:“没有啦。你怎么这般问?”



    跑堂道:“咱们这落凤坡处边陲之地,来往豪客甚多,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大多雅量甚大,是以小店酒菜分量充足。二位只有两个人,怕是吃不来这许多。”



    夏无神道:“店家,你这说的哪里话?怕我无银付账么?”跑堂赔笑道:“客官说笑了。”



    慕容嫣然道:“店家,你就依我点的上菜。快些上菜,我肚子都饿扁啦。”



    不一会儿,酒菜便送了上来。



    跑堂端了两只大碗,一人斟了一碗酒,道:“酒菜已备齐,二位慢用。”说完,退了下去。



    慕容嫣然端起酒碗,放在嘴边嗅了一下,皱眉道:“真是难闻。我爹爹的果酒可比这些好喝多啦。”



    她见夏无神一碗接着一碗,已堪堪喝了四五碗,吐了吐舌头,嘀咕道:“喝那么多酒,肚子哪里装得了。人家都说酒囊饭袋,还真是……,呸,我怎么能这么说无神哥哥。”



    夏无神见她于一旁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不禁好奇,问道:“小妹子,你说什么?”



    慕容嫣然尴尬一笑,道:“没……没说什么。无神哥哥,咱们今晚便在此地住下可好?我方才听街上的小贩说这里今晚有花灯看,还有灯谜猜,好不热闹。我在青丘之时,曾听茶祖叔叔过,花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晚上与我去看花灯,好不好?”



    夏无神心中暗忖:“我本想快些赶到神兵山庄,待她将山河剑取回,便去龙门客栈与青依姐姐相会。哪知这小妹子十分贪玩,如此这般,不知何时才到得神兵山庄。”



    慕容嫣然见夏无神沉吟,怕他不答允,又道:“这茶祖叔叔是我家的客卿,他还有两个好友,酒神叔叔和棋圣叔叔。那酒神叔叔我曾与你说过,我叫他杜老头,和你一般,也十分爱喝酒。他日你去我家做客之时,我便引见你们认识。”



    夏无神知今日之事,总是推脱不了,索性爽快答应,道:“也好,我晚上便陪你去看花灯。”



    他说罢,心中却暗自寻思:“先前那阿狸只是她养的一个宠物,已是这等厉害。现今又来三个客卿,竟号称茶祖、酒神、棋圣,想来更不是寻常人物。”



    二人正说话间,又有一男一女来到楼上。



    那女子身着白衣,蒙着面纱,身材极是婀娜多姿。那男子生有尖尖的耳朵,深紫色皮肤中隐隐透着一股黑晕,银白的的头发垂及腰间,尤其面上一道疤痕,自眼角而至脸颊,凭添几分肃杀之气。



    这二人来到楼上,选了角落处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二人非寻常人物!”夏无神心中一凛,又想最近高手频出,为免节外生枝,并未释放神念探查。



    慕容嫣然低声道:“无神哥哥,这两个人好神气,是什么来头?”



    “我哪里晓得!”夏无神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有一股杀气传来,登觉骇然,赶忙伸手将慕容嫣然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护在身后,道,“小心,有杀气。”



    他环顾四周,见方才上楼的刀疤男子胸膛一起一伏,原本尖尖的耳朵此时竟已立了起来,两只眼睛如野兽般紧紧盯着屋顶,暗道:“这人好厉害的感知!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



    酒楼之中,一股浓烈的腐朽之气忽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这股气息来得甚是怪异,而且愈来愈浓。



    夏无神见多识广,知这气息乃是死尸腐烂之时散发的气味,心中更觉惊骇:“此地怎会有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



    他正自思索,便听哐当一声响,只见两个身影纠缠一起,从屋顶破瓦而入,直摔在客堂中间的饭桌之上。桌椅本是树木造成,此时早被摔得粉碎。



    他二人这一现身,登时惊动楼上楼下的酒客,纷纷惊叫:“打架啦!杀人啦!”皆抱头鼠窜而去。



    那两人摔了下来,兀自分开,全不顾其他,立时又扭成一团。



    那女子见到这二人,冷眸如刀,哼了一声,道:“哼!好一个武林城!好一个讲武堂!”话声未落,便见刀疤男子已拔出一柄短刀,抢身上前。



    这两人本来纠缠一起,见刀疤男子上前,又双双向他扑了过去。



    只见刀疤男子左刺右挑,前砍后劈,剑法中夹杂刀法,刀法中掺加棍法,未及十个回合,已经砍下一人手臂,跟着短刀直插另一人胸膛。



    那条断了的手臂,还有被短刀插入胸膛之人,甚至天人五衰都未曾经历,便在顷刻间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那断了手臂之人,张着嘴巴,露出两颗黄澄澄的尖利牙齿,喘着粗气,面上尽是痛苦的神情,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盯着刀疤男子,似乎在求饶,又仿佛在诀别。



    刀疤男子却好似并未看见,提起短刀,向着断臂者走了过去,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那断臂者见刀疤男子提起短刀,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自知难免一死,索性把心一横,嘶吼一声,也不顾刀疤男子对着他的短刀,直扑了过来。



    刀疤男子也没料到这人会做困兽之斗,不禁愣了一下,立时回过神来,短刀一挥,对着他的心口刺了过去。只听嗤地一声响,短刀瞬间刺入那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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