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从燕止危背后取下荆条,含笑问:“负荆请罪?”

    昏黄的灯光,将她映照得温柔无边。

    “没错!”燕止危耳尖发烫:“我知道这个典故的由来!就是突然没想起来。”

    “没关系的。”温知虞视线落在他手上:“疼么?”

    燕止危点头:“疼。”说完,眼神多了几分恼怒:“行刑那护卫,下了狠劲打我!

    打别人时,都打的左手,轮到我了,直接拿那么厚的铁戒尺往我右手上使劲儿抽!

    我掌心都被打烂了,皮开肉绽的,流了好多血。”

    他伸出左手,一阵比划。

    温知虞眼神在他指尖停顿。

    今日在青霄殿内,他拉她起身时,用的就是右手。

    想来,行刑的人是特意针对他的。

    温知虞收回目光:“世子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瓶金疮药来,敷上会好得快一些。”

    “好啊!”燕止危重新高兴起来。

    温知虞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这才去窗边的柜子里翻找,取出药瓶仔细看。

    她自幼被太后督促着学礼仪,举手投足间轻盈又雍容。

    燕止危看了一眼,耳廓便染上了红。

    温知虞端着两个药瓶过来:“这药,世子拿回去之后,每日早晚各换一次,切勿碰水。”

    燕止危接过小瓷瓶:“七皇子有么?”

    温知虞看着他:“皇上疼爱七皇子,太医院会给他用最好的创伤药。”

    原来,独他一份?

    燕止危心里都高兴得没边了。

    他将小瓷瓶揣入怀里,算了算时间:“亥时一刻,外边的巡夜军会轮换,我得趁机回云雾台。

    被人发现的话,对你名声不好。”

    温知虞点头:“我送你到门口。”

    她拎起宫灯,将房门打开。

    今夜无月。

    漫天繁星好似在冰凉秋水里浸洗过一般,晶莹闪亮,璀璨银辉串连成一条长长的银河,横亘向远方……

    燕止危走在她身旁:“你喜欢星星?”他抬头看向头顶星穹:“你要是喜欢,我架个梯子上去给你摘!”

    为她摘星?

    温知虞侧头,看着少年气十足的燕止危,声音比夜风还轻柔:“世子有这份心,我很开心。

    只是,我不要世子为我摘星星。

    我只盼着,世子能如意平安,无忧无患。”

    “那是定然!”燕止危笑得格外肆意:“我刚出生时,一个道士就说我命好。

    他说,我生来就是来享福的,一辈子大富大贵。”

    温知虞点头:“道士说得有理。”

    他来时含着金汤匙,快快乐乐活到十七岁,上一世走时,大约也是在梦境里。

    他走得早,未曾经历荣安王府败落后的流放。

    道士说的,原也没差……

    “阿虞。”燕止危突然叫了她一声。

    温知虞抬眸。

    燕止危第一次在无人时唤她名字,眼神比星辉还亮,整个耳廓都是红的:“我走了。”

    温知虞双眸弯似月:“去吧。”

    燕止危飞快出了月兰台。

    温知虞将门关好,拎着灯站在星穹下,望着璀璨星河,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月兰台外。

    正值亥时,巡夜的护卫整齐肃然地站成两排,手里举着火把。

    夜风里,一声音清润道:“巡夜时都警醒些,相互监督,不可懈怠,有任何风吹草动,需得立刻来报……”

    声音戛然而止。

    夜色里,一片黑色衣角在枫叶后晃过。

    沈迢安眸色深了些许,从旁边护卫手里拿过弓箭,利落地张弓搭箭,对着枫树射去。

    静夜里,利剑破空而去,正中枫树树干。

    枫树剧烈摇晃。

    燕止危:“……”

    他从枫树后走出来,笑盈盈地打招呼:“沈伴读,好巧,你也来巡夜?”

    也?

    沈迢安原本清润的声音,多了几分凉意:“深更半夜,荣安王世子为何出现在月兰台?”

    燕止危回道:“丢了个东西,出来找找。”

    沈迢安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打磨光滑的箭杆:“敢问世子,丢的是什么东西?

    在下值夜,正好帮世子找。”

    “不劳烦沈伴读了。”燕止危摆手:“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

    本世子回云雾台了,沈伴读好好值夜。”

    “慢着。”沈迢安拎着弓箭过来:“半夜都要出门寻的东西,怎会不重要呢?

    世子,找找罢。”

    燕止危:“……”

    夜色里,沈迢安与他仅有三步之遥。

    二十岁的沈迢安,比十七岁的他要高上半个头,夜风吹来,衣袂飘飘,越发显得有气势。

    相比之下,他的黑色夜行衣,很没气势!

    燕止危有些恼怒,说话时笑中透着咬牙切齿:“沈伴读,你可真是热心肠啊!”

    “职责所在。”沈迢安温和应道。

    燕止危在心里骂了一声:伪君子!黑心肝!

    迎着夜风,燕止危望着沈迢安,气到发笑:“本世子实话告诉你吧,本世子就是从月兰台出来的!

    今夜,本世子就是见了临川郡主!

    你步步紧逼,不就想听这一句么?”

    沈迢安握弓的手紧了紧:“隔墙有耳,世子慎言。”

    “慎言什么?”燕止危笑看着他:“我与阿虞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了三媒六礼,只差个拜堂就是夫妻了。

    沈伴读管这么宽,还要管人未婚夫妻夜会的?”

    “够了世子。”沈迢安蹙眉打断他的话:“世子不为自己考量,也请为郡主清誉着想。”

    “不为阿虞声誉着想的,难道不是沈伴读你么?”燕止危收起笑:“沈迢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巴不得我出丑,巴不得阿虞跟我退亲吧?”

    少年眼底映着火光。

    沈迢安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燃烧的烈火,都化不开他眼底凝结出的薄霜:“世子当真觉得,以你的德行,配得上临川郡主么?”

    “怎么就配不上了?”燕止危咬牙笑:“我和阿虞两人,女有才郎有貌,天造地设的般配。”

    沈迢安:“……”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叹为观止。

    沈迢安拎着弓,微弯着唇角:“少年人大多都年少轻狂,得意忘形,在下全然可以理解。

    郡主年纪尚小,一时迷恋世子,在下也可理解。

    不过没关系,在下等得起。”

    【作者题外话】:食物中毒,差点去了半条命,撑着写了一章,缺的明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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