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信仰,似乎也化作了我的一部分力量。

    十分奇特。

    但这种力量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看着那老人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收回目光,然后继续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水。

    我不得不承认,这天神茶确实很厉害。

    但我又有些疑惑。

    就目前来看,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机缘,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凶险。

    就好像只是在体验一次作为神明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我竟是在城隍庙中坐到了晚上。

    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而随着雨停下,整个城隍庙也彻底寂静了下来。

    我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孤独。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孤独,在娘儿村的十多年里,我早就已经习惯。

    但在这一刻就是觉得孤独。

    我尝试着让自己睡过去,但却怎么也做不到,我始终很精神。

    就这样,这种孤独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开始陆续有人来这里烧香敬拜。

    听着他们的祈求,我才渐渐的感觉不到孤独,哪怕他们的祈求有一些在我眼里跟做梦没什么区别,但我也不生气,只是听着他们的祈求,然后选择的去帮他们完成心中所想。

    就这样,一连几天过去。

    我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但我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机缘,也没有什么凶险出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后,我突然不在意那什么机缘和凶险,我每天想的便是那些前来虔诚祈求的人会来求我做什么事情,我又是否要去帮他们做到。

    我喜欢上了这个城隍的身份。

    喜欢上了被他们奉为神明的感觉。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

    我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忘记了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记得,我是神明,是庇佑一方百姓的城隍。

    是这里所有人心目中的期盼。

    是他们的信仰。

    看到他们为了生活而对我祈求,我开始会难过。

    看到他们在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而开心后,我会跟着一起高兴。

    看着他们跪在我的神像跟前,虔诚的喊我城隍大人时,我会忍不住去享受他们的虔诚。

    我的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个念头。

    要是能够一直留在这里,做这里的神明就好了。

    我开始生出一种厌倦。

    厌倦自己过去的种种,哪怕我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是谁,只记得我是神明,是这里的城隍,但我还是有些慌,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要离开这里了。

    这种感觉持续了几天。

    这一天,天很暗,似乎随时都要下大雨,我本不应该担心什么,因为我是神明,是这里的城隍,只要我愿意,便可以让这乌云散去。

    但这一次,我却做不到,只能看着那黑压压的天幕,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一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跟前。

    我记得是,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面色已经铁青,像是窒息了一样。

    他跪在我的神像前,开始祈求。

    听着他的祈求,我知道他在祈求我救他的孩子。

    可是,这一次我却发现,我似乎做不到。

    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将那孩子的生命夺走,我看到了那孩子的魂才慢慢的离开身体,感受到了那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也听到那年轻人的祈求开始慢慢的变成绝望。

    一直到那孩子彻底失去了气息。

    那年轻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指着我的神像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不救我儿子?”

    “为什么啊?”

    “你还是城隍爷吗,你连我儿子都救不了,你算什么啊!”

    听着他的质问,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我看着他。

    看似乎忘记了,他的儿子能够顺利出生,也是因为他来到这里祈求。

    最终,他用一块石头砸破了我的神像,然后带着他儿子的尸体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突然有些迷茫了起来。

    我想要救他的孩子。

    可是我做不到。

    我还是神明吗?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

    只是很显然,我并没有得到答案。

    而在他砸了我的神像后,来到我这里祈求的人开始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的到来,让我感受不到孤独。

    到后面的一天一两个。

    然后几天一个。

    一直到半个月,都没有人来到这里。

    我看到我的庙开始出现蛛网。

    开始有杂草生长。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理解,就因为我一次没有满足他们的祈求,他们就忘记了,我之前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吗?

    也是在这一刻。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声音。

    你还想做神吗?

    我还想吗?

    我问着我自己。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了。

    那声音却是又出现,它说:“那你就不要做神了,你去把这些忘恩负义的人都杀了吧。”

    “杀了他们,你就不是神了。”

    杀了他们?

    这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着自己的神像,看着那碎裂却没有人修补的地方,看着庙里的蛛网,看着杂草已经生长到了庙中,我缓缓的走了出去。

    我来到了第一户人家。

    正是第一次祈求我的那户人家,那对老人似乎并不在,年轻人正在忙碌着,屋中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怀中抱着一个枕头,一边笑着,一边念着。

    “孩子,你不要再睡了好吗?跟妈妈说说话。”

    看着她,我突然愣住了。

    我一下子忘记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多时,年轻人端着一碗粥走到了屋中,端到了那个年轻女人跟前,看着年轻人的样子,年轻人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但还是强笑道:“孩他娘,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孩子醒了,可就没时间吃了。”

    听到年轻人这话,年轻女人才将枕头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然后接过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我突然感觉有些五味陈杂。

    我离开了屋子。

    正好那个祈求我下雨的老人回来了。

    他的肩上背着一篮菜,一进屋,便对年轻人说道:“一会儿跟我去找城隍大人道个歉,咱们出钱把城隍大人的神像修了,多亏了城隍大人的雨,今年咱们家的稻谷长得很好,孩子的事情……也怪不了城隍大人。”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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